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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走出别墅时，看见的就是这幅场景。

　　“我有话要跟他说清楚。”林苒松开郁航的手，一步一步朝秦亿洲走去。

　　她从没见过秦亿洲脆弱的样子，眼前的他分明站得笔直，身形却摇摇欲坠。

　　看着她淡薄而又恍惚的眼神，与那个曾经眼中只有他，总是含着笑意的林苒恍若重叠。

　　秦亿洲垂下眼睛，遮盖了眼底的所有痛楚：“什么都不用说，错了就是错了，我从来没有奢望过什么，只要能守在你身边，为你做些什么，就够了。”

　　林苒酝酿好的话全数被堵在喉间，千言万语终化作一声叹息。

　　这几天林苒心情有些低落，连带着食欲不振。

　　郁航看着心疼，就陪着她去旅游散心。

　　山顶之上，云海之巅，浓厚的云层萦绕在成座邻叠的山川上经久不散。

　　爬满青苔的千年古树挺拔地向上生长，颇有要与天齐平的架势。

　　二人并肩而立，被这风回云转，一览众山的磅礴景色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林苒心中有些激荡澎湃：“自从我回到A市后，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还能和你一起看日出金光洒满天地，看日落余晖满天红霞。”

　　郁航听了只是轻笑，温柔缱绻地将林苒把揽进怀里：“我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下山之时，树林间传来不知名的小鸟清啼。

　　大概是因为工作日，又或者是因为这座山有些偏，山上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毫无察觉的林苒听着鸟叫声颇为惬意，郁航却眉头紧拧，如临大敌。

　　耳边传来郁航低沉的呢喃：“等下我一松手，你就往山下跑，跑的时候注意脚下，不要管我，不许回头。”

　　林苒一怔，树叶的沙沙声从灌木中传来，郁航猛地松开手，把她往前一推：“快走！”

　　林苒还没反应过来，就见一个人冲了出来，手中的棒球棒重重落在了她刚才站立的地方。

　　半山腰的灌木丛里，窜出了十几个手拿器械的壮汉。

　　他们这次上山一个人也没带，郁航此刻正孤身一人拦在她的面前混战。

　　林苒侧目看了眼密密麻麻的人，心跳如擂鼓。

　　她转身迅速跑下山，她留在这里只会让郁航分心保护她，不能给他添乱，这些人是冲着她来的，她可以帮郁航带走几个人。

　　身后跟着的几个人穷追不舍，她一步不敢停留，边跑边报警。

　　在那些人即将追上的时候，总算跑到了保安亭。

　　林苒像是看见救星一般迅速冲了进去，身后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立即抛开了。

　　顾不上腹中坠痛，林苒忽然拔高的嗓音颤抖不已：“快去……山腰上，有人要谋杀，有十几个人，我男朋友还在山上，快去救人……”

　　“谋杀？”保安诧异抬眸，却在触及林苒血红的瞳孔时噤若寒蝉，对着对讲机道。

　　“半山腰出事了！请求增援！请求增援！”

第三十八章

　　看着保安冲上山，林苒咬牙想要跟上去，肚子却突然坠痛，瞬间瘫软在地。

　　一旁的经理连忙扶住她：“你这样上不了山，救护车一会儿就到，别乱动。”

　　林苒脸色苍白，浑身的冷汗，任由经理将她扶坐到椅子上，一双眼睛却死死盯着山上，眼眶泛着近乎疯狂的通红。

　　郁航还在上面……不管是谁，不管是谁！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救护车与警车的鸣笛声交织混合在一起，奏成了这世间最复杂无序的乐章。

　　揪着林苒的心，慌乱如麻。

　　不知过了多久，山上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林苒忙跑出去，却见警察绑了十几个人下来，穿着白色的医生被隐没在人群之中，隐约间，透过人群缝隙，林苒看见了担架的一角，被血浸透。

　　林苒心头一震，抬脚就往那边冲，经理却死死拦住她：“别去，你是孕妇，不能受刺激。”

　　她双目赤红，歇斯底里：“滚开！别拦着我！”

　　究竟受了多重的伤？为什么不敢让她去看？

　　经理眼一闭心一横：“不能去，保安快拦住她！”

　　眼看着担架就要被送上救护车，林苒咬牙，抬手就要去推拦在她面前的人。

　　突然，人群中忽然传来郁航的低喃：“苒苒，苒苒……”

　　趁着所有人发愣，林苒箭步冲进了人群。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她几欲作呕，仍然拨开人群跟着上了救护车。

　　等看清郁航惨淡的面容与唇色，哪还有半分曾经清冷矜贵的样子。

　　她立时红了眼眶，半是疼，半是悔，泪水一滴滴砸在他的手背上。

　　“苒苒。”郁航语调轻缓，虚弱地睁开双眸。

　　林苒哽咽着说话都艰难：“我，我在。”

