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书热荐免费小说裴时月沈青辞全文完整版-主角是裴时月沈青辞的小说叫什么名字
停在外头那辆雕花马车。”
那马车停在柳荫下,一动不动,仿佛在欣赏西湖美景。
隔得不算远。
裴时月看了一眼,提起长裙,急急朝那马车走去,银白刺绣的裙裾翻飞如白蝶。
马车略起了两步,又停住,好似在等她一般。
她双目炯炯,脸颊微红,步伐迈得有些急。
她只有在很小的时候,和云绮玩踢毽子的时候,在园子里跑来跑去,爬上爬下时才有这样的动作,后来走路都是矜持的、淑柔的,神色也都是温柔的、乖巧的、略点些天真和淘气。
马车距离一射之地,纱雾般的车帘似乎晃了晃,那双阒黑的眼牢牢盯着她。
“胡公子?”裴时月距离得很近,提起嗓子喊了一声,让车内人听见她的声音:“我是醉香铺的铺子,宋九娘。刚听闻胡公子来访”
声音甜、脆,像夏日山涧叮咚的山泉,少了一股柔弱的意味。
车夫扬起鞭子,马蹄嘚的一声,温顺的马匹受痛,叮叮当当跑起来。
裴时月有些疑惑,又有些焦急,不由自主跟着马车跑了两步。
晃动的车厢内,伸出一只手越过车帘,稳稳扶住了车窗,天水碧的衣料,极细的青色绣线织出蔓延的宝相如意纹,衣袖内探出一只男人好看的手,在日光的浸透下,像玉一般温润,骨相极佳,肌肤白皙,五指修长,指甲打磨得圆润,这样漂亮的手上,却缠着白色的布巾,渗出红色的暗血和棕色的药膏来。
她定定地看着扶在车窗上的那只手,突然停住了脚步,神情茫然看着马车远去。
修长的手,扶稳住车窗的姿势似曾相识。
有没有那么一双漂亮的手,握着她的手教她写过字,温柔捧过她的脸腮,牵着她走过好些年的光景。
这时节,夏蝉才刚刚开始鸣叫,不知藏在哪片叶下,长长短短地鸣叫。
知了,知了,知了
它们知道些什么?
天已经渐渐热起来,她站在白晃晃的日头下,慢慢被烤化,像一块四四方方硬邦邦的糯米白糕,塌黏得不成自己的形状来。
曲池刚从珍珠铺里来寻裴时月,见她一个人怔怔站在路中,喊了两声,裴时月回过神来,慢慢嘘了一口气,摸到鬓边的汗珠,回过头来朝曲池微笑。
“怎么一个人站在这儿出神?”
“有一个商客,好奇怪”她笑,“不等我出来就走了,我再追上去,都走到马车下了,他又走了。”
她和曲池一道回到香铺里,王小二递过那北地商客写的名帖,写的是有事不得久候,约香铺主人明日到酒楼叙话。
“一万两银的营生真的假的怕不是诓人。”裴时月嘀咕,翻来覆去看那名帖,字写的不算顶好,中庸而已。
“管他真假,明日见了自然知晓。”曲池回她。
“这人生得什么模样?”裴时月问小玉几人。
“二十五六岁的青年,说是北直隶来的,说话带些京腔,生得很清俊,斯斯文文的。”
小云也来插话:“这个官人生得很好看,眉眼都很黑,眼睛薄薄的,长长的,往下垂着看人,像像细柳一样,又凉又亮。”
众人笑话她:“你这什么比喻?”
第二日裴时月和曲池一道去酒楼赴约。
客人已至,正在雅间喝茶,夫妻两人近前,在门外听见内里有咿咿呀呀的管弦之音。
屋里有青年倚窗看景,青衫玉簪,慢慢啜吸着香茶。
他背对着她。
裴时月脸色煞白,屏住了呼吸,胸腔里是擂鼓般的声音。
那人听见动静,回过头来,冲着来人微微一笑。
不是他。
确实个二十五六岁的青年,皮肤白皙,相貌斯文,看起来有些风流俊俏的意味。
天水碧的衣料,在北直隶也常见,他身上穿的这一身,裁剪也普通,刺绣尚可,算不得上品。
不是他。
只是略微有些相似。
“胡公子?”
