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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华瑛看着她，神情有些复杂，最终，她深吸一口气：“不麻烦，准备开始吧。”

指导了一天，温幼仪也算是跳的有模有样，许华瑛不由起了惜才之心。

“幼仪，你有没有想过加入文工团？”

温幼仪一愣，随即眼神有些紧张，她看着许华瑛开口：“没有，许姐姐，等你跟贺大哥结了婚，我就要去东省投奔我大姨了。”

许华瑛轻声问道：“为什么等我跟他结婚后再去？”

温幼仪一脸理所当然：“我们小时候拉过钩，他结婚的时候我必须到场的。”

许华瑛沉默下去，半晌，才笑了声：“行，今天也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温幼仪站起身：“好，许姐姐，你也早点回。”

许华瑛坐在舞台边缘，静静看着温幼仪的背影，低低出声：“其实到场的不止是宾客，还可以是新娘子。”

此刻，上辈子贺季川在结婚敬酒时的心不在焉，终于有了答案。

他想要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第6章

等到太阳落山，许华瑛才准备回家。

她刚锁好舞蹈房的门肩膀就被拍了一下。

许华瑛转头，就看见何晓涵一脸严肃的站在自己身后。

“我听俞团长说，你准备去法国进修？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说？”

面对她的质问，许华瑛有些无奈的开口。

“这些天，你不是忙着排练欢迎会的舞蹈吗，我就想等闲下来再告诉你。”

何晓涵沉默了一下，才问道：“那这事你跟贺季川说了吗？他也同意？”

许华瑛知道何晓涵为什么这么问，毕竟自己之前对贺季川的在意太过明显，所以就算她解释了，在外人眼里，她跟贺季川还是以结婚为目的的男女朋友。

许华瑛耐着性子开口：“晓涵，我已经决定跟贺季川分手了。”

“我以后要走怎样的路，不需要任何人同意。”

何晓涵被她的回答震了震，许久才重重点头：“看清了也好，我也觉得贺季川跟你不合适……”

两人说着话朝着大门处走去，挂在廊下的灯，把她们的影子拉的很长。

月升日落，欢迎会转瞬而至。

文工团的到来驱散了部队严肃的气氛，部队里的小伙子嘻嘻哈哈的帮忙搭建舞台。

贺季川军装笔挺，目光在人群中精准锁定了许华瑛的身影。

他上前几步，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文工团其他人顿时起哄。

“贺少校可是个疼媳妇的。”

“早点把人娶回家才是正事咯。”

许华瑛听着这些话，心里没有泛起半分波澜。

她抬头看着贺季川，淡淡道：“不用。”

贺季川仿佛没有看见她眼底的冷淡，说：“好，那我先去别的地方忙，这个你拿着。”

许华瑛看着他递过来的头花，有些莫名。

贺季川解释道：“你之前说头发长了不方便想剪掉，我特意让战友给我带了这个。”

许华瑛神情有些意外，惊讶于贺季川竟然记得自己随口抱怨的话。

可很快她就释然，这样的体贴，大概是他从温幼仪那里练成的天赋。

许华瑛说：“不用了，这个你留着，给更需要的人。”

今晚贺季川的舞伴不是她，她不用上场，自然不用扎头发。

看着许华瑛快步离开的身影，贺季川沉默许久，才把头花放进了口袋里。

时间一点点过去，许华瑛看着搭建好的舞台，转身去找团长俞美兰汇报。

俞美兰满意的点点头，又想起什么：“华瑛，你上次提交的出国申请，上头已经批准。”

“你安排好个人事情之后，随时可以出发。”

许华瑛眼睛倏然亮起，朗声道：“谢谢团长。”

俞美兰笑了：“好了，欢迎会要开始了，你上去主持吧。”

时间到晚上七点时，音响里响起喜庆的音乐声。

许华瑛走上舞台，目之所及是一片军绿色的海洋。

她清了清嗓子，拿起了话筒。

台下，坐在部队前排的几个干部纷纷看向贺季川。

“少校，有这么个对象，心里美美的吧？”

“听说晚上你还要跟她一起跳舞哩，可让你小子捡便宜了！”

这时，台上响起许华瑛的声音。

“下面就是我们欢迎会的第一个节目，交谊舞。”

“报名的同志已经配对好，请两两一组上台来。”

“第一组，贺季川，温幼仪！”

第7章

许华瑛的声音透过音响传遍部队面前的空地。

军绿色的海洋静止一瞬后响起热烈的掌声。

只有坐在前排的军官们面面相觑。

“贺季川，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温幼仪配一起去了？”

“你这对象怪大度的……快别愣着了，人家温幼仪已经出列了！”

