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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面是夏天晚上清爽的风。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沈寻。

“感觉你心情不是很好，发生什么事了吗？”

萧琪雪犹豫了几秒，犹豫着要不要把季奕榕说的话跟他说。

最后，还是决定不说。

“没想到跟剧组这么累，再适应几天就好了。”

沈寻一下就看出来她在撒谎，毕竟他是心理医生，最擅长的就是通过观察人们的行为举止来判断。

但感觉到她不想说，他也就不问了。

沈寻抬起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两下：“别让自己太累了，对身体不好。”

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软，但他没有停留太久。

因为他感觉到了掌心下，萧琪雪身体有些僵。

静默两秒，萧琪雪很轻地点头：“恩，我知道。”

休息了几天，回到剧组，萧琪雪正好赶上一个演员的杀青宴。

不知不觉她就喝的有点多。

萧琪雪独自往酒店走，一阵头晕目眩，她扶着路边的树蹲了下去。

肩膀上突然覆上一片温暖，她缩了下脖子转头看去，只见季奕榕站在她身后。

“外面蚊子多，咬了你，包很久都不会消，回房间吧。”

萧琪雪脑子不太清醒，没说话，任由季奕榕把自己扶起来，然后并肩往酒店里走。

她怔怔地侧头看他，脸上已经没了之前的憔悴。

失算了，他竟没有拿着住院单来卖惨。

回到房间的时候，萧琪雪的头越来越晕，直接倒在了沙发上。

季奕榕去给她倒水时，她身上的外套滑落在地，有什么红色的东西从兜里掉了出来。

萧琪雪摸索着把那东西拿起来放在眼前，是个小本。

上面三个大字不能再清晰了——结婚证。

第六十二章

萧琪雪狠狠一怔。

她脑海里有个声音叫嚣着不要打开，可手指像不听控制一样，还是翻开了。

红底的照片上，二十岁的萧琪雪和二十二岁的季奕榕各自穿着白衬衫，肩膀依偎在一起，笑容青涩又纯洁。

这是他们的结婚证。

它看起来还很崭新，是被保护的很好的结果，但它的边缘也有明显的磨损，像是被人拿在手里常常摩挲。

萧琪雪心跳的很快，还有点凉。

她不敢去想，季奕榕是随时随地都把这张照片带在身上，可事实好像就是这样。

萧琪雪的神志在此期间一点点变得清醒，又变得糊涂，她以为过去很久，但其实也就两分钟不到。

等她把结婚证放回外套时，季奕榕正好从厨房出来，端着一杯水和一个玻璃碗，里面是切好的梨子和桃子。

“先喝点水，再吃点水果。”

季奕榕走过来单膝跪在床前，萧琪雪的瞳仁跟着他的动作转。

她就着他的手喝了点水，他又叉了块梨子送到她嘴边。

萧琪雪不张嘴，季奕榕就换了桃子，但她还是不动。

他看了她一会儿：“想吃点别的？”

她不说话，抬手揉眼睛，但没揉两下手就被季奕榕拉开了。

萧琪雪用力眨眨眼睛，呢喃了一句：“痒。”

季奕榕就伸手盖在她左眼上，指腹很轻很慢地在上面揉。

揉了会儿，他放下手问：“好点了吗？”

萧琪雪摇摇头，心突然一动：“想吃桃子。”

她喜欢吃的水果，就是桃子，季奕榕还记得。

桃子肉在口中迸发出甜蜜的汁水，萧琪雪口齿含糊问：“你来干什么？”

季奕榕盯着她的眼睛：“来看看你。”

“三天前刚见过。”萧琪雪别开眼。

“不够。”季奕榕咽了下喉咙，小心翼翼去抓她的手，见她没有缩回去的意思，他才下定决心握住，“想天天看见你。”

萧琪雪实在是喝太多了，反应跟不上，她迷糊地看着他，醉醺醺地笑了下。

“你知道什么叫做知足常乐吗？”