　　郁航用尽全力攥住她的手，像是怕有些话再不说就再也没机会了。

　　“尽管我忘了，但你被黑熊袭击，别墅着火的时候，我都记得要保护你……”

　　“那不是记忆，那是本能，是本能在提醒着我……”

　　“我爱你。”

　　冰凉的手掌无力垂下，郁航最后一个字音落了空。

　　“郁航？”林苒嗓音轻软的不成字，颤颤的眼睫上挂满了泪珠。

　　救护车里一阵手忙脚乱地抢救，等医生看林苒情况，却见她已经昏死在床边，意识涣散之际，依然紧紧握着郁航的手。

　　再睁眼时，林苒已经躺在了病床上。

　　医生说了她的身体情况，她只是问道：“我男朋友怎么样了？”

　　她嗓音喑哑，一双眼睛已经没了神采。

　　医生担忧不已，却不得不实话实说：“他腹部中刀，但没有伤到要害，失血过多，再加上伤口感染发烧，这两个是最要命的，现在ICU，挺过三天……就没什么问题。”

　　林苒悲痛地闭上双眼，心中默默祈祷。

　　爸爸，哥哥，求你们，帮帮郁航吧……苒苒现在就只有他了啊！

　　病床之上，林苒如同孩童一般，双臂紧紧将自己环抱住，泣不成声。

　　郁航躺了两天，一直没有醒来过。

　　林苒隔着玻璃窗看着他苍白得几乎与床单融为一体的脸色，心中钝痛难当。

　　她无望地将脸贴在玻璃窗上：“还有一天，郁航，你一定要挺住。”

　　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身后的医生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

　　家属不需要理智，需要的是心中仅存的希望。

　　从清晨到日落，林苒都站在玻璃窗前，片刻也不肯离开。

　　突然里面仪器疯狂响了起来，林苒心一惊，还以为是郁航醒了。

　　再看却见郁航浑身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面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第三十九章

　　医生忙将人抬进手术室，看着鲜红的“手术中”，林苒抬头仰望天边那轮圆月。

　　她不信鬼神，此刻却在心中向各路天神菩萨都祈求了一遍。

　　世人的月亮仍高悬在九天之上光耀大地，请不要独将她的月亮碎了……

　　三个小时后，郁航才又被推了出来。

　　对上林苒小心翼翼的询问目光，医生抹了把汗：“我们已经尽力了，能做的都做了，只能靠他自己挺过今晚……”

　　林苒眼含泪光，“谢谢。”

　　医生叹了口气：“人将死之时五感逐渐散去，最后丧失的才是听觉，要是能在危急之际唤起他的求生本能，或许可以度过今天晚上。”

　　林苒坐在病床边，握着他苍白纤长的手，像是自言自语般，贴近他耳边低声说道：“郁航，其实我刚到郁不久，就喜欢上你了。”

　　“那种出自本能的心疼与维护，连我自己都心惊，感情真的是奇妙，不管是傻的或是别的什么，情爱这种事没什么道理可讲的。”

　　“自从被秦亿洲伤过以后，我不敢再在情爱之事上奋不顾身，决定回来的时候，我是真的被你伤透了心，决心跟你划清界限。”

　　“可你追来了，无论我再怎么故作冷漠，都无法真正地狠下心来，现在我终于明白，真正爱的人，是怎样也割舍不了的。”

　　泪眼朦胧之际，林苒恍惚看见郁航眼睫颤了颤，立时承诺道：“只要你醒来，我就让你住林宅，以后身边再也不会有别的男人。”

　　“你要是再也醒不过来，我只能把你儿子上秦亿洲的户口本，让你儿子管他叫爸。”

　　重重的吸气声自耳边传来，林苒惊喜抬眸，郁航面红耳赤眼神涣散，口齿却格外清晰：“你是想气死我吗？”

　　林苒破涕为笑：“没有的事，我这不是在和你商量吗？”

　　大概是吸气过度牵扯到了伤口，郁航倒吸一口凉气，狠狠地咬着牙：“你要是真让我儿子管他叫爸，我就算死了，也要把秦亿洲拖下去。”

　　放完狠话，郁航瞬间又昏死过去。

　　林苒赶忙叫医生，医生检查过后笑道：“林小姐拿捏得很好，病人现在求生本能强得惊人，只要不再仿发高烧，就没事了。”

　　这几天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林苒缓缓吐出胸腔内一口浊气，握着郁航的手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看着郁航苍白的脸色，心中才终于想起了这几天来忘记处理的人与事。

　　警察已经查出来，那些人的幕后指使正是苏鹏。

　　去抓捕时，苏鹏已经畏罪潜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