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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相夷的眼角却流下一滴泪，不偏不倚正好砸在沈窈枝的手背上。

　　“我想要给你办及笄礼，我不该骗你，不该对你说那些话……沈窈枝，我做错的事情好像太多了，我数不过来。”李相夷咬住牙关，神情痛苦。

　　手背上的那一点地方仿佛不是被眼泪砸到，而是被火星崩到，炙热无比，像是要烧出一个洞。

　　李相夷还在说：“我最大的错处就是，我没有认识到我爱的人是你……”

　　如同一道炸雷，沈窈枝听到这句话，全身僵住，连瞳孔都在放大。

　　骗人的吧，李相夷会爱她？

　　他为贺祈朝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却对她说爱？

　　一定是因为她们有一样的脸，他既需要一个妻子，又需要一个助力，他不爱她，一定是这样！

　　沈窈枝回过神，一把狠狠推开李相夷，然后从衣橱里往外跑。

　　李相夷浑身绵软无力，被推了之后就躺在地上，偏着头看向她离开的背影。

　　爱而不得，得而不惜，犹如抽筋剥骨，犹如天堂地狱的毁灭，他嘶哑的低声笑，眼角沁了冰棱棱的雾。

　　活该，李相夷，你就是活该。

　　而另一边落荒而逃的沈窈枝一路跑远，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只剩下一盏盏灯笼，暗黄色的光照在她身上，却显得更加寂寥。

　　她不要命地跑，向前跑，没有目的地，仿佛身后有人在追杀她。

　　亲手将她推下绝望深渊的李相夷，对她说他爱她，还有什么事比这更可怕？

　　胸腔里的每个器官都开始隐隐作痛，终于，沈窈枝不小心才踩到一颗石子，脚腕一歪，整个人摔倒在地。

　　但她就那样趴伏在地，很久都没有起身。

　　而等她慢慢爬起来时，她的脸上早已是泪痕交错。

　　阿达找到沈窈枝时，她抱着自己坐在冰冷的地面，不知道坐了多久。

　　他走过去怒气冲冲地拉起她训斥：“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一个人在外面瞎逛了？！”

　　沈窈枝缓缓抬头，眼神却是空洞的，就像那没有灵魂被人操纵的木偶一样。

　　她的粉唇一启一合：“阿达，他说他爱我。”

　　阿达怔了好几秒，眉心皱成一团，猛地抬高了声音：“你和大人见面了？！”

　　沈窈枝摇头，又点点头：“他把我当成鬼了。”

　　说完，她扯了扯嘴角，挑起一抹讥讽的笑。

　　鬼，多好笑啊，人还在的时候用尽一切办法伤害，人不在了，却对着鬼说情话。

　　如果一个人的心都要靠另一个人付出代价才能看清，这世间的爱情都是悲剧。

第二十五章

　　李相夷醒来时就躺在沈窈枝的床上，身上还盖着薄毯子。

　　他睁开眼，头疼欲裂，缓了好一会儿才坐起身。

　　这是哪儿？

　　李相夷回忆了好一会儿，想起自己是被阿达送过来的。

　　忽然，他的脑海里闪过沈窈枝的面孔，浑身一震，掀开被子就冲出屋子。

　　外面站着一个人。

　　“阿达？”李相夷脚步一滞，眉心微蹙。

　　见到他，阿达站起身，微微颔首：“大人，您醒了。”

　　“昨夜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大人归来，我自作主张又来这边找大人，没想到大人在这睡着了。”阿达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

　　李相夷闻言垂眸，低声应了。

　　他看着自己的手，手指轻捻，稍稍出神。

　　果然是喝多了......

　　阿达端来一杯水，李相夷在沙发上坐下，喝了点水，火烧的胃里才好受一点。

　　“大人一夜未回，贺小姐在府里闹了好几次。”阿达有些无奈说，“还有贺夫人，她也在一直派人来问什么时候才能让贺小姐回家。”

　　李相夷捏了捏眉心：“小九呢？还有事情安排的怎么样？”

　　阿达说：“小九一直都在贺小姐身边，事情也安排好了。”

　　“嗯。”李相夷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十分不自然：“这里......找人打扫一下吧。”

　　阿达怔了几秒，答应下来。

　　坐着马车回到了都统府，还没下车就听到贺祈朝的声音。

　　“相夷哥哥，你去哪儿了，檸檬㊣刂我快担心死了。”

　　“军营临时有事，而且我身边有阿达，你担心什么。”边说边掀起帘子就要下来。

　　人刚下车，贺祈朝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贪婪地吸了几口。

　　“那么想我？松开吧，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李相夷声音含笑，脸上却带着一丝的厌恶。