季奕榕微微愣了下。

他好像被她身上的酒气给灌醉了，一时间也反应不过来她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但他只知道，他不想再失去萧琪雪了，随便什么身份，只要能留在她身边，就行。

季奕榕拉起萧琪雪的手，让她的手心贴在自己的侧脸上，轻轻蹭了下。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眼底带着点说不出的希冀：“那你也得给我点甜头，我才能知足。”

萧琪雪转过头，手指轻轻一动，滑过了季奕榕的下颌。

她仔细端详了很久，问：“我们认识多少年了？”

“二十七年。”季奕榕脱口而出。

“这么久了啊……”萧琪雪尾音不自觉拉长，说不出的缱绻。

季奕榕怔了几秒，胸口仿佛有什么东西升腾上来，压不住。

他意识到自己根本就不知餍足，萧琪雪只要给他一点好，他就想要更多。

想要接触，想要拥抱，想要……她重新爱他。

很安静，萧琪雪没有回避季奕榕的视线，只是双眼还很朦胧。

他看见她长长的睫毛倏地一颤。

喉结滚动了下，季奕榕情不自禁地抚上萧琪雪的腰，另一只手扣住她的后脑。

他将她靠向自己，而后低头吻去……

第六十三章

季奕榕的唇就要贴上萧琪雪的嘴角，手机却猝然响起。

两个人都被吓了一跳。

萧琪雪挣开他的手，去拿兜里的手机。

季奕榕看了眼来电人——沈寻。

短短两个字，一瞬间浇灭了他所有企望，不留情地砸破了所有幻想。

苦味猛地从他的舌根往上泛，季奕榕咬了下舌尖，觉得自己才是拿了醉了又醒的人，并且醉的时间那么短促，仅仅两分钟，都不够他好好珍藏用来做个美梦。

他站起身：“水凉了，我去给你换一杯。”

萧琪雪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有点什么情绪涌上来。

她接起电话：“沈寻。”

沈寻温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来，在安静的空气中飘荡，连厨房里的季奕榕都能隐隐约约听到。

“柠柠，还没睡？刚刚吴茜跟我说你喝醉了，现在怎么样了？”

萧琪雪还没完全清醒，没去想为什么吴茜要和他说这些，轻声回答：“没事，我等下洗个漱就睡觉了。”

沈寻还是不放心：“要是难受就吃点胃药，以后在外面不要喝那么多酒。”

萧琪雪笑了声：“你比我妈还唠叨，我知道了。”

“好，那我不唠叨了，你早点睡。”

挂断电话，萧琪雪闭上眼睛，满脑子却都是结婚证上她和季奕榕的结婚照。

她好像看见了很久以前的自己，对生活充满希望和热情，对他的感情也那样真挚深切。

而那个过程，却只持续了五年。

从结婚的第六年开始，季奕榕就开始夜不归宿，不如从前温柔，常常冷淡。

萧琪雪一秒都不想再经历那样的感情，所以只能拒他千里之外。

人总是趋利避害的。

可是季奕榕说，那都是假的，是他演的戏。

要相信他吗？

季奕榕从厨房走出来，重新倒了杯温热的水。

见萧琪雪闭着眼，他以为她睡着了，把水杯放在茶几上，用手背贴了贴她泛红的脸。

“在这里睡会冷的，回房间吧。”

萧琪雪慢慢张开眼，好半天才撑着双臂起身，迟钝地看着季奕榕：“你走吧，我等会儿洗澡就睡了。”

季奕榕抿紧唇，好半天才点点头：“好。”

扶着她回了卧室，关门之前，他又看了萧琪雪一眼。

她拿起了那杯水递到嘴边，水杯慢慢翘高，全喝了下去。

有一点水从她的嘴角往下滑，落到脖子里之后不见了。

刚才在厨房里，他听见她轻笑的声音，带着点娇嗔的意味，让季奕榕的心狠狠一疼。

他不是没想过萧琪雪会跟沈寻在一起，他以为自己能接受的。

可原来不是，他不能接受。

关上门，季奕榕站在安静的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