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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落了整整一夜，像是在为谁铺就一条洁白无瑕的路。
天一亮，整个皇都都热闹起来。
所有人都知道，国公府世子霍晚舟和孤女沈薇薇将在西山别苑举办婚礼。
他们的喜讯被编成童谣，大街小巷随处可闻，满城皆知。
清晨，西山别苑偏厅里——
霍晚舟一身新郎服坐在椅子上，正心神不宁地揉着眉心，下一瞬，就见张升慌张闯入：“舟哥，我刚才在前厅招待客人，听一个姓李的老板说，秦明菡把侯府的产业都卖了？！”
霍晚舟捏眉心的手一顿，又听身后那群人扎堆议论——
“不是吧！秦明菡这三年一直伏低做小，巴结国公府不就是为了撑住侯府？现在怎么想开了？”
“想开了个屁！就秦明菡她娘那疯癫样子，她能任由秦明菡变卖家产？等着吧，说不定怎么回事呢！”
“也是，说不定是故意请人演给咱们舟哥看的，不然，她怎么早不卖晚不卖，选这时候卖。”
霍晚舟听着，心头那股莫名的不安被不满替代。
来到回廊外，他立即招呼下人去叫秦明菡——
“让她别搞这些小动作，要是真心祝福我，就来参加成亲礼！”
可下人去了一趟、两趟……都没能敲开侯府的大门，秦明菡一点动静都没有，派去的人一无所获。
从前，秦明菡哪怕在病中，也不会不见国公府的下人。
听着下人回报，霍晚舟脸色越来越冷，起身就冲门外走：“秦明菡，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花招。”
“晚舟……”
身后，一声娇喊唤回了他的视线。1
霍晚舟转头，就见沈薇薇穿着婚服站在那，这身原本为秦明菡量身定做的婚服，穿在她身上其实分外别扭。
如果这婚服是秦明菡穿……算了，她心里从来都只有那个死人。
霍晚舟冷脸挥手示意下人离开。
看着男人眼底的寒色，沈薇薇心中莫名惶恐。
侯府变卖家产的事她也听说了，秦明菡陪了霍晚舟整整三年，那女人在他心中地位明显不一般……
霍家长辈原本就不满意她，今天这场成亲礼绝对不能出意外，否则，她这辈子就不可能再嫁进国公府。
她故作柔弱走到霍晚舟身边，拉住他：“晚舟，我有些紧张，你能不能陪陪我？”
“有什么好紧张的。”
霍晚舟低头看向沈薇薇那张纯洁的脸，忽然就觉得索然无味，一把将人推开。
沈薇薇眼眶瞬间就红了：“晚舟？”
那双和秦明菡相似的丹凤眼含了泪，他心头又没来由一软：“好了别多想，我留下来陪你。”
只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是莫名地烦躁。
眼睛也频频看向别苑的大门口。
楼下已经有人开了赌局，赌秦明菡什么时候来。
但一直等到吉时将至，等到奏乐开始，等到霍晚舟牵着一身大红婚服的沈薇薇一步一步走上红毯。
秦明菡还是没来。
嫁进国公府的梦想终于要实现，沈薇薇脸上是抑制不住地笑，可她身侧的霍晚舟，却满脸冰霜，不见一丝笑意。
他频频看向给侯府留的位置，竟然一个人都没来。
眉头越皱越深，心头焦躁不安攒动。
就在礼官喊着“吉时已到”时，别苑门口有人闯进来——
“霍晚舟，你不能成亲！”
一向端庄得体的秦母此刻就像个疯婆子一样冲进来，歇斯底里朝霍晚舟奔来，凄厉控诉——
“你怎么能娶别人！我女儿用她最好的年华陪着你玩，哄你开心，她身怀有孕迫不得已逼婚你却不肯娶她，你对得起她吗！”
霍晚舟僵住，什么有孕？
秦明菡当初逼婚，不是为了利用他救侯府吗？
脑子嗡鸣不断，强烈的惶恐从心底升腾。
他眼睁睁看着秦母扑过来，却忘记让开——
“如果不是你拒婚，明菡就不会跌下城楼小产，就不会垮了身体，更不会年纪轻轻得绝症！我女儿是被你逼死的！”
“你这个负心汉，我女儿死了，你怎么还好意思成亲！”
“你赔我女儿！”
秦母崩溃咆哮，将一沓纸张狠狠摔在霍晚舟脸上。
锋利的指甲在他脸上留下一道道血痕，可他却只猩红着眼，死死盯着那散落一地的纸张——
一张，喜脉的脉案。
一张，绝症的医案。
一张，官府出具的死亡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