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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消散。

他也来不及洗漱，套上衣服背起急救箱就跟着李新贵跑了去。

“老人家有什么旧疾吗？”顾祁言一边走一边问。

李新贵细想了一下，苦着脸道：“我也不清楚，昨天她还好好的，今早就起不来了，说半边身子都动不了了。”

顾祁言听了，心中更觉不安。

老人家可能是因为脑梗引发中风，必须得送医院才行。

十分钟后，李新贵带着顾祁言赶到时，王老太太正躺在床上，手脚的麻木，头又晕又痛让她发出沙哑的哀吟。

顾祁言将急救箱放在一旁，让家属不要全站在床边。

给老人家做了个简单的检查后，他神情越发凝重，老人血压偏高，又有冠心病，现在突发脑梗，很可能会昏迷不醒。

他摘下听诊器，看向一旁焦急的家属：“必须送医院去。”

闻言，李新贵率先反应过来，忙叫人抬着老太太往村口走。

顾祁言不放心，给急救中心打了电话后跟了上去。

“稳一点，老人不能受颠簸。”他时不时地提醒着。

然而在路上，老人的呼吸忽然虚弱起来，整个人像是在弥留之际一样僵住了。

突然间，那只枯树皮般的手猛地一垂。

顾祁言眼眸一怔：“等等！”

抬着老人的两个男人吓了一跳，赶忙停了下来。

顾祁言让他们把老人放在平稳的地方，不顾地上的雪和泥，“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老人心脏已经骤停，他立刻解开老人的衣服做心脏按压。

“妈！”

看着好像已经毫无声息的老人，跟着的一个中年女人当即就哭了。

寒冷刺骨的山风一阵阵吹着，顾祁言额头却满是细汗。

他泛白的唇嚅动数着按压次数，而后再做人工呼吸，如此反复了十几次。

有一瞬，他差点喊出了“换人”！

就像几个月前在环路出的那次车祸，他大喊过后，裴诗安冲到了他面前。

但是这一次没有人了，更不会有下一个裴诗安这样做。

将近半个小时，掌心处始终没有传来心脏的跳动，甚至感受到了深寒般的冰冷。

汗水一滴滴地从顾祁言的鼻尖滑落，他泛红的眼睛紧紧盯着老人已经僵住的脸。

双手已经开始颤抖，但他仍旧没有停下。

“顾医生……”

同行的村民红了眼，即便不是医生，也看得老人家已经走了。

他们想劝顾祁言放弃，可老人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却让他们难以开口。

“不会，不会的……”

顾祁言呢喃着，始终不肯放弃。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掌心下的心脏再未跳动。

顷刻间，一种致命的打击和沉重袭上了他的心。

顾祁言看着手表，颤声道：“死亡时间，2021年1月30日上午十点十七分……”

第四十章 急救

顾祁言浑浑噩噩地回到自己的屋子，颓然地坐在床上。

冰凉的十指穿插在略微凌乱的黑发中，他满是血丝的双眼怔怔望着脚下的地面。

他是医生，见惯了生死，但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让他有挫败感。

“甜甜，对不起……”

带着无力、愧疚和自责的声音像是在向某人道歉。

顾祁言阖上通红的双眼，却还是不小心落下了眼泪。

滚烫的泪水砸在满是灰尘的水泥地上，像是绽开了几多黑色的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面对别人的生死变得尤为脆弱。

来这儿的第一天，第一个病人，却在他眼前没了呼吸。

他就像个刚踏入医学的新手，没有了坚毅面对生命的无力的心。

“对不起，对不起……”

顾祁言嘶哑着声音重复着，双手捂着苍白的脸，呜咽的声音充斥在整个屋子。

……

一个月后，徐磊拖着一箱子的医疗用品去了林家坡。

当看见顾祁言时顿时惊住了。

“少御，你怎么成这样了？”他诧异地上下打量着。

顾祁言面色憔悴，下巴多了些胡渣，本就显瘦的合身外套穿在他身上居然把他衬的有丝羸弱。

顾祁言摇了摇头：“没事。”

