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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愣住，像是被按下了静止键，好半天才回过神。

“你怎么知道的？”

第六十八章

裴司缓缓地将目光移到沈寻身上,慢慢悠悠地说。

“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沈寻一敛眉，差点把手中的资料丢他脸上。

活了这么多年，被人将了一军，这感觉属实不怎么好受。

正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检查结果出来了。

沈寻只能回到医生的身份，把刚才的不快压在心里。

“你的病情最近恢复的还可以，但还是要注意，要保持心情愉快，绝对不能想一些消极的事情。”

裴司淡淡一笑：“知道了，沈医生。”

“上次给你开的药都吃了吗？”沈寻拿着笔在病历上写着什么。

“吃了，还有。”

沈寻点头：“行，吃完了记得来拿。”

一个多小时后，裴司回到了剧组。

没找到贺婉的人，他想了想，问吴茜知不知道她在哪儿。

吴茜给他发了个位置，说：“正在讨论剧本，会议室。”

到了会议室，推开门，就听见讨论声。

演女一的演员皱着眉：“唐编剧，我真的觉得男主对女主不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而且如果这样，这部剧根本就没有什么看点。”

贺婉一向不是个牙尖嘴利的人，抿着唇坐在一边不说话。

听见开门声，众人的目光都投射过来。

“顾先生。”

贺婉看了眼裴司，又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裴司竟然在那一眼里看见了依赖。

他在贺婉的身边坐下，很公事公办地问了句：“怎么回事？”

到底是男人的气势不一样，女演员撇撇嘴，声音都放轻了不少：“我觉得剧本不合理，顾先生，上次您也想改剧本来着，您应该明白我的感受。”

女演员以为裴司一定会帮着自己说话。

然而她不知道，上次已经是上次，现在的裴司只会无条件顺从贺婉。

“她是编剧，你是演员，你的任务是演好自己的角色，而不是在这里找编剧的麻烦。”裴司皱起眉，目光有点冷，“你们导演呢，不管管？”

说完，他拉起贺婉的手臂就往外走，还不忘给了女演员警告的一眼。

走出会议室，走廊里不断有人来往，看着两人的眼神带着点探寻的意味。

裴司感觉到贺婉的稍稍挣扎，随便推开一扇门进去。

这才松开了手。

沉默了会儿，贺婉偏过头：“其实你用不着那么严厉，要改剧本的时候大家的情绪都不会太稳定。”

“但我见不得你受委屈，你不想改，那就不改。”裴司看着她，语气温柔，“刚才不见你和那个演员这么正面对峙。”

有那么一瞬间，好像回到了两个人刚结婚的时候。

他温柔似水，一个眼神就足以让人沉溺。

贺婉垂着眼，睫毛颤了颤：“找我什么事？”

裴司伸手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答非所问：“洗热水澡了吗？没有发烧吧？”

贺婉摇了下头，看上去有点累：“洗了，没发烧。找我什么事？”

“我问沈寻了。”裴司慢慢收回手，抿了下唇，“他说你们没有在一起。”

第六十九章

闻言，贺婉微微一怔。

但她很快恢复镇定：“我从没跟你说过我和他在一起了。”

确实是这样。

裴司在看见沈寻抱住贺婉那一刻，脑子乱成一片，根本没空想清楚。

但在医院吊水时，他把思路缕清，沈寻喜欢贺婉，对她示好是很正常的。

那个拥抱，也不是贺婉主动的。

她一直都没承认过她和沈寻在一起，一切都是他自己的猜测。

而贺婉没有否认的原因，裴司也猜得到。

得到沈寻的答案，他感到放松，整个人好像终于喘出一口气，压在心头的石头被拿走。

他得到了贺婉的原谅，现在又收获了这个惊喜，很开心。

“恩。”裴司笑了一下，“等下讨论完剧本，一起吃个饭吗？”

其实他做好了被贺婉拒绝的准备，但他没想到贺婉的回答会是：“够了。”

她的声音很冷：“裴司，我记得我上次跟你说，可以当普通朋友，如果你非要这样，那就别当了。”

裴司僵了一瞬，胸腔中的欣喜迅速冻结冷却。

他有些慌乱：“没事，如果你没空……”

“我有空，但不会和你吃饭。”贺婉打断他，脑子里全都是唐母跟她说的话。

不要重蹈覆辙，这个世界上没有破镜重圆，唐母和唐父就是她面前活生生的例子。

与其不断后撤防线，死死坚守边界才最保险。

“裴司，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也知道你有什么目的，真的够了。”贺婉很直白，“接受你意味着要打破新生活，我不会那么做。”

裴司感觉心底被剜出一个大洞，冷风直往里吹。

他朝她走近一步，语气有些恳切：“不用打破，你维持原样就可以了，我不会给你造成任何改变的，我……我保证！”

“你拿什么保证？”贺婉后背打颤，“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又会自己偷偷做决定，然后把我抛弃？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道理你不懂吗？”

“我有阴影了，那种骨头都在被啃咬的感觉我再也不想经历了。”

情绪跌宕，裴司一下子有些喘不上气。

他不得不深呼吸，扶着桌子站稳：“柠柠，对……”

“不用再说对不起，我已经原谅你了，但是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说完，贺婉转身拉开门，“如果你再这样，我不介意再去国外几年。”

门关上，屋子里一片死寂。

裴司盯着眼前的浮尘，觉得它们正涌进自己的身体，把所有地方都堵住了，他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好像这间屋子也越来越小，要把自己紧紧包裹起来。

他拉开门，落荒而逃。

记不清是怎么穿过走廊，坐电梯离开公司的，裴司坐进车里时已经站不稳。

他颤着手打开储物盒，拿药瓶时里面哗哗作响，声音刺激得裴司痛苦地皱起眉。

刚咽下药，脑中却一阵强烈的刺痛，身体里五脏六腑仿佛都攥成了一团。

裴司蜷缩在座椅上，有一种沉溺水底，快要死去的感觉。

他艰难地拿出手机，按下快捷键。

那是从得知贺婉死去时，他设置的。

那时只是想着不论清醒还是不清醒，他永远的第一联系人只有贺婉。

哪怕，这通电话永远不能接通。

但现在即使贺婉还活着，这通电话，可能也永远不会接通吧。

最后一根紧绷的弦应声而断，裴司重重倒下，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秒。

他喊出了那个名字：“柠柠……”

第七十章

沈寻拿着脑核磁和脑CT报告走进病房，吴茜从椅子上站起来，病床上的裴司睁开眼又合上。

“再这么下去，伤到前额叶，你什么都不用干了。”沈寻将报告扔在裴司身边，语气中带着怒意。

他上次只给裴司做了心理检查，却没想到他的大脑损伤这么严重。

裴司看都没看报告一眼，抬眼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沈寻紧抿着唇，眉心都深深皱在一起：“你自己掂量吧。”

说完，就出了病房。

吴茜转身看着裴司，怔了半晌：“从没听柠柠说过。”

半个小时前，她在走廊里看见他面色很差的离开，有些担心就追上去看，结果就见到他晕倒在车里，她连忙叫来保安一起把他送到了医院。

裴司看起来那么正常，沉静礼貌，温柔绅士，吴茜无法把“抑郁”、“焦虑”这样的字眼按在他身上。

吴茜感到不可置信，正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