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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此时的雨越来越大，顺着发间滴到了他的脸上。

刑堂。

堂上坐满了人，奚城问站在一侧。

这时一群人带着叶慕修走了进来。

叶慕修看了一眼一旁的奚城问，嘴角扯起一抹冷笑，径直走到里面，最后竟然坐了下来。

奚城问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眸色深不见底，却带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威严。

所有人的目光在奚城问和叶慕修之间来回转，但是都没有人说话。

死寂一般的沉默。

许久，大长老开口道：“既然已经换过，无法挽回，便只能将错就错……”

“将错就错？”奚城问感到很可笑，“对便是对，错便是错，如何将错就错？”

大长老有些无措，他并不是不想为叶颜讨个公道，但是这时叶家的家务事，他们都不好过多掺和。

见状，另一个长老也来口了：“凤颜于飞是注定成仙的命格，既然现在落到了叶鸾身上，那么我们现在能做的救只是协助她成仙，这样才能光耀宗门。”

叶慕修听后，眼神微颤，紧紧攥着双手，最后却还是什么也没说。

“光耀宗门？三长老，我且问你，光耀宗门就可以罔顾人命吗？”

他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直直地盯着一脸满不在意的叶慕修，声音也提高了一倍：“就在刚刚，因为这所谓的换命，叶颜已经死了！”

大长老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慕修，之前他说过不会让叶颜死，只是将她关押在叶府，怎么几天的时间就已经变成这个样子？

叶慕修看着奚城问，突然就笑了：“我之前便说过，我从未想过让她死，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奚城问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眼中是以往从来没有的冷冽。但是叶慕修仍旧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仿佛在说一件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事情。

再看坐在堂上的长老们，他们的神色仍旧一如既往的威严。

他第一次感觉心中的青云仙宗万分陌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他冷笑着转头看向满堂的长老：“你们呢？此时打算如何处理？”

第十三章 我说的可对？

所有人又都不再说话。

等了很久，久到奚城问以为他们会永远坐在那里。

三长老又开口了，只不过这次的态度相较于之前少了很多底气。

“宗门内有人成仙是宗门立足的根本，既然叶鸾已经有了凤颜于飞的命格，自然应该……”

“自然应该助其飞升，光耀宗门，三长老，我说的可对？”没等他说完，奚城问便接了下来。

看着他三长老的眼中也满是愤恨，他向来最讨厌伪君子。

而今放眼瞧去，满堂竟无一不是满口仁义道德的衣冠禽兽。

三长老看到他的眼神，浑身一震，但也不甘落下风：“奚城问，不要觉得你天资异秉便可以对我大呼小叫，别忘了，我是你的师叔！”

奚城问心中一空，他对着三长老施了个礼，冷笑着，转身离去。

大长老叹了口气，也离开了刑堂。

奚城问一直走到藏剑峰封顶，他看着眼前大大的道字，感到有些迷茫。

他一直以为青云仙宗所行之事都是为了人间正道。

而他所寻的道是正义之道，是为了天下苍生。

却没有想到，竟全是为了那一纸虚名。

为了那份虚名，他们可以对逆天而为的人视若罔闻。

为了那份虚名，他们可以违背自己的良心。

为了那份虚名，他们可以草菅人命……

奚城问突然想到了自己。

他每日在这山顶夜以继日的修炼，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心中的道又是什么？

他如今只不过是想要给叶颜讨一个公道，现在看都已经是奢望。

天色逐渐暗了下了，只是还在飘洒这点点雨星，在昏黄的灯光照射下，格外凄清。

叶家。

叶鸾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扶柳夫人坐在床前紧紧攥着被子。

她时不时看向门口，眼中满是焦躁与担忧。

听到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猛然站起。

刚走到门口，叶慕修就走了进来。

扶柳夫人流着眼泪一下便扑了上来：“夫君，你快去看看，鸾儿自从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到底该怎么办？”

叶慕修任由她拽着自己来到叶鸾的床边，他的眼神非常复杂。

在叶颜死的时候，他生怕叶鸾的凤颜于飞命格也会因此消失，所以已经跑去探究了一番。

当时叶鸾体内就所剩无几，现在自然只会少不会多。

他弯腰将手放在叶鸾的脉搏处，随后没有任何表情地转过身来对扶柳夫人说：“并无大碍，等她睡醒就好了。”

随后转身就要走。

扶柳夫人从未见过叶慕修对自己这么冷漠，连忙抓住他的衣服，眼中满是恐惧：“夫君，鸾儿的命格……”

叶慕修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没事，能保住性命就好。”

