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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含莺没有答应他，而是抬头问他：“墨渊，十年前，挑选契约兽的时候，你为何不选我嫡姐，而是选我？”

主人挑选契约兽，契约兽也会挑选主人。

若墨渊不答应成为自己的契约兽，自己是不可能和他签订契约的。

墨渊眸色微变：“当初我体弱多病，我不能连累她。”

说什么不能连累。

沈含莺却知道，他是怕嫡姐不要他。

五岁时，嫡姐第一个选契约兽，当时的她看都没有看体弱多病的墨渊一眼，径直走向了一旁一只五彩斑斓的孔雀。

细细回想过往，沈含莺这才想起当时嫡姐选择孔雀后。

小小的墨渊一双黑瞳中都是失落。

沈含莺当时只觉他是自卑，所以才可怜他。

若当初就知他心中主人是嫡姐，自己定是不会选他。

“沈含莺，你不要多想，把心头血给我，放我出去寻仙草。既然你我签订了契约，哪怕我如今成为了鲛龙，我也不会离你而去。”

墨渊清楚沈含莺有多喜欢自己，为了让她安心，许诺道。

沈含莺回过神。

望向他清冷孤傲的一张脸，神情格外平静：“好。”

身体在，心不在，有何用?

她伸出手，拿出一把匕首，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强取心头血，双手被血液染得通红。

沈含莺疼得浑身都在颤抖，她却硬生生接了一碗血，递给墨渊。

“这碗心头血，够你这一月之用，这一个月你可以好好去寻你的仙草了。”

‘仙草’二字，她刻意加重了音量。

墨渊感觉沈含莺好像知道了些什么，他眼底闪过一抹慌乱，接过那碗心头血。

或许是愧疚，毕竟沈含莺是把他养大之人。

他踌躇了一下，临走前，难得道。

“你不是最爱城东的糖葫芦吗？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带糖葫芦。”

沈含莺看着他的背影，不由苦笑。

最喜欢糖葫芦的从来不是自己。

而是小时候的他。

第5章

十年前。

沈含莺第一次见墨渊，他还是一只不能收起尾巴的小不点儿。

当时的沈含莺五岁，而墨渊才一岁。

鲛人的一岁，就如同人类的两岁。

沈含莺看着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不点儿，笑着说。

“呐，你我签订契约，我就是你的主人了。”

“我们主仆一心，一起闯荡江湖，同去同归。”

小小的墨渊，重重得点了点头。

他跟着沈含莺回沈府的路上，看到了城东有人卖糖葫芦，忍不住拉住了沈含莺的衣角。

自此以后，沈含莺只要出门，就会给他带一串糖葫芦回来。

再后来，他长大了，却说：“都跟你说了，我不喜欢糖葫芦。”

冬日的寒风刺骨。

沈含莺取了心头血后，疼痛不止，最后晕了过去。

三日后。

她才醒来。

墨渊这几日却并未回来。

沈含莺已经习惯了，自从三年前，墨渊拿到自己心头血后，就经常不回家。

她歇息了片刻，才想起来，今日是仙门招收弟子的时候。

沈含莺也想加入仙门，想问问得道高仙，为何自己会从一个天才，沦为一个修为尽失的废物。

可当她赶到训练场时，却迟了，仙门已经收满弟子。

沈含莺只看到，不远处，墨渊紧握着嫡姐沈如锦的手，眉间轻蹙。

“阿锦，你不是说有我在你身边，你就足够了吗？你为何还要拜什么弦乐为师？”

弦乐，是昆仑虚的上仙。

沈如锦掰开墨渊的手，安抚道：“小鱼儿，我也想让自己强大起来，不想成为你的附属品。而且你现在还是含莺妹妹的契约兽，我是她的姐姐，怎能夺人所爱？”

墨渊听了几句甜言蜜语，眉眼瞬间温柔了下来。

“阿锦，你知道的，我心中唯有你一人。沈含莺只是我的主人，若你在意这一点，我便和她……”

解除契约四个字还没说出来，他的目光忽然看到走过来的沈含莺。

所有的话，全部都噎了回去。

他没想到自己和沈如锦幽会，又被沈含莺抓住了，眼底划过一抹慌张。

可沈含莺看也没看他，径直从他的面前走过。

而后，“扑通”一声，朝着上仙们的居所跪了下去。

“沈国公府沈含莺求见众上仙，恳求上仙收信女为徒。”

墨渊一愣。

阿锦要拜师也就罢了。

怎么沈含莺有了自己，也要拜师？

一旁的沈如锦看到这一幕，冷笑道：“没想到一向不争不抢的妹妹，现在竟然也想成为上仙的徒弟。你还让我别拜师，你看你的主人，难道我会输给她吗？”

沈如锦转身气冲冲的离开。

而墨渊见此情况，急忙追了过去。

天空下着大雪，沈含莺被冻得脸色苍白，她在众上仙居所外跪了一天一夜。

辰时，她快晕倒之时，一位美貌绝尘的上仙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其他仙门的弟子已经收满了，而我蓬莱正好缺一名洒扫弟子，你可愿意跟着我去蓬莱？”

