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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聿跟在她身后走出了废墟，轻声宽慰：“这不是你的错，是他走错了路。”

她看着男人的眼睛，冷不丁开了口：“你知道他会信我，对不对？”

第27章

柳意浓知道，自己帮过小伍，他不会那么抗拒自己。

若是秦聿带着军人直接去质问，他却可能反而鱼死网破，不交代文物的位置。

或许连有了眉目这件事，都是男人故意透露给她的。

男人面上闪过一丝愧色，还是如实道：“是。”

他本以为柳意浓会生气，会斥责自己，却没想她只是叹了口气。

“我不怪你，我知道你的意思。”

若是秦聿向她要求，她或许会有些抗拒不忍的心理。

毕竟这和她亲手将小伍送进牢狱没有任何区别。

可这是她主动提出的，从一开始就有了心理准备。

见柳意浓神色恹恹，秦聿想了想，缓缓开了口。

“也许有个办法，能让小伍减轻罪行。”

听到这句话，她立刻抬起了头：“什么办法？”

……

到了与文物贩子约定好的时间，小伍面色如常地出现在了交易地点。

来着眉间有一道狰狞的刀疤，面色阴沉：“东西呢？”

小伍咽了咽口水，指着早已替换过的土坑：“在那里面，我一直没敢动。”

想着之前被人交代的事情，他有些结巴地说道：“我改主意了，你得多给点钱。”

“基地那边找了我很久，差点就露馅了。”

那人却唾了一口，眼神凶恶地骂道：“少废话，我就是在这儿弄死你别人也发现不了！”

“你过来，把它挖开！”

小伍战战兢兢地接过铲子，开始挖起地上的土。

就在他拖延时间的期间，秦聿已经带着几名部下潜伏到了近处。

一瞬之间，几人闪身而出，将那名贩子压在了地上。

一番周折之后，秦聿的部队捉到了这个省区流窜了许久的贩子团伙。

这算是一记大功，小伍的罪行也因此酌情做了减轻。

文物又被找回，算得上皆大欢喜。

又是半年过去，高县的考古项目已经接近尾声。

基地特意开了一场表彰大会，嘉奖做出了许多贡献的成员。

柳意浓先是发现了一处墓穴，后面又断断续续做出了许多贡献。

她和其他受表彰的成员一样，拿到了一笔奖金，还有一些物质上的奖励。

基地的同志都来自天南海北，分离在即，大家不免有些伤感。

相处愉快的，甚至已经开始私下交换住址，便于以后书信往来。

最后一场聚餐上，有喝了点酒的同志起哄。

“柳同志，秦营长追了你这么久，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意啊？”

“对啊，到时候可记得请我们去喝你的喜酒！”

柳意浓一个个笑着应下，心中却十分平淡。

这半年以来，她和秦聿的关系并没有变化。

男人很有分寸，一直维持在不远不近，她却一回头就能看到的距离上。

时间过了这么久，柳意浓也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抗拒对方的心意。

经历了这么多，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再用原来的想法看待他。

一杯白酒下肚，让她产生了从胃里灼烧到脸颊上的错觉。

散了席，先来找她的却是宋晟。

他仍然带着那副金丝眼镜，笑得斯文且腼腆。

“柳同志，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回西北了。”

第28章

柳意浓一怔，随即笑道：“听说你被国家博物院录取了，恭喜你。”

宋晟推了推眼镜，也跟着笑了笑：“是啊，这是我一直以来的愿望……”

顿了顿，他低声说道：“柳同志，我知道可能性不大，但……”

“你愿意和我一起去西北，共同发展国家的考古事业吗？”

柳意浓一怔。

“你还没有放弃吗？”

这半年以来，宋晟除了时不时关心她的状况以外，早已没了其他动作。

她还以为，对方早已经死了这条心……

他却是洒脱地笑了笑：“快了，如果这次你不同意，我真的会放弃了。”

“柳同志，机会难得，考虑一下吧？”

柳意浓意识到他开了个玩笑，也跟着会心一笑。

“抱歉，宋晟，你知道我的答案。

“是啊。”

他眸光微暗，却只见几分失落，而无遗憾：“我知道，你和秦营长……”

柳意浓摇了摇头，淡声道：“不是因为他。”

宋晟愣了愣：“我还以为，你要答应他的追求了。”

她微笑着回道：“和他没有关系，我打算接受北方考古基地的邀请。”

