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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下不去手了。

程潇回头看她，薄唇勾出一抹笑意，“继续啊。”

见顾南亭红着眼睛撇开头，又十分怜惜。

“放心，我只是带你去一个可以验证我没说谎的地方。”

顾南亭举着的手无力地垂下。

怔怔地任由程潇拉着走。

不多时，便到了一家医馆前。

程潇带着顾南亭走了进去，然后将她腰间的荷包取下来，递给医士。

“请您看看，这荷包是否有不妥？”

医士拿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几次，又拿起嗅了嗅。

眉毛越皱越紧，然后将荷包打开，将里面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顾南亭看着医士的动作，不知为何有些不祥的预感。

果然见医士从中拿出一小袋粉末，道：“这好像是‘断肠’毒药。若是放在身上，药性就会缓缓侵入身体。姑娘还是速速扔了吧。”

毒药！

顾南亭蓦然想起那日在香山突然浑身剧痛，吐血昏迷。

而且醒来时程潇也说她中了毒。

苏卿怜，竟是真的要杀她。

程潇见她脸色发白，暗叹一声，“现在，你还愿意相信苏卿怜的话吗？”

顾南亭有些摇摇欲坠，“可是为何……她曾经还那样帮我……”

程潇扶住她，“人心幽微，知人知面不知心。”

他现在多少能猜到一点。

只是何必说出来，让她心中难受呢？

顾南亭不敢置信地道：“她为何要撒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谎，明知我们只要一对质就能拆穿她……”

闻言，程潇心猛地一跳。

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

正想着，就见医馆的门被推开了。

门外是一整队带刀披甲的大理寺司狱。

“顾南亭，御史丞家的小姐死在了你房内，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三十八章

为首的司狱长单手下压做了个手势，几个司狱便走到顾南亭身边。

顾南亭还没来得及回过身，双手就被反剪在了身后。

程潇冷斥一声，“且慢！”

司狱长再不把这个不受宠的皇子放在眼里，也不敢明面上对他不敬。

微微低头：“属下见过燕王殿下。若是燕王殿下没有其他要是，属下要带这位唐姑娘回大理寺了。”

程潇见顾南亭吓得浑身哆嗦，眸光微沉。

“唐姑娘方才一直和本王在一起，想来苏御史家小姐暴毙的事情与她无关。”

司狱长笑了笑，却没有笑意到达眼底。

“可苏小姐死在唐府也是事实，所以才需要带唐姑娘前往大理寺问话。”

程潇心知这是大程律法规定的，哪怕他是皇子，也不敢干涉大理寺办案。

他沉吸一口气，示意司狱长走开两步。

“唐姑娘刚刚中毒不久，还未痊愈。再者，唐太傅如今只剩下这个独女，还请司狱长不要多加为难。”

“那是自然。”

随即司狱长一挥手，示意将顾南亭带走。

程潇双手紧握成拳，朝惴惴不安的顾南亭投去一个“你且安心”的眼神。

很快，室内就走得空无一人。

程潇在原地站了片刻，随即转身回了王府。

现在他能做的，只有等。

程潇在书房内坐了整整一夜。

脑海里盘旋着各种各样的念头。

天刚明时，宫里就有人来传旨，宣他进宫。

御书房内。

程皇正在看着奏折，头也没抬，“听说唐太傅之女进了大理寺？”

“是。”

“她是朕要指给你的王妃，你也不为她求情？”

程潇道：“儿臣相信唐姑娘绝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也相信大理寺必定不会冤枉一人。”

程皇淡淡地应了一声，又问道：“此番她沾上杀人罪名，到时候流言四起，你还愿意娶她？”

程潇重重磕了一个头。

“儿臣不敢欺瞒父皇，当日春狩时儿臣曾远远见过唐姑娘一面，一见倾心，不管她是如何，儿臣此生都只娶她一人。”

程皇抬起头，眸光似箭。

是在看程潇是真的情浓至此，还是觊觎太傅之女的野心。

程潇不闪不避地和他对视。

半晌，程皇的眼神慢慢软化下来。

程潇眼底，的确只有对心上人的担忧。

“既如此，待她出大理寺，朕就下旨赐婚。”

“儿臣唐父皇隆恩！”

与此同时，大理寺内。

因着程潇的面子，顾南亭并没有上拷。

司狱长放下手里的卷宗，朝顾南亭做了个请的手势。

“唐姑娘，多谢您配合。现在您可以走了。”

顾南亭一怔，“我……”