“正是在下。”那人操一口京腔,笑吟吟,“两位请坐。”
胡公子看着眼前女子的目光盯着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手上,无奈抬手苦笑:“茶壶碎了,扎了手,伤的不轻,让宋夫人见笑了。”
她也不好盯着人的手看,微笑道:“抱歉,是我失礼。”
寒暄过后,胡公子表示来意,听说西湖边有间新开的醉香铺,香品新颖精巧,很受时人追捧,他从北直隶来,第一次见这样的香,颇觉新鲜,想贩一船带到北直隶去卖。
胡公子滔滔不绝,一万两白银的香品,有几千件,搬空整个醉香铺,再让香坊的人不眠不休做上几个月,也未必赶得出来这样的大数目。
“无妨。铺里有多少盈余供我,我就取多少。要紧先把约书签下,以后每月新补香品,都经船运到北直隶来。”胡公子道,“我先付五成定金,另外五成到货后再付。”
听起来是桩好买卖。
胡公子只管在北直隶收香品,不管运程,曲池问:“若我们雇船北上,之前未做过这样的营生,一开始怕是有些岔子,还有钱塘至北直隶一路的关卡税所,这也是一大笔银子,谁来分担也是个说头。”
“这倒无妨,我自己倒有些门路可以引荐给府上,南来北往的漕船,付一笔私银,可都是不征税的,拖个可靠的人夹带出去便是。”
裴时月从椅上站起来,就要推辞:“胡公子,对不住了,这生意我们不能做。”
她脸色苍白,拉着曲池就要往外走。
曲池一个踉跄,被她拖着往外去:“九娘九娘”
他瞧见她脸上的古怪,狐疑问:“怎么了?这是笔大买卖,你不乐意做么?”
她只觉得不安,隐隐不安,体内血液倒流,鼓声阵阵,仿佛前面是张天罗地网,只等着她一头扎进去。
可这人一点一滴都挑不出毛病来,是她多疑了,还是什么?
裴时月咬唇:“做人不能太贪心,听着虽好,谁知是不是一张画饼。”
曲池抱着手,锃亮的眼盯着她看:“九娘你怎么了?这两日你”
她皱着眉,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
客人离去,胡公子走到帘后,问他:“如何?”
沈青辞不说话,垂着眼帘,轻飘飘的话语:“避我如蛇蝎么”
他撑额,许久之后,他瞥了一眼顺儿:“你回去江都去,去看看江都曲家,还有王妙娘母子,再回信与我。”
半个月后,曲池收到江都家中来信,连着三封来催,曲父有恙,病榻久不愈,让曲池携妻火速归家。
算起来,他已有两年没有回过江都。
曲池脸上有为难之色。
那几封信,裴时月也再三看过,最后把信还给曲池:“我早晚都要跟你回去的江都”
她低喃:“我在那儿也有一段过去”
她在江都也有牵挂之人,一个姨娘,一个弟弟,她也常想起他们,梦见以前的日子,心里也暗暗地想,总有一天能再见面的吧?
裴时月临镜,慢慢把发髻拆下:“我在江都有个名字,叫施裴时月。”
她和曲池讲自己的过往。
曲池埋藏在心底的,是她和沈青辞的一部分往事,她讲的是她和姨娘和弟弟,施家祖母的故事。
对于那个人的往事,她绝口不提。
曲池请杨夫人帮忙,去打探哨子桥下的施家的消息。
如今云绮随方玉寓居金陵,桂姨娘回了自己娘家,施家宅中,只有王妙娘带着一双儿女,闭门不出。
沈青辞在久居金陵,已经两载没有回过江都。
施家如一滩死水一般清净。
裴时月听罢,也很平静,点了点头:“是这样的,这家里,只有姨娘和弟弟能留下来。”
曲池牵着她的手:“只回家住几日,不必收拾太多的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