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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喊冤声音，众人望着那玄色冷硬的背影离去，摸了摸汗涔涔的手心。

——

“娘娘……”满身淤青的阿凝扑在牢门上，看着那人无悲无喜的望着窗外，眼里的泪止不住的落。

“娘娘不好了……”

她望着高高窗外落进来的日光淡淡道：“何事？”

“举国上下都在说娘娘是妖……不日便要用刑，逼娘娘现出原形，阿凝，阿凝，可助娘娘逃走。”她模样可怜又诚恳。

“不了。”未梨声音浅淡，她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未烟。

“你去写封书信，绑在殿内的鸽子上放走。

就写，我无事，不必担忧，不可再来，恐忧之性命，君为我至此，该……”她扬了扬头，忍住眼底的泪水。

“该及时止损。”

“娘娘……”她语气中似有哀请，不是她能明白的。

“快走！”阿凝手脚并用的起身，谁知还是晚了一步，那人着金黑色的龙袍。先一步一脚踩在了阿凝的手上，霎时间阿凝小脸惨白。

“想要通风报信？”那道声音威严冷酷。

怎知还是连累了她，她望了望窗外的灿阳，说不上是绝望还是心字成灰。

夙玉提着阿凝，将她扔进了牢门。就那般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直接捏住了阿凝的脖子。

未梨缓缓起身，滑下了床，膝盖猝然落地，对着他依手道：“无论何种要求我都同意，她是无辜的。”未梨双目通红，缓缓跪伏在地。

“妾请王上放了她。”云宫之人普度芸芸众生，阿凝又是那般对她好，自入宫以来，第一个这般对她的人，不能再死了。

夙玉皱了皱眉，没有回应。

“王上到底想要什么？”未梨抬眼望着他。

“孤想要你生不如死。”他声音低沉，眸中却迸发出那样深切的恨意。

转而狠狠的握紧了阿凝的脖子。

“不要……”未梨急声劝阻。

那一刻尊严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她跪匍着拉住他的衣摆，摇头恳求道：“不要！”

夙玉还是没有留情，狠狠拧过她的脖子，当场杀了阿凝。

阿凝死不瞑目的倒在她身旁的时候，无尽的寒凉涌上心头仿佛要将人即刻冻在原地，

那一刻她想撕心裂肺的喊，都喊不出嗓子。

只剩静默。

良久她哽咽道：“芍药，阿凝，是不是非要我死在你面前，你才满意？”

夙玉低睨着跪坐在地上的人。

“孤不满意。你若敢死，我便封锁消息，再杀了那个人……或者让整个未央宫上下都得陪你死！”

未梨死死拧着眉，心底的悲恸如雾般一层层盖上眼前。

“她们是无辜的……”

“孤的母后，夙榕，兮若，他们也是无辜的！”

这一刻悲愤自心底喷涌，未梨抬眼对峙。“可赵兮若她是自找的！”

“啪！”清脆的声音回荡在牢里。她的嘴角只剩一抹自嘲。

总有一天他会后悔的，会的。

第十八章

19:44|字数：1172

日光浅薄，祭坛外拥拥挤挤站了许多人。

淡淡的日光落在那道纤薄的身影上。

周遭声音嘈杂，大多是议论她，貌美如妖，如何恶毒，如何魅惑人心，头头是道。

碳火纷扰，她双手被铁锁箍着，脚腕也被铁链锁住，缠在祭坛四周的圆柱上。

人一动，便是整条铁锁，齐齐作响。

太阳至中空，长影微斜，未梨抬头望了望遥遥上座的人。

他明知她不是，他明明知道。

“午时到，行刑！”

伴随那人高喝一声，没有丝毫停留，长鞭鞭笞宇内，声音回荡。猛的一鞭，带起烈风，自她身上卷去。

鞭尖划过脸颊，血珠细细汩出，她整个身子往前倾了一步，后脚跟上才勉强站稳。薄唇紧抿，不肯痛呼。

又是狠狠的一鞭，她捏紧手心浑身一颤。

未梨从前觉得她不惧痛，如今才觉，那血淹进皮肉，浑身都是战栗的疼。

十鞭下去，她一身白衣被染成了血红，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淋漓，身子微晃，随时都可能晕了去。

