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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押他的人带到堂屋，被恭敬的请到了第一排的位置上。

　　杨勇朝他敬酒，昱澈只是扫了他一眼，并不理会，嘴里依旧念着佛经。

　　杨勇也不恼，一碗烈酒下肚，当即红了脸。

　　“你这和尚倒真有些神奇之处，不吃不喝竟然也能坚持这么久。”

　　他眼珠子一转，又道：“你可还记得同你一起来的那名女子，她可比你过得滋润，日日夜夜有人去陪她。”

　　昱澈放下手中的佛珠，看向他，眼中闪过一抹复杂情绪。

　　“人各有命。”

　　杨勇咧嘴一笑，拍了拍手，示意地下的人将姜清带上来。

　　姜清脚戴镣铐，衣衫褴褛被人推搡着跪在了中间，她面颊红肿还未消退，眼下更是乌青一片。她激动的看向昱澈，声音嘶哑，像是被尖刀划过枯树。

　　“玄空师傅，你还好吗？”

　　她想要上前，却被他抬手制止住了。

　　昱澈皱眉道：“你可有破戒？若是如此，便是前功尽弃。”

　　姜清苦笑一声，牵动脸上的伤口，眼眶顿时通红一片。

　　她嗫嚅道：“你一来就问我这个？可知我受了多少苦，才能活着来见你？”

　　坐在上首的杨勇从位置上走了下来，他停在姜清的面前，掐住了她的下巴：“这女人脾气烈，老子只能陪她磨磨性子，和尚是心疼了吗？”

　　他扭头看向昱澈，眼中带着挑衅。

　　“你若是心疼她了，我便将她放了可好？”

　　他倒要看看这个和尚到底是真是假。

　　即使知道这是他对昱澈的试探，姜清的心中还是不可抑制的升起了些许希望。

　　她目光哀求的望向昱澈，企图找到他对她的怜悯。

　　可惜没有，他的眼里始终一片淡然。

　　或许她在他的眼里与路边杂草无异，可他为何有一次又一次的捡起她这株杂草。

　　姜清默默流泪，眼中透出绝望。

　　昱澈抿着唇，压下心底异样，继续转动佛珠。

　　“贫僧修佛，修众生慈爱之道，爱万事万物，不只是一人。”

第九章

　　他闭上眼，回避了姜清的视线。

　　大当家松开了手，眼底划过一丝可惜：“真可惜，你差点就有机会解脱了。”

　　他拎着她的衣领，将她拖拽到了昱澈的面前。

　　“和尚，你睁眼看看她，哭得多伤心啊，你当真是一点都不心疼。”

　　姜清咬住下唇，强忍住泪水，只发出细细的抽噎声。

　　她狠狠瞪了一眼大当家，吐出了一口血水。

　　“我说过了，玄空师傅是真的高僧，我跟着他只是为了洗清身上的罪孽，他帮得了我，自然也能帮你减轻些杀孽。”

　　杨勇眼神一沉，抬手扇在了她的脸上，随手将她仍在了地上。

　　“我不懂这一些？需要你这娘们废话！”

　　他看向昱澈，换上了讨好的笑容：“倒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他举起酒杯，自罚了一杯，又道：“你可知怎样才能化解我身上的杀孽？”

　　昱澈这才睁眼看他，不顾姜清对他疯狂使眼色，淡声道：“执迷不悟者，无解。”

　　他手中的佛珠被人扯断，杨勇的脸色黑如锅底，气得来回踱步。

　　大堂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姜清艰难地挪到昱澈的身边，扯了扯他的僧袍，小声道：“玄空师傅，你说几句好话先稳住他，我怕他冲动，伤害到你。”

　　昱澈微微侧目，视线落在了她的脸上，仅一眼后便移开了。

　　他抬手挥开了她，眸中划过一丝厌烦，眉头紧皱。

　　“姜清姑娘，出家人不打妄语。”

　　“你同我游历这么久，忘了我是怎么教导你的吗？”Лимонная отделка

　　姜清愣了一秒，手中一空，脚步有些不稳的后退一步。

　　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他的身旁，心中泛起委屈，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不是贪生怕死，她只是不想让他受到一点伤害。

　　他已经这么嫌弃她了吗？

　　杨勇一把拉过还在愣神的姜清，他面容狰狞，情绪激动，质问道：“你不说这臭和尚有办法吗，娘的，你竟然敢骗老子。”

　　他一脚踹到了姜清的肚子上，仍觉不解气，抄起一旁的椅子就往她身上砸去。

　　姜清被打的头晕眼花，黏腻的血液遮住了她的双眼，让她视线一片模糊。

　　她蜷缩着身体，恍惚间，她对上昱澈冷漠的眸子。

　　他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打死？还是说他已经认为她是无药可救了？

　　姜清从心底生出一股凉意，刚闭上眼睛，却被杨勇再次拉了起来。

　　他手中拿着一壶烈酒，二话不说就往她嘴里灌去。

　　姜清错愕了一瞬，当即拼命挣扎起来。

　　烈酒入喉是火辣辣的疼痛。

　　她捂着肚子，面色绯红，额上冒出细细麻麻的汗珠：“你这是干什么？！”

