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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他。

顾淑把话说完就先回去了，门口又剩下了沈佳和原野两个人。

黄昏已至，天空被晚霞和落日的余晖染得血红。

沈佳的表情有些可怕。

原野试探性叫他一句：“四哥。”

沈佳视线转向他：“你答应了。”

原野：“是，我答应了。”

沈佳：“给她做裴烨桉的替身。”

原野：“这不是重点，能让她从过去走出来才是当务之急。”

沈佳：“你不在意么。”

原野：“可能这就是我和你的差别。”

原野知道沈佳在意的点是什么，他那么骄傲，连贺家庆利用他这件事情都不能接受，何况是当替身。

沈佳没有爱过人，他对感情的要求是至高无上甚至吹毛求疵的，也正是因为他要求太高，所以才会和贺家庆走到这一步。

但原野不同：“有些问题心里有答案就好，没必要非得刨根究底，知道太多只会让自己不开心，感情这玩意儿没有绝对的公平，四哥，你要的太多了。”

沈佳：“你为什么喜欢她？”

原野被沈佳问得思考了几秒，随后笑着说：“可能是从好奇心开始的吧。”

好奇，同情怜悯，再到后来相处的过程里被她的性格吸引，大概是这么一个过程。

沈佳：“如果她以后喜欢上别人——”

“那我会让她去喜欢，她开心就好。”原野接过沈佳的话：“如果我对她这么好她还是喜欢上别人了，那说明那个人更清楚她需要的是什么。”

原野在感情方面没有沈佳的执念，也不会像他一样钻牛角尖。

换句话说，他脸皮厚，即便付出没有回报也不会觉得丢人。

沈佳听完之后第一想法就是，他一辈子做不到那样。

沈佳没有回答原野的话，转身走进院子。

——

贺家庆看到沈佳进来之后，喝水的动作顿了一下。

沈佳清楚地看到了这个细节。

他忍着心口的窒痛，视线转向郑凛叙：“有点事情和你谈。”

郑凛叙点点头，带沈佳去了露台，正好他也有话要和沈佳谈。

坐下来以后，沈佳问郑凛叙：“她的病没有别的办法了么。”

郑凛叙：“我联系的专家在做分析。”

沈佳：“你们都没有看出来么？”

郑凛叙：“烨桉不希望她去找詹语白，那个时候翩跹怀着孕，我也不希望她和周家有交集，但她一开始比较排斥治疗，所以我告诉她，好好治病可以考虑一下帮她找证据。”

沈佳呼吸有些不顺。

贺家庆对裴烨桉的执念这么深，而他的肾在靳柔身上。

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和绝望。

第243回他没指望

谈到这件事情以后，郑凛叙的口吻难得多出几分自嘲：“如果我知道她会选这种方式，当初一定不会说那句话。”

那个时候贺家庆不肯吃药不肯去看医生，吃东西就会吐，一个月的时间就瘦到了皮包骨。

郑凛叙和贺家庆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在医院，那次贺家庆因为低血糖昏倒了，去医院吊针。

她憔悴到说话都没底气了，何楚妍和姜故鸣两个人一脸疲倦。

郑凛叙为了让贺家庆好好接受治疗，抛出了这个诱饵。

后来贺家庆真的开始配合治疗了，郑凛叙把郑家的营养师找来给她调养身体，她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好转了。

心理医生也说她在渐渐走出来。

没想到到头来这一切都是她精心谋划的骗局。

沈佳沉默地听完了郑凛叙的话。

几分钟后，他问郑凛叙：“你什么时候知道裴烨桉身份的？”

既然裴烨桉是郑家的人，又被接到了港城，郑凛叙没有任何理由对他袖手旁观。

他对贺家庆都能如此上心，何况是自己的亲侄子。

唯一的解释就是他发现裴烨桉身份的时候已经晚了。

郑凛叙：“大概在他去世前一个月。”

“当时我从美國找了几个医生过来，但也没能把他留住，太晚了。”郑凛叙揉上太阳穴。

沈佳：“你这些年一直没找到他？”

郑凛叙：“没有。”

有时候世上就是这么多阴差阳错，当初郑屹然一家是在高速路上出的车祸，港城这边郑凛叙一直没有花太多精力找。

郑凛叙和裴烨桉相认还是因为何楚妍和姜故鸣把他接回港城瑞金医院。

那天郑凛叙去瑞金医院探望一位合作方，恰好碰上何楚妍拿着裴烨桉的血常规报告和医生谈话。

郑凛叙听到“rh阴性B型血”几个关键词之后去询问了情况，然后在何楚妍的带领下见到了裴烨桉。

但他们叔侄相认不过一个月，裴烨桉就离开了。

“烨桉走之前，我答应了他，把珠珠当成自家孩子来对待。”郑凛叙从回忆中抽身出来。

听完这些话以后沈佳对郑凛叙和贺家庆的关系又有了新的认知，也更加觉得自己先前的那些想法可笑又偏激。

沈佳：“你们要让原野替代裴烨桉么？”

郑凛叙：“这是她妈妈的意思，我不支持也不反对。”

沈佳：“我喜欢她。”

郑凛叙：“我知道，周义说过了。”

沈佳：“我能做什么？”

郑凛叙：“你想和她在一起？”

沈佳：“嗯。”

郑凛叙：“很难。”

他并不看好沈佳和贺家庆的事情，但还算客观地点了点沈佳：“就算没有肾移植的事情，你们的性格也不合适。”

沈佳：“我知道。”

贺家庆之前就说过他无趣，他对这一切都很清楚。

可即便知道，还是想要强求。

郑凛叙：“如果你在她坦白的时候告诉她一切，或许你们之间还存在一线希望。”

“你走了最烂的一步棋。”郑凛叙看着沈佳僵硬的肩膀，“当然，从你的角度出发，你这样选择并没有错，毕竟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喜欢被算计的，你越爱她就会越计较。”

沈佳生平第一次有后悔的感觉。

在他和贺家庆的关系彻底破裂的这段时间，每个不眠的深夜，他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

如果他在那天晚上就和她坦白一切，如果他没有反将一军算计她，而是平等地和她展开合作，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贺家庆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没有如果。

他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