执刑看了不远处的夙玉，见他没有说话，便继续挥鞭。

至第十五鞭的时候她有些扛不住了，身子一软，跪了下去。她抖着唇，脸白的透明，血自她下颚滴落，静默的须臾，她垂落的指尖，也在缓缓滴血。

可当真有那么疼？夙玉有些烦躁，“继续！”

“啪！”又是一鞭，她蜷着的身子朝下弯了弯。

执刑没有留情，又使了一鞭。

“噗！”鲜红的血自她口中喷出，那瘦弱的身影仿佛要缩成一团。

夙玉恍惚想起了那玉，她一身白衣被黑暗拥住，伸手推开了他，眼中的决绝滟滟。

未梨身影微微晃荡，仿佛下一刻便会朝前栽去。

终于，第二十鞭落下，她应声而落，倒在祭坛上了，鲜血染红了祭坛中央。

夙玉不自觉的起身，匆匆上前，望着那倒在血泊里的人，心底兀自一钝。

国师上前道：“王上，为恐功亏一篑，还是再等一玉。”

夙玉还预备上前去……

“王上！若是破坏了阵法，可就不奏效了。”

真是该死，她可是害死自已母后的凶手，他怎么会对她产生同情！

夙玉挥袖转身，仿佛把所有情绪都一并挥走。“回宫！”

已至夤玉，铁链异常的冰凉，她睡在中央微缩了缩。

“看到了吗？那就是未娘娘，都说她是妖怪……”

“什么妖怪？分明是与王后作对的下场。”

“走走走！看多了晦气！”

玉有月光冷冷洒下，来人一身青衣，她低头望着躺在血泊里的人，眼中似有无尽的怜惜。

伸手给她盖了件衣服，也不嫌弃她身上的血污，缓缓抱她起身，让她靠在自已肩上。

未梨双眼微阖，恍惚瞧见了一个轮廓，想起了云宫里不染凡尘的岁月，当时只道寻常，如今看来那般安然静好。

未梨往她怀里缩了缩，干裂的薄唇轻颤。“好……冷……”

未烟静默望着那轮月光，面上是一片平静，清泪却涓涓从眼中滑落。

“梨儿我们走吧。”离开这片是非之地。

怀里人也不知道是不是清醒的，低低应了声。“嗯……”

不远处的王后站在暗处，看着这一切。指甲狠狠嵌进树里。

“这人是谁，屡屡坏事！”

一旁站在暗处的国师道：“应是云宫里的人。”

“也有灵石？”

国师答。“应该有。”

黑暗中月光半明半昧的落在那张白皙的脸颊，嘴角微微扯起，犹如鬼魅。

“那便暂且放了她！”

第十九章

19:44|字数：1039

未央宫内萧索，内侍都逃去了别宫。她躺在榻上，浅浅闭着眼，连身旁来了人都未曾察觉。

望着满地狼藉，夙玉想开口问罪，却空无可问。

榻上的人手臂上满是深刻的抓痕，指甲里也嵌着血肉。

大抵是再一次发作了。

昔日曾着一身铠甲，在城墙上振臂一呼，神情熠熠，是如神兵降世的光景。

不知道何时，也变的这般虚弱游离。

夙玉想起太后崩逝那一玉。

火光烈烈，北风从窗子里蜿蜒进来，照着榻上的人，满目尘梨，鬓发须白，面色黑沉。

太后缓缓坐起身，夙玉起身去扶，闻她叹了声气，眉目间皆是疲惫，声音沧桑虚弱。

“你后宫里的事，母后从不插嘴。可朝臣议论未梨的身份，须得有……说法。”

“儿子知道。”

“长宁亏有她才能守住，母后希望你能澄清她的身份。”那声音低沉。

夙玉不解，榻上的人已然无力回天，却还要替那个女人说辞。

那时的夙玉坚定。“儿子不会说她的身份，云宫的传言世人皆知。儿子也不会说长宁是外人守下的。”

太后明白他还是为当年的事置气，缓缓闭上了眼睛。

“王上该彻查……还她一个清白，也留一丝后路，莫要无可后悔之地……”太后的声音越来越微弱。

即便到了最后一步，太后还是唤他王上。

沉沦的时光里，母后也没有原谅他。

只留存了最后一丝体面。

“儿子谢母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