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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传回京城，第一场雪也飘然落下。

宁雅看着，不知为何心里一直无法安定。

他压下情绪，刚要继续前往宫内。

突然，街道上有人匆匆大喊着：“楚家军凯旋归来了！”

宁雅一愣，转身就往城门走去。

到时，城门口已经围了不少百姓，他们一个个满脸笑容地等待英雄回归！

他看着大开的城门，心里无端有些紧张。

姜岁岁……就要回来了！

他有太多话想同她说。

思虑间，只听身旁突然有人喊了句：“看，进城了！”

宁雅倏然抬头，就见一个个身着盔甲的士兵步行而入。

他们身着白色丧服，有的断了手臂，有的只能靠他人背着。

欢呼声倏然顿住，城门口压抑的气氛导致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宁雅只觉得不安愈发强烈，他视线扫过一张张陌生的脸孔，却怎么都寻不见姜岁岁。

他看着为首的林泽勋，攥紧了不知为何发抖的手，上前问询：“姜岁岁呢？”

林泽勋抬眼看向他，默了一瞬，让开了身后的位置。

宁雅瞳孔一缩！

他身后，赫然是一口黑棺！

一种混乱的情绪袭来，瞬间冰冻住了四肢。

宁雅压住心中荒唐的猜测，强装镇定，厉声道：“林副将，你这是何意？！”

林泽勋没回，只是转身对那口棺木跪了下来，眼眶发红。

下一瞬，他身后所有的士兵也随之跪下。

刹那间，盔甲碰撞声如冬日雷鸣震响整座京城——

耳畔嗡鸣间，宁雅只听到林泽勋沙哑的嘶喊：“楚家军出征三十二万人，死亡十七万人，主将姜岁岁——战死沙场，以身殉国！”

第11章

空中白雪絮絮飘落，落在黑色的棺木之上，好似蒙上了一层纱。

包裹着小兔子的香囊突然断了绳子，掉在地上。

“走开！”宁雅一把推开林泽勋，走到棺木前。

他用尽全力推开棺木门。

身着铠甲的女将军双目紧闭，脸上雪白一片，胸腔不再浮动。

已然死了。

宁雅瞳孔颤抖，血色倏然从脸上消退，他不相信眼前所见。

“姜岁岁？”他轻唤了一声。

雪花落在姜岁岁的碎发上，却再也唤不醒她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

宁雅轻触她的脸颊，他什么都感觉到，眼眶酸痛却流不出一滴泪。

“你怎么可能会死？”宁雅低喃了一句。

“你怎么会死！”嘶吼的嗓音里只剩下悲烈。

他死死攥住姜岁岁的双肩，眼前的人却始终闭着双眼。

见宁雅情绪崩溃，林泽勋实在看不下去了，站了出来：“帝师，楚将军英雄豪杰，请让她安息吧。”

此话一出，如同一道锋利的刃切开了他的心，鲜血涌出，无法止息。

“住口！”宁雅红着双眼，怒目圆瞪，“她不会死的。”

说完，他好似催眠自己一样重复着说：“她肯定恨死我了，她那么倔强，怎么可能会放弃来找我复仇？”

宁雅轻轻抱起她，任由她头颈和双手垂落，好似散架的皮影，随动作摆动。6

林泽勋拦住他：“帝师！这么做太失礼了！”

“我带她去见楚家人。”此刻，宁雅已经收住了情绪，他冷静地说。

林泽勋听到这句话，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垂下头思考了片刻，说：“带我一起吧，楚老将军也需要下葬。”

二人带着楚家军的两位统领来到了官道边的小山坡。

林泽勋在楚母的墓边挖了一个墓坑，将楚老将军的棺木放入进去。

他做完这些，回头看向宁雅。

只见他还抱着姜岁岁的尸体，坐在前面，一身白衣全被泥土揉乱，狼狈至极。

“帝师，楚将军需要下葬了。”林泽勋提醒道。

宁雅身子一顿。

坡上静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说道：“你说我做错了吗？”

错？

林泽勋想了想之前宁雅所做的事情，对姜岁岁的伤害的确很大。

他斟酌了一下说道：“帝师忠心与陛下，实为忠臣，但是您对楚将军所做之事都选错了方法。”

话落，宁雅嗤笑了一声：“忠臣？”

林泽勋一愣。

还没等他想明白，就见宁雅微微转头看向他：“你说我是那个蠢货皇帝的忠臣？”

他眸色冷如冰霜，神色阴戾，充满了杀意。

哪怕是在战场上斩人无数的林泽勋也不由得心里发毛。

“……帝师？”

宁雅倏然收回目光，慢慢起身说：“我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我自己。”然后又说，“我去给楚将军选棺木，你那个太简陋了。”

