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道君侯不折腰,卿卿她人比花娇小说-魏骧孟弗最新章节全文阅读
但魏骧知道前方有埋伏的话,多半会选择原路返回,而不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何况魏骧也不会带那么多人马。
吴煊平日作恶多端,搞不好是哪一路仇家寻仇来了。对方持有刺史令牌,是军中哗变也说不定。
“我去通知彩玲,还有其他人……”
“顾不了那些了!”
阿温此刻急得赛过热锅上的蚂蚁,懒得再同她废话,硬把她拖离了小院。
孟弗只来得及拿上事先打包好的行囊,床下那一箱银子也属于顾不上之列。
角门外,吴煊骑在马上,一副狼狈形容,被数骑簇拥着。
问她:“会不会骑马?”
孟弗点点头。
翻身上马后,唯一的一支火把随之熄灭。
夜色浓稠如墨,压抑无比。
万籁俱寂之中,急促而杂乱的马蹄声掠过空旷的街道上,飞速驰向南城门。
城门守卫还不知发生了什么,吴煊也不告诉他们,只呵令打开城门。
等到丰阳城被远远甩在身后,吴煊明显松了口气,暂停行路,一鞭子抽在阿温身上,骂他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阿温捂着胳膊,也不敢为自己辩解,毕竟招聚亡命徒的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经的手。
“大郎君稍安勿躁,已经派人去强兴军搬救兵了,只等救兵赶到,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强兴军是通华节度使直辖,驻扎在隔壁县邑,最早也要小半个时辰才能赶来。
另有人建议,“大郎君,对方身份未明,丰阳已是险地,咱们还是先赶往安邑——”
“不!”吴煊被偷了家,气不过。
半夜像丧家之犬一样逃离刺史府,已是奇耻大辱,就这样逃回安邑,他这辈子都别想抬起头了。
“就在这等着,等援军来!”他必要亲自雪洗此辱。
夜风寒凉,和吴煊一起被夹在众人中间的孟弗冻得瑟瑟发抖,上下牙关直打战。
她握紧缰绳,四下观察着,想着该找个合适的时机“掉队”才好。
殿后的护卫突然大叫一声:“不好!有追兵!”
第77章 这魏使君口味够刁钻的
队伍霎时慌乱起来。
如果真只是些亡命徒,杀进城中,肯定忙着抢夺财货,怎么反倒对他们紧追不舍。
阿温哆嗦着唇看向吴煊:“大郎君,他们是冲你来的!”
吴煊见后方火把隐隐,脸色变了几变:“还用你说!”
这时候再等在原地与等死没两样,只能拍马继续往南窜逃。
逃到小舂山附近,眼看追兵越来越近,阿温出主意:“郎君,咱们上山,山上有佛寺可庇护。”
也只好如此了。
小舂山并不陡峭,山道又是整修过的,可以行马,到了半山腰再弃马步行便是。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挡着,偶尔漏下几缕稀薄的光,山道两旁尽是参天的大树,为本就压抑的氛围增添了几分阴森与苍寂。
呼吸声此起彼伏,能明显听出是克制了又克制的,生怕喘息大一点就惊动了树上栖息的鸟雀似的。
阿温不停擦着汗,吴煊也一再回头。
嘴里催促着马儿快行。然而这山道虽可行马,却难跑快。
杂沓的马蹄声,铠甲碰撞的声音,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到最后已近在耳畔。
几乎是眨眼之间,他们就被涌上来的一股黑色浪潮团团包围了起来。
火把忽明忽暗,由远及近,将每个人的影子都拉得长长的,如同从地狱伸出的触手。
孟弗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呼吸一窒,连忙驱马往吴煊身后躲了躲。
吴煊强做镇定,色厉内荏喝道:“大胆!你们是谁?你们又知道我是谁?!”
包围圈开了一个口子,一骑越众而出,马上之人手持银枪,剑眉星目,仪表英迈。
“吴大郎君不是还要买我的命?怎么,我亲自送上门来,你倒不认得了。”
吴煊愕然,“魏、魏骧?!”
竟然是魏骧。
吴煊愤怒不已。
扫了眼他带来的那些人,只能将怒火压下。
“这中间定是有什么误会,吴魏两家乃通家之谊,你又是特地来为我父贺寿的,我怎么可能买你的命?”
魏骧却不再理会他,移目看向他身后。
孟弗心跳如鼓,头低得不能再低,快埋到胸前了,冷汗沿着额头滚落,砸在手背上。
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然而那道穿透暗夜而来如有千钧重的视线终于还是锁定了她。
“孟弗。”
这道声音击穿了最后的侥幸。
孟弗酝酿片刻,直起腰,深吸气,探头跟魏骧……骑着的夜照打了个招呼:“又见面了。”
眼神闪烁,好一会儿才敢对上马背上的人。
不知是不是夜色的作用,魏骧的面色肃冷极了,幽幽的火光投在他身上,为他增添了一股不可抗拒的压迫。
“过来。”他道,言简意赅。
被认出的一刻孟弗就放弃了挣扎。
形势比人强,她骨头没几两,才不可能硬扛到底。
欸了一声,轻夹马腹,朝对面而去。
“慢着!”