　　闻言，贺祈朝松开了手，从李相夷的怀里出来，她的脸上挂上了两片红晕：“让他们看，反正我们快成亲了。”

　　“走吧，绣娘快来了。”李相夷没接她的话，先抬起脚往府内走去。

　　听到绣娘来了，贺祈朝连忙跟上。

　　绣娘是锦绣坊请来的，据说是她们那最厉害的绣娘，能根据客人的喜好做出世间最独一无二的嫁衣。

　　之前锦绣坊的绣娘没请到，让贺祈朝遗憾了好久，没想到这次倒是请来了。

　　她难以掩盖心中喜悦，顺从地跟着绣娘进去。

　　人一走，小九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李相夷的身侧。

　　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如大人所料。”

　　“去请贺夫人。”李相夷轻笑了起来，这场大戏怎么能缺了另一位主角呢。

　　......

　　刚进房门，绣娘就不停地夸赞贺祈朝：“即便是见过不少夫人小姐，还未从见过这般身姿曼妙的。”

　　边说，绣娘还边发出阵阵感叹。

　　听得贺祈朝整个人都快飘了起来，她假装谦虚道：“谬赞了。”

　　“我这是说的实话。”绣娘满意地打量着贺祈朝。

　　忽地，又露出为难之色。

　　“贺小姐身材太好了，恐怕要做最合身的嫁衣需要脱衣量尺寸才行。”

　　闻言，贺祈朝皱起眉：“什么？”

第二十六章

　　贺祈朝的过激反应惹来了门外李相夷的关注：“祈朝，怎么了？”

　　“啊，没，没事。”贺祈朝干笑地对着门口回了几句。

　　绣娘趁机接过话头：“贺小姐，你或许不清楚我们锦绣坊的规矩，对任何人我们的要求都是一样的，每个人的尺码有些不同，贴身测量会更合适。”

　　“来之前，大人还特意交代我，要为贺小姐做一件最特别的嫁衣，让贺小姐成为最美丽的新娘，现在看来......”绣娘皱眉，想是十分可惜，一瞬后，她又十分体贴地退了一步，“既然贺小姐不愿意，那我们按常来。”

　　“谁说我不愿意的。”

　　一提到是李相夷特意吩咐的，贺祈朝立马转变了态度，脸红了红，一副怀春少女的模样。

　　她指了指旁边站着的几个丫头：“你们，全给我出去。”

　　闲人走后，整个屋内只剩下绣娘和贺祈朝二人。

　　绣娘殷勤地为贺祈朝脱下衣服，一边脱一边感叹：“贺小姐这肌肤，比刚剥壳的鸡蛋还要嫩。”

　　这一番话，把贺祈朝夸得飘飘然。

　　绣娘小心地为贺祈朝贴身测量，只是绣娘的目光在她的肩胛处停留了许久。

　　不一会，绣娘就量好了尺码。

　　贺祈朝在屏风后等着绣娘将自己的衣裳拿来，忽地听到一声“哎呀！”，心头闪过一丝担忧：“怎么了？”

　　“贺小姐，我一不小心将茶水倒在你的衣裳上了，眼下是穿不了了。”绣娘自责的声音在屏风外响起。

　　“我这还有一件新衣裳，恰好和小姐你的尺码一样，你看？”绣娘递过来一件衣裳，肩胛处镂空绣着一朵荷花，格外别致。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外面的李相夷催促了起来。

　　“祈朝，好了吗？听绣娘说给你换了件新衣裳，让我瞧瞧。”

　　贺祈朝还想跟着李相夷，连忙应答：“好了好了。”

　　边说，边接过绣娘递过来的衣裳。

　　她急急忙忙地换好衣服，路过立着的铜镜时，模糊间看到一翩若惊鸿的倒影。

　　贺祈朝满目欢喜，幻想着李相夷看到她时的惊艳。

　　然而门一推开，就看见外面多了个人。

　　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贺祈朝，欲转身就跑，但又想起自己肩胛上镂空的荷花，只能改为后退，出口的声音都是颤的：“母亲，您怎么来了？”

　　但小九和绣娘挡在了她的身后，断绝了她的后路。

　　贺夫人走向贺祈朝：“祈朝，你往后走干什么？”

　　贺祈朝抿了抿唇：“我，我想起我还有东西落在里面。”

　　绣娘开口：“贺小姐，我刚刚仔细瞧过，您没东西落在里面。”

　　“你说没有就没有？！”贺祈朝怒道。

　　“祈朝。”贺夫人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