　　杨勇扯着她的头发，强迫她抬头看向昱澈，对着她扬起一抹恶劣的笑容，在她耳边小声道：“动不了他，我还不能动你？若是我当着他的面要了你，你猜他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抽出腰间匕首，直接插在了昱澈面前的桌上。

　　姜清吓得浑身一机灵，寒意直窜四肢百骸。

　　她冲着昱澈不断摇头，苦苦哀求道：“玄空师傅，烦请你说几句好话吧。”

　　昱澈只以为她是贪生怕死，对她更加失望，冷声道：“贫僧没有办法。”

　　姜清头晕眼花，连站都站不稳，这次她真是毫无反手之力。

　　她苦笑一声，知道他的清傲的性子，心下一横，主动伸手攀上了杨勇的脖子。

　　她吐出一口酒气，柔声道：“杨大哥，他就是这臭脾气，如今你拉我破了戒，我跟着他也没了用处，倒不如好好跟着你。”

　　杨勇眉头一松，搂过她的腰，笑道：“还是小娘子你识时务。”

　　昱澈蹭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看向她的眼神毫不掩饰厌恶。

　　“姜清姑娘，你这是在干什么，还不过来！”

　　姜清趴在杨勇的怀中，垂眸道：“玄空师傅，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吗？”

　　昱澈拧眉，失望的看向她。

　　“罢了，我渡不了你。”

第十章

　　姜清差点维持不住脸上的笑容，她死死攥着拳头，温热的液体从掌心滴落。

　　他救了她两次，却说他渡不了她？

　　姜清微微闭眼，泪水如雨线似的滑落，声音发颤带着浓重的鼻音。

　　“玄空师傅，终是我让你失望了。”

　　她这样的人就应该早早去死……

　　杨勇抬手粗鲁的将她脸上的泪珠划去，晦气道：“哭哭啼啼的干什么，人家是高僧，怎么可能会在意你这个妓子。”

　　他拍了两下她的脸，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情莫名舒畅。

　　“人啊，还是要人情现实的好，莫要做那不切实际的梦。”

　　他屈腿直接将姜清打横抱起，扛在了肩上。

　　杨勇得意的看了昱澈一样：“高僧应是不会懂这人间极乐，早些去休息吧。”

　　一摇一晃间。

　　姜清看不清昱澈的表情，只听得清他嘴里的佛经。

　　她难受到想吐，伸手想去抓他的僧袍，却被他躲了过去。

　　那一刻，姜清意识到他是真的在嫌弃她。

　　佛视众人平等，他身怀佛心，却视她为草芥，将她厌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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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鸣时分，天微微亮。

　　昱澈盘腿坐在稻草之上，念了一晚上的经文。

　　可他的心却依旧平静不下来，反而越来越乱，汗珠从他额上滑落，挂在他的下巴处，欲坠不坠。

　　嘣的一声，他手中的佛柱散落一地。

　　昱澈错愕了一瞬，下意识捂住了心口。

　　门外传来一阵窸窣，一道娇小的身影，猫着腰溜了进来。

　　姜清一瘸一拐，手上脚上都沾了血迹。

　　她急急忙忙跑到昱澈的身边，想要拽他起来，刚伸出的手一顿，停在了空中。

　　她脸色闪过一丝难堪，语速极快的说道：“玄空师傅，我们快走，再过一会就会有人来巡逻了。”

　　姜清光着脚，带着他七绕八拐总算是走出了山寨。

　　她却不敢多停留一秒，面色隐隐发白。

　　突然，她痛呼一声，膝盖直接跪地，在地上滚了一圈才停下。

　　昱澈看向她的脚底，被一串荆棘刺穿，血肉模糊一片。

　　他眼中快速闪过一丝不忍，主动蹲下身子，撕下一块布料替她包扎。

　　姜清本能的想要往回缩，她颤声道：“玄空师傅，脏，你别碰。”

　　他宽大的手掌几乎能将她的脚完全握住，掌心传来的温度，令姜清不可抑制的战栗。

　　她咬着下唇，眼角微微泛红，压抑在心底的爱意差点冲破理智。

　　包扎好后，昱澈松开了手，抬眸看向她，被她眼中灼热的情绪烫到慌了神。

　　他脸色骤然一遍，忙从地上站起，背对着她。

　　“可以走吗？”

　　姜清勉强从地上站起，一瘸一拐的跟在他的身后。

　　细碎的光透过树杈照射到两人的身上，难得的片刻宁静被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打断。

　　姜清朝后看了一眼，一道寒光直直朝着她射来。

　　她来不及多想，忍着脚底的剧痛，向前扑去，压到了昱澈的身上。

　　她压着他，贴着他的耳朵，小声道：“他们追来了。”

　　昱澈浑身僵硬，鼻间传来一缕幽香，令他更为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