经过吴煊身边时,握着缰绳的那只手腕被一把攥住。
“你要把我的人如何?”
“你的人?”魏骧眉目压低,眼底寒光乍现。
把目光投向孟弗:“别再让我说第二遍。”
“她是我的近身侍婢,谁也别想抢走!”
从来只有他吴煊抢别人的女人,不想今晚竟风水轮流转了,如何能忍?
抓着那只纤细的腕子扬了扬,宣誓主权的同时偏转头看向孟弗。
这一看,察觉出了不对。
他攥着的这只手腕,这只手,既滑又白,和其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尤其这张焦黄的脸,呈鲜明对比。
腕上的璆琳手串都被显得更蓝了。
“你……”
孟弗反应过来。
下午要陪吴煊赴宴,手串必须戴着。回到住处太晚,考虑到第二天一早还要潜逃,就没有卸妆,只洗了个手,手串也忘了摘下。
不过到了这会儿,她也没什么可伪装的了。
趁着吴煊发愣,挣脱禁锢,驱马回到了魏骧身侧。
魏骧只以余光瞥了她一眼,扯下身上的披风,随手甩给了她。
孟弗接住,停了停,将披风披在了身上。身子很快有了暖意,慢慢不再发颤。
魏骧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视线重新投向吴煊:“你弄错了一件事,她不是谁家婢女,乃是我的内眷。”
阿温闻言,瞠目挢舌不已。
心里惊呼:“我的天啊!这魏使君……口味也够刁钻的。”和他家大朗君一样。
吴煊看着空空的掌心,良久才回过神。
缓缓抬头,怒视魏骧:“你待要如何?”
他不信魏骧敢在通华境内杀了他。
话音落地,又一拨人马赶至。
为首的是丰阳长史,身后是他搬来的强兴军,人数和魏骧这边相当。
当然不止这些,山下也还有。
吴煊一见救兵来了,登时声粗气壮起来,手握马鞭,昂首命令道:“把这些人全都给我杀了!”
鞭柄率先指向魏骧tຊ,而后移向孟弗。
孟弗心底一咯噔。
却并不意外。
吴煊爱恨极端,察觉被欺骗,欲将她置之死地以消心头之恨以及“私有物”被夺之耻,再正常不过。
带队的强兴军副使不为所动。
吴煊皱眉:“你们聋了?!我要他们死,都给我杀了!”
“恕难奉命,我等只保护大郎君安危。”
“你!”吴煊双目血红,死死盯着魏骧及他身侧的孟弗,愤恨的情绪在心里翻滚了一遍又一遍,几乎咬碎了牙。
长史暗暗叫苦,不敢看气冲斗牛的吴煊,拱手向魏骧赔罪:“魏使君息怒,都是误会、误会!万不可因一时冲动坏了两镇之盟。”
“要破坏盟约的可不是我。”
就在这时,应是察觉了半山腰的异动,山顶的佛寺突然传来一声钟响。
魏骧话音稍顿,“也罢,佛门净地,不好搅扰。至于是不是误会,到了安邑,就由吴世伯来评判吧。”
长史松了一口气,陪着笑,直赞他深明大义。
“夜已深,不如暂在丰阳歇上一晚,明日再行上路?”
魏骧不置一词,算是默许了。
吴煊被强兴军以保护为名看押了起来,孟弗则垂头丧气地跟随魏骧回了丰阳驿馆。
魏骧与丰阳长史在一楼说了会儿话,孟弗在二楼房间焦躁不安地等着。
等听到熟悉的脚步声踩着板梯一步步临近时,孟弗恨不能刨个坑躲起来。
魏骧推门进来,发现屋里没人,瞥了眼帘幕,冷哼一声,“出来。”
掩耳盗铃的孟弗从幕后一点点腾挪出来。
魏骧嫌她磨蹭,一把将人扯到跟前。
抓着的那只手腕正好戴着青精石手串。
魏骧觉得刺目不已,从她腕上撸下给丢出窗外,如同丢一件不值钱的垃圾。
孟弗装鹌鹑,识相地一个字也不敢多说。
“这一个多月你都藏身吴府?”
“……是。”
“做什么?”
“侍女。”
“侍女?”魏骧冷笑,那璆琳手串价值不菲,可见她在吴煊心中分量不轻,“孟弗,你好大的能耐!”
面对魏骧地眈眈逼视,孟弗硬着头皮挤出个笑脸,“可能,可能我做奴才比较有天赋吧。”
魏骧忍了又忍,还是怒形于色:“他逃命都不忘带着你,你让我相信他只拿你当个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