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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手术。

袁林打给柳云湘。

柳云湘就即刻做了决定，“你现在赶过去，协助尽快完成术前准备，得先让严暮进手术室。”

“然后，让她哥带女朋友也过去，她术后醒来，能第一时间看见家里人。”

柳云湘飞快抡动方向盘，黑色轿车发出刺耳的刹车声，在路面上留下一道道黑色印迹。

末了，柳云湘看了一眼躺在副驾的严暮，一颗心忽然坠落，悬在胸腔里，他一脸寂然地说，“袁林，这次拜托你了。”

片刻后，车子掉头，飞速朝另一家医院驶去。

袁林凭借柳云湘的人脉，在严暮到达医院前，已将一切安排妥当。

当柳云湘那辆黑色轿车到达住院部大楼时，移动病床早已等候在那里。

严暮被飞快的搬上床，一路飞奔推向手术室，主刀医生已经查看完严暮所有的检查报告，快速形成手术方案。

而科室最好的麻醉医生也已经消毒完毕，在手术室待命。

手术室外，严暮父母、苏哲和简源源赶来，焦急守候。

柳云湘站在走廊另一侧，看着林乐辰像一个犯了错的小孩，红着眼，低头抱着头盔，靠墙站着。

他看着林乐辰尚显稚嫩的面庞，这个青葱的大男生，此时的自责和难过汹涌如潮，溢于言表，让柳云湘有些于心不忍。

他闭了闭眼，他试着去理解林乐辰。

或许，在林乐辰的世界里，他并没有错。

只是，严暮为了保护他的世界，保护他们的感情，只对他展示了所有事情最温情的一面。

她连自己生病，要做手术都没有告诉林乐辰。

大概，她是真的不希望他背负上一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压力吧。

柳云湘转过身去，将目光落在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上方，亮起的红灯上。

林乐辰缓缓抬头，看向柳云湘。

看着柳云湘坚挺的背影，林乐辰忽然冒出一种荒诞的想法，他其实什么都分担不了，什么也帮不了严暮。

柳云湘指出的那些问题，他也曾想过，他也想快点长大，他觉得长大了，他就能帮她分担了。

可是，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他，不是一个大四的学生，而是已经工作的社会人，他又能为她做些什么？

他能像柳云湘那么了解她，那么理解她，甚至不需要任何联络，仅凭推断，就能在紧要关头找到她，带回她吗？

更重要的是，今天晚上，柳云湘向他展示的世界，那其中的责任和压力，对于现时的他来说，完全陌生。

而在那个世界里，柳云湘和严暮才是同等节奏的人，他俩迈出的每一步，都一同恰到好处的踩在拍子上。

这才是最重要的。

林乐辰看着柳云湘，他感觉到，他们两人面对严暮，不是柳云湘出现的时间太晚，而是他出生得太晚，只要柳云湘对严暮动情，他就注定要输。

林乐辰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他一个人，抱着头盔孤零零站在那边，懊悔、难过又颓丧，宛如一个小小的孤岛，周围都是波涛汹涌的汪洋大海。