本就因为一个月前王老太太的事儿而自责，最近又在村子里到处出诊，一回来天都快黑了，脑子习惯性地开始想裴诗安，连吃饭的心思都没了。

徐磊皱起眉：“我听李叔说了，你也不要自责，有些事咱们尽力就好。”

顾祁言眼底划过一丝悲戚：“徐磊，我都怀疑我到底适不适合做医生了。”

徐磊一愣。

“我以前说甜甜不适合做医生，现在看来我才是。”顾祁言苦笑，“从甜甜走后，只要救治的人去世都能把我击垮，我甚至都开始害怕了。”

听了这些话，徐磊神情一凝：“少御……”

他没经历过顾祁言的伤痛，所以觉得什么安慰都很无力。

想用裴诗安来让他振作起来，可又怕再触及他的痛处。

徐磊紧抿了下唇，强颜欢笑：“少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唐婷的情况越来越好了，她的孩子也很健康，只要她配合治疗，她和孩子都能平安的。”

闻言，顾祁言眼眸微亮：“是件好事。”

徐磊刚把医疗物品放进他房间，住在村东的李天跑了过来叫着：“顾医生！顾医生！”

顾祁言和徐磊一怔，忙走了出去。

只见李天灰头土脸，额头还破了，正流着血，连手上都沾了不少血。

“出了什么事？”顾祁言焦急地问。

李天吞咽了几下，着急忙慌地解释着：“我兄弟他……他被墙压住了。”

他也没说清楚人的具体伤情，顾祁言转身去取急救箱，回声朝徐磊道：“你给他处理一下伤口。”

李天立刻摇摇头：“不，不用，我跟你一块儿回去！”

三个人冒着细雨往李天家赶去。

李家房屋后边横在屋子和陡坡之间的墙只剩下了残破的一角，湿粘的黄土倾泻在坍塌的墙上。

鲜红的血从砖块处慢慢延伸到了几米外的排水沟里。

已经被拖出来的李天弟弟李阳躺在屋檐下，几个人手足无措地站着，见顾祁言来了，忙叫嚷起来：“顾医生！李阳他昏过去了！”

第四十一章 命悬一线

顾祁言和徐磊忙走到跟前，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顿觉不妙。

李阳的灰色长裤已经被血染红，大腿处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他脸色惨白，身体都已经泛凉。

顾祁言和徐磊立刻帮李阳止血，徐磊看着伤口，紧蹙起眉：“伤到动脉了。”

顾祁言抬起头，语速比平日快了些许：“人已经休克了，得赶紧送医院输血，用你的车。”

徐磊点点头，有些庆幸自己来的及时，如果叫救护车，可能还要等很久，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了急救电话。

将李阳放在简易的担架上，顾祁言和徐磊还有李天他们冒着雨往村口跑去。

顾祁言看着李天惨白的脸，不禁又想起了王老太太和裴诗安。

他紧咬着牙，强忍着心中的痛。

决不能，他绝不能再让明明可以活下去的人死在他面前！

雨渐渐大了，地上的路也更加湿滑。

“路滑！小心点！”

顾祁言高声提醒着，前面就是那一段有悬崖的路，他的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隐约间，透过淅淅沥沥的雨声，他听见了救护车的声音。

恍然中，他心中掠过一丝暖意，好像看见了生的希望。

这时，抬着担架的一个人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摔到在地，担架上的李阳眼看就要摔向悬崖。

千钧一发间，顾祁言突然冲了过去，双手用力一推，将人带担架推了进去，而脚下的石头随着他的动作松动了。

“少御！”

“顾医生！”

剧烈地撕扯疼痛从膝盖大腿和手臂还有掌心传来，顾祁言死死咬着牙，忍痛抓住一块凸起的石头。

“少御！”

徐磊看着十几米下摇摇欲坠的顾祁言，顿时慌了阵脚，他仓惶地扫着四周，想寻找能让他爬上来的东西。

血从顾祁言的每一处伤口里渗出，他仰着头，看着焦急的徐磊和村民，强扯着唇角：“不要管我！徐磊，快让他们送他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