看着那貌美绝尘的上仙，沈含莺重重得冲他磕了一个头。

“多谢上仙，我愿意。”

沈含莺叩谢。

上仙消失她眼前之时，留下一句话。

“一月初二，我会派飞鸾来接你，你想好了，一旦去往蓬莱，此生便不会回这人世。”

“是。”

一月初二，正好是沈含莺的生辰。

刚正好那日，她可以和墨渊解除契约。

拜别上仙后，沈含莺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自己的院子。

刚关上门，一转眼就看到了墨渊。

第6章

墨渊身着一袭墨色长衫，静立于门前。

“沈含莺，听说你要去仙门为奴为婢？”

沈含莺脚步一顿。

墨渊又说：“若你是奴婢，你把我置于何地？”

沈含莺脸色苍白，平静回：“你放心，我不会拖累你。”

离开前，她会和墨渊断了契约。

墨渊并不知她心中所想，只以为她会为了自己放弃离开。

天还没黑。

沈含莺有些饿了，她从院里池中捞了两条鱼上来。

墨渊小的时候是个小馋鬼，最爱吃鱼。

可沈含莺成为废物后，条件有限，冬日里，买不到新鲜的鱼。

为了不让小墨渊失望，她就在院子里亲手挖了一个小池塘，还学会了怎样在这冬日里养鱼。

想想，小时候的墨渊，还是挺可爱的。

他怕黑，怕冷，夜里时常缠着沈含莺一起睡，缠着她讲故事，一讲就是一宿。

鲛人的成长速度很快。

十年间，仿佛弹指一瞬，墨渊长大成人了。

思索间，沈含莺已经点了篝火，坐在一旁，开始烤鱼。

火光映照下。

见沈含莺一句话也不说，墨渊终于忍不住上前：“这三日太忙，忘了给你带糖葫芦，下次一定。”

沈含莺却只是冷淡的“嗯”了一声。

她手里的烤鱼，不一会儿，就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这一次，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将鱼递给墨渊。

而是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从前，她沈含莺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围绕墨渊。

墨渊几乎占据了她整个人生。

可现在，她不愿了。

墨渊在发现沈含莺没有把烤鱼递给自己的时候，理所当然问：“你都不给我的吗？”

沈含莺平静地看向他：“墨渊，你长大了，以后想吃什么，要学会自己做。”

墨渊从来不在乎她，自是没有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而沈含莺吃完，就去换洗休息了。

入夜，直到她要睡下时，墨渊却还没离开。

沈含莺不解：“不是给了你心头血吗？你可以不用待在我这里。”

那碗心头血，可以坚持一个月。

刚刚好，一个月后，就是自己和他解除契约的时候。

墨渊这才发觉沈含莺不对劲。

往常，她恨不得自己时时刻刻陪着她，如今是怎么了？

不过，他不愿多想，思绪都飘到了沈如锦那边。

沈如锦本来就有一只五彩孔雀黏在身边，后来又有了小tຊ侯爷，如今又多了一个师父弦乐。

自己每次过去，和她都说不上几句话。

想到这儿，墨渊心里有些烦躁：“你不是最喜欢我陪你吗？今夜，我宿在这儿。”

沈含莺不用想，就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

墨渊从小被自己宠成了个高冷之花，怎么会甘愿在嫡姐那边和一只孔雀，以及小侯爷，还有弦乐上仙争风吃醋呢？

半夜。

沈含莺受了风寒，不断低声咳嗽，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吵闹。

墨渊本就心乱如麻，听到咳嗽声，更烦。

“沈含莺，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吵……”

沈含莺强忍咳嗽，墨渊不知道，此时她的被子已经因咳血成了一片血海。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好。

翌日。

沈含莺醒来时，墨渊已经不在。

她把弄脏的被子洗掉后，打算去买点药。

路过嫡姐沈如锦的院子。

墨渊长身而立，站在院外，眼中止不住的落寞。

沈含莺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嫡姐沈如锦竟和清冷绝尘的弦乐上仙抱在了一起。

第7章

墨渊收回视线，一转身就看到了沈含莺。

他眼底划过一抹慌乱，急忙将沈含莺带到一处无人之地。

“阿锦和弦乐只是师徒之情，你莫要误会，告知他人。”

墨渊向来清冷倨傲，这还是他第一次，欺骗他自己。

是真的长大了，也是真的情深义重。

沈含莺扯出一抹笑：“放心吧，我不会告知他人。”

也不知为何，墨渊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只觉刺眼。

他迟疑了许久，忍不住问沈含莺。

“你准备去哪儿？”

“随意逛逛。”

沈含莺回了一句后，没再多说，踏着白雪离开。

墨渊看着她的背影，只觉她好像哪儿变了，可究竟是哪儿，又说不出。

白茫茫，雪盖长街。

沈含莺买了一些止咳的药材，又拿了一些布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