“仵作查看了苏卿怜的伤口，验明那是她自己刺的。”

“本官命人问了唐府周围的住户，的确有人见到苏卿怜在去唐府之前就已经受伤了。”

“还有昨日医馆内医士的证词，证明苏卿怜曾有毒杀你的意图，足以说明这次也是为了嫁祸你。”

顾南亭攥紧裙摆，半晌才轻轻道了一句“多谢大人”。

她转身往大理寺外走。

虽然摆脱了嫌疑，但她的心里还是十分沉重。

现在她也能猜到苏卿怜是因为嫉妒才想杀她的。

可她却没有愤恨，只觉得可悲。

苏卿怜未必不知道这种栽赃很容易被识破，却宁愿赔上自己的命，也要往她心口上插一根刺。

让她永生都记得，因为她要嫁给程潇，曾有人死在了她的床上。

沉思间，顾南亭已经走出了大理寺。

马车接上她，回到了唐府。

唐晁一见她就松了口气：“昭昭受苦了。”

顾南亭疲累地靠在父亲怀里。

这时，几名红袍宫人走了进来，展开了手里的圣旨。

“顾南亭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唐氏挽柔，品貌端正。燕王正值适婚之时，当择贤女为配。特将唐氏许配为燕王正妃，钦此！”

第三十九章

顾南亭听着和前世几乎一样的圣旨，暗暗叹了口气。

她还记得刚醒过来时，只想着要离程潇远远的。

可后来一件事接着一件事，全都把她和程潇绑在了一起。

命运兜兜转转，她还是被指婚给程潇了。

宫人宣完旨，见顾南亭跪着不动，只好催到：“唐姑娘，接旨啊。”

顾南亭余光中看到唐晁在看她。

深吸一口气，她俯下身，举高双手，“臣女接旨，谢主隆恩！”

她认命了……

婚期定在三个月后。

顾南亭心中五味杂陈，既盼着那日来，又害怕那日来。

七月初七，乞巧节。

燕王程潇与太傅之女顾南亭的大婚当日。

顾南亭坐上花轿，视线下垂看着手里的苹果。

那是岁岁平安的象征。

这辈子，真的能不同于前世，岁岁平安吗？

程潇骑在高头大马上，胸前的红绸衬得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愈发清俊。

他不时地回头看一眼，以往的矜贵自持都消失不见。

现在的他，只是个娶到心上人的少年。

燕王府，喜房之中。

顾南亭神情复杂地坐在喜床上。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前世，那时的她与现在一样，不过十六岁的年纪，忐忑不安地坐在喜床上，等着程潇来掀喜帕。

那个时候她以为是两情相悦，紧张之余，全是甜蜜。

而现在心境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前世的一幕幕慢慢在脑海中闪过。

红烛慢慢燃了下去，顾南亭实在太累，头靠在床柱上想休息一下。

不知不觉竟然睡了过去。

直到程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这么累吗？”

顾南亭猛地回神。

喜娘在旁边笑着道：“请王爷掀喜帕。”

程潇竟有点紧张，拿起喜称缓缓挑开了喜帕。

红烛下，本就娇美动人的容颜更加美艳。

程潇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低声唤道：“夫人，我终于娶到你了。”

喜娘捂嘴偷笑，然后端上合衾酒，“请王爷和王妃同饮合衾酒。”

程潇和顾南亭各自端起一杯，交臂饮完。

一室都是笑语和祝词。

待仪式走完，室内总算只剩下两人。

程潇眸色幽深，定定地看着顾南亭，看得顾南亭有些不知所措。

“王爷，为何这样看着妾身？”

程潇轻柔褪去她头上的凤冠。

“我倾心夫人已久，今日得偿所愿，不胜欢欣。”

顾南亭闻到了他身上浓重的酒味，知他的确是欢喜的。

又听程潇道：“不要叫我王爷，太过生分，叫我霖哥哥，可好？”

顾南亭身体猛地顿住。

同样的称呼，如同前世重现。

程潇从怀中掏出那枚玉佩，轻轻放在顾南亭的手心。

“这是我母妃给我的，说只能赠与心爱之人。今日，我将它给你，从此，我们夫妻一体同心。”

一字一句，都与前世相差无几。

顾南亭心口剧痛，眼泪一滴滴地落下来。

程潇慌了神，俯身吻去她的泪珠，“怎么了？你不喜欢吗？那我再去寻好的来，你不要哭……”

那样的惊慌失措，是顾南亭从未见过的。

她微微侧头避开程潇的啄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