贺季川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但还是起身朝着温幼仪走去。

许华瑛站在台上，看着两人逐渐靠近的距离，心静如水。

交谊舞的名字报完，许华瑛就自然的下了台，坐在了文工团的位置上。

随着音乐声响起，许华瑛看着贺季川细心迁就温幼仪的样子，缓缓眨了下眼。

贺季川，这是我为你创造的机会，你可不要辜负。

时间渐渐流逝，欢迎会就这样热热闹闹的结束了。

许华瑛主持完最后一个节目后，就提前离了场。

回到家后，许华瑛直奔许母的房间：“妈，我有话跟您说。”

许母正坐在灯下缝衣服，闻言抬起头来，一脸疑惑的开口：“怎么了？”

事到临头，许华瑛却突然想被掐住了喉咙。

她在床边坐下，心思百转，最终还是开口：“妈，我想去法国进修，得去一年。”

许母脸皮抖动两下，在许华瑛的忐忑的目光中，突然笑了。

“你爸还在的时候说过，女孩子就该出去长长见识，你要知道，妈把你养到这么大，也不是为了让你嫁人的。”

她拉住许华瑛的手，温声道：“想去就去，妈就在家里等你回来。”

心头的大石重重落地，许华瑛闭眼，抬手环住许母的脖颈，久久说不出话来。

跟许母说好之后，许华瑛就开始着手准备出国的材料。

一直忙到九月下旬，她才完成所有手续，拿到签证。

临出发前一天，许华瑛正在盘算还有什么东西要带，就听见贺季川的声音。

“许华瑛同志在家吗？”

许华瑛走出门：“贺少校有事？”

贺季川抿了抿唇，神色认真：“能请你一起去逛公园吗？”

看着他这幅样子，许华瑛只迟疑了一会，就点了头。

就当是给上辈子那六十年，划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句号之后，她就要开启属于自己的新篇章了。

两人并肩往外走，不知为何，许华瑛总感觉贺季川有些紧张。

没走多远，贺季川突然开口：“我问过俞团长了，上次交谊舞的名单是由你确定的。”

“就连温幼仪都是你强行配对给我的。”

贺季川看着许华瑛，带出一种压迫感：“我想知道理由。”

许华瑛有一瞬间的心虚，但很快她就开口。

“你跟温小姐一起长大，默契比一般人更强，她做舞伴正合适。”

贺季川看着她落落大方的模样，只觉得胸腔很闷。

如果说从前的许华瑛是火，带着几乎能燃尽他的热情。

那现在的许华瑛就像一缕风，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轻轻带过，留不下任何痕迹。

他断然开口：“许华瑛同志，我已经想好了……”

可这时，大院里传出一阵吵闹声。

温幼仪清脆的声音明显至极：“大伯，我爸妈留给我的财产跟你没有半毛钱关系！”

看着贺季川突变的脸色，许华瑛知道，今天的公园，逛不成了。

她轻声道：“去吧，我这边没事。”

贺季川甚至没有犹豫，急匆匆说了句‘明天我再来找你’就转身大步朝温家冲去。

许华瑛站在那里，大概一分钟后才转身，朝家里走去。

贺季川，我不会再等你了……

第二天一早，许华瑛提着行李走出大院。

看着天边初升的太阳，她笑了笑，直接踏上了去往市里的班车。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用苦等任何人的回头。

第8章

1989年，英国伦敦。

这里的冬季大雪纷扬，无声的覆盖了大地。

许华瑛带着小礼帽，身穿白色大衣，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簌簌簌’的声音。

“华瑛，门卫那边说有你的信，乔薇帮你拿过来了。”

说话的是江妙妙，她和她口中的乔薇是和许华瑛一起来学习的两个人。

许华瑛刚到教室摘下帽子：“谢谢！”

乔薇笑着摇摇头：“是晓涵来的信，你们关系真好啊，每个月都坚持写信。”

许华瑛轻车熟路的拆开信封，拿出好几页的信纸。

【你送回来的那双手套阿姨很喜欢，就是舍不得带。】

【今天文工团来了新的姐妹，俞团长放的录像带都是你的。】

【还有你家门前那颗大枣树今年没结枣子，是不是因为你走了，它不干了。】

许华瑛看着这些文字，脑海里都能想到何晓涵的语气。

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信封里还有几张纸币，许华瑛知道那一定是母亲非要何晓涵寄过来的。

虽然已经强调了很多次国内的钱在这里用不到。

她无奈的把钱放到钱包的一个夹层里，这里已经攒了厚厚一沓。

许华瑛刚打算把信收起来，发现背后还有一句话。

【贺季川好像要结婚了，那天看到他爸爸上女孩家提亲去了。】9

许华瑛手上的动作一顿，随后恢复平常。

贺季川怎样和她无关了，不知道这辈子他能不能如愿娶到温幼仪。

想到温幼仪，许华瑛从包里拿出相机，对着窗外的的雪景按下快门键。

这是自己离开之前温幼仪给她的，说希望自己可以帮她拍些照片。

她还没见过国外的景色。

最近的雪实在太大，地面上都积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