秦聿属于西南军区，她却是要去北方的。

天南地北，祖国之大，任何人都未必再有相见之日。

宋晟释然地给出他最真诚的祝福：“柳同志，不管在哪里，希望你事事顺利，一路平安。”

“你也是。”

柳意浓轻声说着，目送男人渐行渐远，再没有回头。

一转身，却看到一个人早已等在了身后。

秦聿表情依旧，看不出喜怒哀乐，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

“你听到了？”

柳意浓挑了挑眉，看向男人。

他点了点头，没做声。

“既然听到了，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

“我可以等。”

她一怔：“什么？”

秦聿低声说道：“我说过，我可以等，不论五年还是十年。”

柳意浓无奈地笑了笑：“你早晚会有其他心仪的女性，何必耗在我这里。”

男人没接腔，神情中却处处尽是反驳之意。

她正要再说什么，却听得秦聿再次开了口。

“离开这里后，我会去援疆。”

柳意浓瞬间感到惊讶，她本以为，秦聿会回到西南做他的营长……

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男人解释道：“我早就做了这个决定。”

“我知道，你之后肯定会继续发展考古的事业，我会成为你的阻碍。”

“在边疆服役三年，我会回到西南军区。”

顿了顿，他神情郑重地继续说道：“这一次，换我等你。”

“如果你愿意给我一次机会，三年后，我在西南等着你。”

柳意浓看着他认真执着的神情，一时说不出半句反对的话来。

半晌，她才低低笑了笑，声音中夹杂着几分无奈。

“你可别后悔。”

那夜过后，柳意浓果真再没有见到秦聿。

说完那段话的第二天，男人就收拾好行装，赶了最早的一班车去往边疆。

最后在基地逛了一圈后，柳意浓也踏上了前往北方的行程。

上一次离开时，她满心迷惘，不知前路在哪里，一心想要摆脱过去。

这一次，她却满怀期望，奔赴向自己期盼的未来。

曾经不愉快的种种，早已被她忘在了脑后。

在火车上，她打开了秦聿临行前送给自己的书。

正待翻阅，却突然发现其中夹着一张字条。

上面的字迹正是秦聿本人的手笔。

“抱歉，我确实怕你忘了我，就给你留了这封信。”

“我记得你曾经说过，我从未向你表达过自己内心的情感。”

“所以离开前的那一晚，我写下了这封信，来告诉你我真实的想法。”

“旅途期间，如果觉得无聊了，可以把它当做一个消遣，也可以直接扔掉。”

“总之，祝你一路平安，意浓。”

柳意浓看了看窗外连成一片的绿荫与蓝天，发自内心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带着那抹笑意，拆开了落在膝间的洁白信封。

也许，她还会再给秦聿一次机会。

在遥远的三年后，两人相会的那个时刻……

正文完。

秦聿番外上

来到边疆三年，许多事情都有了改变。

秦聿早已习惯了壶中结了冰的冷水，难以下咽的干粮和硬实的床铺。

对于这些，他从未有过一丝怨言。

相反，苍茫的大地反而让他的心胸更加开阔。

秦父秦母心疼孩子，时常劝他回到西南，别在边疆继续受苦。

身为营长，他本不必如此。

秦聿却不认同父母的观点。

在边疆驻守的每一位同志，都是某一家的孩子，某一家父母。

没有只让其他人吃苦的道理。

待满了三年，他才服从了部队的命令，回到了阔别已久的西南军区。

暖阳照在身上的感觉，让他甚至感到有些陌生。

秦父秦母得了消息，早早便等在了车站。

见到他的一瞬间，秦母便流下了眼泪。

边疆不比其他军区，环境恶劣之外，也更有几分凶险。

除了偷渡和试图越过边境线的恶徒之外，野生动物也是威胁。

秦聿鼻梁间一道显眼的抓痕就是野狼留下的痕迹。

几年的风霜雨雪，让他的神色更加内敛，有如冰山。

他身上还藏着更多疤痕，大多在腰背上，也不敢让二老看到。

这几年的时间，秦聿时常想起柳意浓。

他走的决绝，没有留下任何地址，自然也无法寄出信件。

就算知道，边疆严苦的环境下也没有条件。

他只能一遍又一遍依靠自己记忆中的画面，描摹对方的面孔。

后来有同志在闲暇时做起了木雕，他便也学着开始雕刻。

一开始，木头上的面容惨不忍睹，甚至有些可怖。

时间长了，秦聿雕刻出的小像终于有了些模样。

但他也已经忘记了柳意浓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