她的眼神一下黯淡下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叶慕修：“不可能，我们潜心谋划了十几年，不可能就这样消失，夫君，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叶慕修将她抱在怀中，柔声道：“我知道你现在难受，我又何尝不是，我也想让鸾儿成仙，可是如今已是这个结果，再说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

“夫君，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扶柳夫人擦干眼泪，看着叶慕修哽咽着说道。

叶慕修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累了……一切等鸾儿醒了再说。”

“那我现在就回去侍奉你休息……”

扶柳夫人说着便要向外面走去，但是却又被叶慕修拉了回来。

“你先在这里照顾鸾儿，我那边有下人，你不必担心。”

不等扶柳夫人回话，他便走了出去。

第十四章 道

扶柳夫人看着她的背影，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

虽然现在叶慕修对她还像之前那般体贴入微，但是她却能明显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感觉变了。

不再像之前那般……亲密无间。

叶慕修的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纱，将他眼底的情绪给掩盖住。

现在她看不透他。

她转身回到房里，轻轻抚摸着叶鸾的脸颊，眼中满是慈爱，轻声道：“鸾儿，你放心，娘亲一定会帮你，绝不会让你就这样白白吃了亏……”

可是，叶颜已经死了，她又去找谁去讨要？

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里面满是不甘和无措。

她步步为营走到今日，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叶鸾就能够飞升为仙。

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出了差错，她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功亏一篑。

“既然你不愿帮我，那我就自己来！”

扶柳夫人看着地面的眼睛陡然亮了起来，里面的贪婪阴狠全部显露出来。

落月峰。

奚城问看着眼前立着的两座坟，眼中感到有些酸涩。

此时还刮起了风，细细地雨丝吹到他的身上，让本来已经湿透的衣服紧贴到了他的身上。

他一直以来目标明确，全心全意问道。

但是这个“道”，究竟是什么，他有些迷茫。

又想起之前叶颜被刑堂的人带走时，冷冷对他说的那句话，不由感到一阵心慌。

“你修无情道，不必知道。”

这些天来，这句话一直深深烙在他的心里。

他第一次对自己选择的道产生了怀疑。

这时，身后的龙吟剑仿佛感应到什么似的，剧烈晃动。

奚城问刚想伸手去拿，龙吟剑一下飞了出来，直直地插在凤鸣剑的墓碑前，随后便没了动静。

他走上前，想要将龙吟剑拔出，弯腰的瞬间眼睛落在了那个用鲜血写成的墓碑上。

“叶颜之友凤鸣之墓”

雨水的冲刷并没洗掉字迹的分毫，想来应该是叶颜施法护住了。

他又看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小的坟墓。

想到那天他在藏剑峰山底看见的那个满身是血的孩子，又想到那天叶颜在叶家祠堂一字一句的控诉……

这个人就是她口中的阿准吧。

他用力想要将龙吟剑拔出，但是任他如何用力，龙吟剑依旧一动未动。

他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块石头，石头旁边还叠着一层土，来进行稳固。

奚城问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他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好像经常跟叶颜一块到这里来。

那时候他爹奚运凡还在，而梁玉芙在生叶颜是便死了。

叶慕修对叶颜更是不闻不问，使得本来就不漂亮的叶颜更是受尽凌辱。

奚运凡便是不是让奚城问去落月峰找叶颜。

一来二去，两人的感情也逐渐好了起来，经常在落月峰后山练剑。

奚城问的眼光直直地看着前方的石块，紧接着便鬼使神差地走了过来。

这里经过常年雨水的冲刷，旁边的泥土已经所剩无几，甚至马上便要跟地面持平，若不是被前方的石头挡着恐怕早已经没了踪迹。

本来是用来稳固石头的，现在却受到了石头的庇护。

奚城问记得那是在他刚刚升到金丹时，师父奖励给他的礼物，一颗仙药，说是服用之后便可以加速修炼。

他拿着金丹兴冲冲地跑过来找叶颜，却看到了坐在瀑布旁边的叶颜。

叶颜小小的身躯缩再来一旁，水花溅湿了她的衣衫，连鞋子也打湿了。

但是她却仿佛没有感觉一样，将脸埋在怀中，一动不动。

第十五章 我真的是废物吗？

奚城问将手中的仙药往手中缩了缩，走到叶颜身旁，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颜儿，你怎么了？”

叶颜抬起头看着奚城问，眼中满含泪水，带着哭腔说道：“城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奚城问蹲下来，轻轻摸着她的头，关切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叶颜的眼泪夺眶而出，抽噎道：“我现在还是练气期，怒管我怎么修炼，都没有任何进展。爹爹说我是废物，说叶颜都已经是筑基期，而你现在已经是金丹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