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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祭司被他身上的威压压的说不出话来，他跪伏在地，艰难开口。

“魔君息怒，是老夫僭越。”

尧音看着凤墨璿，眼神却一点点凝重起来。

他体内的魔神血脉早已被自己以命献祭彻底压制，为何看着却隐约比之前更为强大！

尧音伸手就要探查凤墨璿的身体，只是手指却直直穿透他的手臂。

她一愣，这才反应过来她现在只不过是一缕残魂。

这一刻，无力感席卷尧音的心头。

当年发现凤墨璿身负魔神血脉时，她还能牺牲自己换凤墨璿的生，可如今，她却退无可退。

魔族祭司离开后，凤墨璿再度坐下，拿起了手边的书。

蓦的，一张红色纸笺从书中飘落在桌上。

上面字迹清隽，唯有一句——

‘我尧音以神的名义起誓，对墨璿，永生永世，绝不变心’

尧音看着那纸笺，心里突然一酸。

四海八荒，神明的誓言，是最不可违背的东西。

那时她是真的想好好跟凤墨璿生生世世的。

凤墨璿看着那张纸笺，薄唇紧抿。

许久，他冷笑一声。

“一颗虚假的心，本君从不稀罕。”

话落，凤墨璿掌心涌出火焰，将那张纸笺烧的干干净净。

之后更是任由那火焰慢慢从他掌心延顺，落至地面而后铺满整个院落。

这一刻，尧音才知道他想做什么。

他要——烧了若水居！

尧音想伸手去拦，却只能虚无穿过。

她只能看着曾经跟凤墨璿亲手做的一切，一样样被大火吞灭。

尧音难过的红了眼：“凤墨璿，毁了这里，我们的回忆，就真的没有了。”

可高大的男人只是站在那里，任由火焰在他瞳孔里燃烧殆尽。

等面前的一切化为飞灰，凤墨璿转身就走。

尧音茫茫然的跟着他，心里一片空无。

凤墨璿的身影最终停在人间，他站在云头，冷冷的垂着眼往下看。

尧音随意一瞥，心脏便猛地一缩。

从前繁华安宁的人间，如今已是烽火连天。

魔族肆虐，入目皆是惨景。

街道两旁的家家户户里，凡人捏着或大或小的神女像，虔诚祷告。

“神女啊，现身击退魔族吧！您不是说人间孱弱，应得更多庇佑吗？为何还不出来啊！”

“神女求你快快现身！魔族要的只是您现身一见，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应了他们吧。”

他们明明那么虔诚，可尧音却觉得心头发冷。

这时，一户人家打开门，将手中神女像猛地丢了出来。

“咱们求了这么久，神女一点反应都没有！我看，神女也贪生怕死！”

凤墨璿讽刺的咧开嘴角：“尧音，这就是你守护的东西。”

可神女像落地的前一刻，白光骤然涌现，如飓风扩散开来。

一道与尧音一模一样的声音响彻天地。

“三界众生，谁敢在本神女面前放肆！”

第4章

恍惚间，天地间只余这道清亮的声音。

尧音一愣，这确确实实是她的声音，就连神力波动都相差无几。

凤墨璿眉眼骤冷，下一刻便出现在神女像面前。

“尧音，出来！”

可他手中的神女像，却陷入沉寂，再无动静。

凤墨璿冷笑一声：“你以为不出来，本君就没有办法？”

尧音看着他，只觉得心头一阵不安。

凤墨璿看着面前这群噤若寒蝉的凡人，眸中没有丝毫怜悯。

“杀了。”

尧音心口骤然紧缩：“不要！”

可她却只能跟着凤墨璿朝天边远去，只能眼睁睁看着魔族举起屠刀！

血色铺了满眼。

这一刹，尧音忽的想起当年天帝对她说过的话。

“神女，这魔族生来就阴戾凉薄，您与凤墨璿在一起，就不怕养虎为患。”

她信誓旦旦：“天地万物相生相克，我是神，怎会压不住他的魔性？”

回应她的，唯有天帝的一声叹息。

后来从天宫回了若水居，她便闭了关。

整整三年，她才制出世间第一枚为魔族可用的清心符。

凤墨璿看见那枚符时，眼睛一点点亮起。

“尧音，你说这枚符，可以让我收敛魔气，对吗？”

