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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揽进怀中：“不怪你。”

林霜月没有挣扎，她额头抵在他肩处小声的抽泣着。

之后三天，林霜月每每想去牢中看林思鹤都被牢头拦着，直到第四天，周许言忽然拉着她跑到西城门外。

林霜月本就因林思鹤一事神思倦怠，她撒开周许言的手，有些憔悴的脸上挂着些许恼意：“你干什么？”

周许言微微抬头，看着林霜月的目光挪到了前方。

林霜月一愣，顺着他的目光扭过头，当看到十几丈外那穿着一身囚服跪在地上的林思鹤时，双腿陡然一软：“师，师父？”

“师……唔！”

林霜月又惊又怒的瞪着捂着她嘴的周许言，他这是干什么？带她来看她师父被斩首吗？她知道师父不想要人救，但此刻亲眼所见，林霜月怎么也无法袖手旁观。

“你，你放开我。”林霜月拼命挣扎着，可她整个人都被周许言紧紧的禁锢在怀里动弹不得。

周许言死死压住对林霜月的不舍，他垂下头，伏在林霜月肩窝处，低声说着：“对不起，锦言。”

又是对不起，上次不知他为什么说对不起，而这一次林霜月知道了，周许言是为让她亲眼看林思鹤被斩而道歉。

第三十三章 被忘的至亲

周许言知道此刻林霜月有多想过去，但是他答应了林思鹤，不能让林霜月过去。

可林霜月越是挣扎，他越是想放弃。

纵使让林霜月想起了她爹，但是要是她受了刺激伤了自己，他宁愿让她想不起来，哪怕以后她会怪他。

林霜月看着那刽子手缓缓走向林思鹤，摘下他背后的“亡命牌”后，喉咙仿佛一瞬间就被人扼住了。

林思鹤似乎看见了她，他张了张嘴，似乎对她说了什么。

刽子手手中的大刀缓缓举起，林霜月红了眼，泪水如珠一般落了下来，打湿了周许言的手。

周许言在那刀落下的瞬间，捂住林霜月的手上移，覆在她双眼上。

随着一声闷响，林霜月撕声哀喊：“师父——！”

周许言抱着几近瘫软的林霜月，心一窒：“锦言！”

林霜月半张着苍白的嘴唇，空洞的眼神翻滚着痛苦的挣扎。

这一幕那么熟悉，那种骨肉分离的剧痛感，林霜月只觉眼前一片血红，那一片血红中，林思鹤的脸又变成了那个老人……

“锦言，明日你便要嫁人了，爹心里真不舍……”

“好孩子，无论做何事都不要苛待了自己，你永远是爹的骄傲。”

“锦言，莫伤心，爹不悔。”

“锦言，你是王妃，往后再不能涉仵作之事，要与王爷好好相守。”

林霜月捂着头，脑中那一幕幕的像是要在她脑子里炸开了，她只知道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疼，深入骨髓的疼。

“啊——”林霜月终于承受不住，她哭着朝林思鹤尸身方向喊着，“爹——！”

周许言被林霜月这撕心裂肺的声音怔住，他紧紧将林霜月抱在怀中，不停的说着：“锦言，锦言，莫怕，我在。”

林霜月的身体颤抖的可怕，而她此刻的模样就像一根带着刺的鞭子不断的抽打着周许言的心。

他后悔了，他居然有一次让林霜月受第二次这样的折磨……

林霜月不知哭了多久，她只记得她在看到周许言后眼前一黑，整个人都陷入黑暗中。

顾显赟和林思鹤死的一幕不断交错的在她面前一次又一次出现，逼得她快要疯癫了。

顾显赟，她的至亲，是含辛茹苦、与她血脉相连的爹。

爹为了保护她，抱屈惨死在刀下，死在她的眼前，而她竟然把他忘了，忘的那么干脆，忘的那么一干二净。

而林思鹤，她的师父，犹如她第二个父亲，可她又一次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她几丈之外……

在那明晃晃的刀再一次要落在他们脖子上前，林霜月奋力大吼着：“住手——”

睡梦中的林霜月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外头是淅沥沥的雨声，房内只点着一盏烛火。

林霜月沉重的喘息回荡在寂静的房内，好半天，她才缓过来，整个人蜷缩着，双手捂着还隐隐作痛的头。

所有的事她都想起来了，但是那些记忆却像刽子手中的刀凌迟着她的心。

她自尽了，她没死，是师父救了她，可他……

“锦言。”