第89章 严暮，你要跟我一起往下走吗？

时间像一场海啸，无声无息的覆盖了医院走廊所有的人。

严暮的手术，漫长得好像没有尽头。

林乐辰垂首挪步上前，向严暮父母和哥哥道歉，他哽咽着说“对不起”，想着严暮差点因为他出事，他就无限抱歉，久久说不上话来。

严暮父母并不晓得今晚发生过什么，只以为女儿手术加急的事情，林乐辰没帮上什么忙，他才这样着急慌忙的来道歉。

他们知道女儿恋爱三年多来，感情很稳定，看到林乐辰忧心忡忡的样子，反倒宽慰他不要太难过。

而这个夜晚，对于柳云湘来说，无限漫长，一分一秒之间，似乎藏着无数个春夏秋冬。

他站得稍远，一动不动，一直盯着手术门前那盏亮起的红灯。

谁也不知，在这漫长的夜里，他究竟想了多少事情。

第二天，早上。

严暮终于从术后留观中清醒过来，被推进了普通病房。

柳云湘双眼熬得通红，他没有离开，远远等在走廊尽头，一宿没睡。

他知道手术成功了，知道现在，她的家人甚至林乐辰都围在病床边，严暮一睁眼就能见到他们，她也一定很开心。

柳云湘自知分寸，一身晴朗的等在走廊尽头。

窗外晨日里的光，斜斜打在他身上，暖暖的，这一丝暖，好像延伸成为一条滔滔不绝的大河，朝柳云湘胸口涌过去。

他想到一会儿就能见到严暮，整个人都被晨光点亮，柳云湘偷偷掩下心中的忐忑和喜悦，嘴角轻轻扬了起来。

病房门响了，苏哲走了出来，他看到伫立在走廊尽头的笔挺身影，沉默着走到柳云湘身边，“边总，小遇醒了，才醒来，就在找你。”

柳云湘侧过头看向苏哲，见他也是一脸疲惫，他又远远地往病房那边看了一眼。

“好。”

柳云湘朝严暮病房走去。

苏哲叫住他，“边总。”

柳云湘顿住，转身看他。

苏哲看着柳云湘寂定无声的双眸，忽然蹿涌在喉咙间的话，被他压了回去，他顿了顿，才缓缓说，“工作上的事情，你多担待些小遇。”

苏哲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柳云湘还是郑重的点了点头。

进了病房，柳云湘只远远看一眼，就看到严暮似乎是小小的，薄薄的一片，躺在病床上，身上连着一堆仪器。

她脸色苍白，连同嘴唇都毫无血色，整个人看上去孱弱病态，眼里的光却熠熠辉煌。

严暮嘴唇动了动，似乎有话要讲。

简源源见苏哲出去叫了柳云湘后，便一直陪着严暮父母守在病房里。

她心下了悟，严暮第一时间想见柳云湘，肯定还是工作上的事情，她那样的人，就是手术台上醒过来，也会追问公事的性子。

简源源想，有时候，她和严暮其实还是蛮像的，做事时拼命，休息时无所忌惮的放纵。

她对严暮父母说，“叔叔，阿姨，你们先跟我去医生办公室问问情况。”

旋即又看了眼柳云湘，“边总，麻烦你照看一小会儿严暮。”

柳云湘点头，几人退了出去。

林乐辰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也悄悄退了出去。

他不知道以后怎么去面对严暮，他心里装着无限的愧疚、悔恨、无奈，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以前的林乐辰，觉得世界上最烦恼的事情，不过就是考试，会不会挂科？摩友圈里，怎么才能争个输赢？还有最近开始准备考研，他能不能熬一年，考上自己心仪的大学读研究生？

这些事，是他人生里最大的困难。

哪怕他了解严暮，可是在现实厚重的大山之下，林乐辰只看到了自己的无力。

他跟在一众人身后，临走时，经过柳云湘，林乐辰看到他气定神静的样子，仿佛所有事情在他眼前，都是一阵迷雾，太阳出来了，雾气就会散去，他一身的静气，让林乐辰无限敬畏。

林乐辰走出病房，轻轻把门带上，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

严暮望向柳云湘，“边总，昨天的评估报告，常局长那里过了吗？”

柳云湘提过一把椅子，在严暮面前坐下。

看过各项仪器，确认她没事后，柳云湘才开口，平静温和，“严暮，昨天的事，我很抱歉。”

他微垂着头，想了很久，才又说道，“我第一次急到发狂，我尽可能控制情绪，可……”

“我擅作主张打断你的比赛，带你离开，对于你，对于你男朋友，我应该说句对不起。”

严暮静静看着柳云湘。

他不似往日的意气风发、明媚清朗，满身都披着耀眼光芒的柳云湘。

此刻的柳云湘，颓废困倦，他手里拎着起了皱的西装外套，衬衫解了两个扣子，领口蔫趴趴的耷拉着。

严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云湘。

她看着他，时间在他们之间的沉默里悄悄滑走。

回想昨晚，严暮庆幸柳云湘出现及时，在最危急关头阻止了她，不然后果如何，她也难料。

但一想到林乐辰，她又觉得无限心疼。

终归到底，他过去的人生一直浸润在校园，他的世界中，不过读书、比赛、恋爱这二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