她不知道凤墨璿为何如此开心，却仍是点了点头。

凤墨璿突然抱住她：“真好，我的神女，再也不用被人置喙与魔物为伍了。”

那一夜，若水居外，他们鸳鸯戏水，万花尽开。

可如今……尧音看向凤墨璿的腰间，那枚清心符，早已不在。

山峦在脚下重叠而过，凤墨璿在青丘之外停下。

魔族尽皆跪下：“参见墨璿魔君。”

凤墨璿看着那道透明屏障，眸色发冷，指尖灵力重重轰击在一角。

咔嚓！

在尧音惊骇的目光中，她设下的护山大阵慢慢碎裂而开。

狐族老幼皆暴露在漫山魔族的刀尖下。

凤墨璿缓步前行，音色寒凉：“现在，愿意说了吗？尧音何在？”

狐族正前方，站着族中七大长老。

六长老尧毅突然怒骂：“老夫早就告诉你了，神女早在四千年前就身死道消了！”

“身死道消？”凤墨璿黑眸沉沉，“她若死了，这天地灵气怎么还会如此充沛？这万物又如何蓬勃生长！”

尧音怔住，原来，这就是凤墨璿不觉得她死了的原因。

可……这天地万物，包括他的生，都是她以神力为祭，向天道求来的啊。

“还有！”凤墨璿将那尊神女像丢在他们面前，“这上面的神力气息，你们又该如何解释？”

狐族长老感受着神像上遗留的神力，皆是目露不可思议。

“莫非，神女真的没死？”

“胡说，当年我们分明看见她自毁神力。”

“或许，我们能等到神女归来？”

一声冷笑打断了他们的议论：“你们等不到了。”

尧音看着凤墨璿身后魔气翻涌，心脏直直往下沉。

他说：“交出尧音，亦或，死！”

天边似有雷声炸响。

尧音看着狐族众人结了阵，将最幼小的狐崽护在中央，眼底尽是死志。

“我青丘狐族得神女庇佑万年，莫说神女身死道消，就算神女还在，我等也绝不背叛！”

“诸位！将这最后一丝血脉留住，莫让青丘灭族！”

凤墨璿眼神一厉：“做梦！”

他正要动手，却见狐族冲出来几道人影，竟化作原型，以血肉之躯拖住他的脚步。

“长老，送孩子们走！”

凤墨璿眼底嗜血，一掌拍在脚边那只银狐头顶！

“不要——”

尧音只觉得魂魄仿佛在此刻裂开！

凤墨璿脚下鲜血慢慢汇聚成流，可下方有冲上来一个个狐族。

一时间，凄厉的狐鸣传遍青丘。

尧音拼了命的想拦住他们，可她的族人却只是怀着坚定的眼神冲向凤墨璿。

“不要，凤墨璿！求你！不要，他们也曾善待于你啊，凤墨璿！”

可她看见的，却是凤墨璿黑眸染血，越发狠厉。

这时，她身后突然传出一声尖鸣。

尧音恍然转头，却见狐族七位长老，嘴角尽皆溢出鲜血。

“吾等以血魂为祭，求天道，莫亡我青丘狐族！”

刹那，血色遍布天地，笼罩在那群幼崽身上。

可下一刻，一道黑色灵力汹涌而来，竟硬生生止住阵法！

“本君要杀的人，天道也留不住！”

几只幼崽瞬间到了凤墨璿眼前。

这一刻，尧音彻底绝望，她连滚带爬的冲到凤墨璿身前，重重跪下。

“不要，凤墨璿，我求求你，是我错了！求你放过他们！”

可她求来的，只有凤墨璿的漠然。

下一刻，那些狐族幼崽在他手中——尽数殒命！

“一个不留！”

第5章

青丘的十里桃林，几乎都被染成了血色。

尧音哭的嗓音嘶哑，却只能看着族人一个个倒下。

她最爱的人，一剑一剑灭了她的族。

尧音看着凤墨璿，那颗心，仿佛坠入九幽。

她凄然喃喃：“凤墨璿，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就好了。”

她站在半空，看着一片死寂的青丘，泪倏然落下。

宿命因果，竟是如此令人绝望。

她以身为祭只求他生，他剑染鲜血欲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