熟悉的声音让林霜月一怔，她抬起头看见来人后，潸然落泪。

第三十四章 跟我回去吧

“周许言……”

林霜月含泪唤了他一声，所有的情绪都好像找到了宣泄口。

她掀开被褥，赤脚踩在冰凉的地上奔过去抱住他。

“周许言……周许言……”林霜月紧紧抓着周许言胸前的衣襟，眼泪尽数都融进了他衣服中。

周许言微微弯腰，将林霜月打横抱起，怜惜道:“地上凉。”

胸前湿了一片，周许言看着眼睛通红满脸泪水的林霜月心疼不已，此刻她肯定不停的在想顾显赟和林思鹤的事。

林霜月被重新放到床边，但却怎么也不肯放开手，她抬起脑袋，抽噎着:“我……我爹，师父他……都怪我，都怪我！”

周许言将被褥扯过围在她身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

顾显赟他那时迫不得已，救不了他，而林思鹤不同，救他是轻而易举的事。

现在林霜月想起来了，但心中又多了个担子，不知是好是坏。

好一会儿，林霜月才止住了哭泣，她也知道，林思鹤不止一次想过死，早在十三年前柳娉茹死了以后，他就已经没有什么活着的心思了，可让她觉得难受的是，林思鹤像爹一样死在她面前，还都是因为她，她无法不自责。

“周许言。”林霜月看着好像多年都不曾见过的周许言，声音沙哑，“师父呢？”

“放心吧，我已经都处理好了。”周许言温柔擦去林霜月脸上的残泪。

林霜月垂下头，依旧难忍心痛，脖子的伤口也在疼痛着，她恨自己不中用，不过流了点血睡了两月，一醒来居然把什么都忘了。

“啪”的一声，林霜月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你干什么？”周许言一惊，一手扯着她的手一手抬起她有些红肿的脸颊，又气又心疼。

而林霜月恨不得再捅自己一刀，从始至终，她都太无能了，无能到连她自己都厌烦自己。

“周许言，我就是个废物。”她凄凉一笑，眉眼间尽是颓然，“我为什么还活着……”

周许言只觉心都被她这几句话给揪住了:“你说什么胡话？”

若说废物，他何尝不是个废物，顾显赟和林思鹤的死他也有责，为夺回皇位，百密一疏让林霜月落入司慕郯手中，害她自刎差点丢了性命。

林霜月齿咬咬唇，头抵在周许言的肩上，合上眼默默的伤心着。

待烛火快要燃尽了，周许言才缓缓说道:“锦言，跟我回去吧。”

“回去？”林霜月还有些走神，她才想起来，此时的周许言已经不是晋亲王了，而是当今皇上，他此刻是真正的权利滔天。

可是，她却还是那个人人口中都说晦气的女仵作，跟周许言回去入宫，那里可容得下她？

文武百官和天下百姓看的起她这样低贱的皇室吗？

“我……”林霜月久久都没有回答，从前她是王妃，人人只道周许言倒霉，摊上这么个正室。

但此刻周许言已是九五之尊，与她在一起必定惹些非议，林霜月不愿他才夺回来的位置又要摇摇欲坠。

周许言看着她为难的模样，有些不乐意了:“你勿需担心其他，若我连你都护不住，我这皇帝可不就是个草包了。”

第三十五章 留下还是离开

林霜月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她的顾虑，她不想周许言被人耻笑，况且林思鹤才去，她怎么能立刻就跟着他京城。

思来想去，林霜月还是想了个折中的办法:“等师父头七……过了，咱们再走成吗？”

周许言见她没有拒绝要回去，自然是答应了。

烛火燃尽了，林霜月被周许言揽在怀内躺着，许是有些些许安全感，她困意袭来，枕着周许言的手臂睡着了。

黑夜中，周许言轻轻抚了一下林霜月额前的碎发，眉头不觉一蹙。

林霜月心中的顾虑他岂会不知，只是她总想着不想让他被耻笑，一味的逃避，他们迟早还会重蹈覆辙。

若再让那种事情发生第二次，那他周许言才真的是个废物。

“锦言，不要再离开我。”他俯身靠在林霜月的肩窝处，吸吮着让他安心的味道。

次日。

卯时刚过，周许言便带着林霜月去了城外林思鹤的新墓。

“柳娉茹的墓在临安，等过了头七，我会送他回家，所以就先没有给他立碑。”

周许言放下手中装着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