说完，他就抱着姜岁岁下了山坡。

林泽勋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悲叹不已。

帝师高高在上，如夜空明月，哪怕是姜岁岁这般惊才艳艳之人，也无法触及他的内心。

好不容易对姜岁岁有点感情，可最后还是失去了她。

宁雅，终究是一个孤生之人。

三年后，启国皇城，易王爷王府。

“小姐投湖自尽了！快来人啊！”

婢女跳下湖，将浸入水中的少女拖上岸。

姜岁岁还记得自己站在战场上，怎会突然掉入湖中？

待意识慢慢回归，姜岁岁惊愕地伸出双手。

那双被长枪磨损都是茧子的手，如今变得又软又纤细。

这根本不是自己的手！

突然，一个穿着华丽的女人匆匆赶来，一把抱住了姜岁岁：“女儿啊，娘知道你不想嫁给太子，但你也不能跳湖啊！”

第12章

话在耳边，听懂了，但是又不懂。

姜岁岁抬头去看其他婢女们着急的目光，愕然发现他们都穿着启国的服饰！

唯有姜岁岁愣在了原地。

这里是启国？！

她一个南国大将军居然出现了启国境内？！

“夫人，小姐落了水，晾在这里会惹了风寒。”

“对对，不能呆在这儿。”夫人连忙起身带姜岁岁进屋。

路过梳妆台时，姜岁岁瞪大了双目。

她震惊地拿起镜子，发现镜子里的那张脸居然如此陌生！

姜岁岁没想到自己竟然借尸还魂了！

片刻后，姜岁岁才平定气息，任由夫人为她换上衣服。

面前这位夫人是“她的母亲”苏氏，而她本人正是楚家的大小姐楚悠玥。

今日易王爷生辰，皇商楚家身为易王爷客卿也被邀请来了。

楚悠玥跳湖缘由，正是方才她被易王爷看中，欲要献给太子。

苏氏连忙说：“玥玥，咱们现在就走！你爹这个老骨头还有点人脉，定能护你周全！”4

说完，苏氏就带着姜岁岁离开了院子。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对面有几位女子径直走来。

姜岁岁不认识对方，便偏开头当做没看见，可对方就是直奔她们而来。

“苏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啊？”头戴桃花的女子含笑说道，只是那笑容一看就是不怀好意。“楚悠玥被易王爷看中，送去给太子，可是天大的福分！”

“就是，谁人不知当今太子不仅玉树临风，更是启国天之骄子！”

其他人纷纷议论，好像给姜岁岁多大的好机会。

苏氏见状将女儿拉到身后，她说：“卓夫人要是觉得好，不如我们让给你的女儿柳欣茹。”

“悠玥可是易王爷亲自看中的，我们可不敢欺骗易王爷。”卓夫人依旧挂着得意的笑容，“一个小小商女能嫁给未来的天子，估计是祖坟冒烟了吧。”

“是吗？”

姜岁岁突然开口说话，眼神凌厉地扫过众人，落在卓夫人身上。

“既然如此，我以后就是太子侧妃，未来就是娘娘，就是皇室的人。”姜岁岁勾起一道冷笑，说道，“到时候，我还挺期待看到卓夫人在我面前请安的画面。”

“你……”卓夫人一时哑言。

懦弱无能的姜岁岁何时这般口齿伶俐了？！

一番话下来，苏氏微微一惊，没想到女儿能说出这么硬气的话。

卓夫人脸上一僵，随即轻笑了一声，神色恶意满满，说道：“你有机会能做到再说吧！毕竟现在的太子殿下最厌恶女子。”

“之前被推荐进去的，如今活下来的不足三人！”

“等你活下来，再来和我说这种大话吧！”

说完，卓夫人带着自己一帮附庸嚣张离去。

待人离去后，苏氏才让紧绷的自己放松下来，她对姜岁岁说：“卓夫人毕竟是兵部侍郎的正妻，咱们小家小户的很多地方要需要她们照拂，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能如此鲁莽地说话了。”

姜岁岁明白，现在的楚家毕竟只是一个商人世家。

虽然是皇商，但是地位终究是最低等的。

姜岁岁心系南国，可是如今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现如今只能依靠楚家而活。

好在身为商人可以四处游商，她以后还是有机会可以去南国看一看。

苏氏带着姜岁岁走到大厅的院子。

还没进去，就听到一个厚重的声音畅然大笑，说道：“太子殿下，这次诗画会有你来顿时蓬荜生辉了！”

姜岁岁抬眼望去，猝然她的脸色变得苍白。

坐在首位的太子殿下一身六鱼白袍，眉眼淡漠，唇角微微下沉，下颚骨骼分明，的确是人龙之姿。

可让姜岁岁惊恐的是，太子居然和宁雅长得一模一样？！

第13章

姜岁岁站在角落里，不敢上前。

台上之人一脸淡漠，尽管下方不少女子见到英俊的太子，不停地散发自己的魅力。

但是太子好似看不见这些人一样，好像手里的茶比任何美人的可口。

易王爷抬眼就看到了姜岁岁，连忙招手：“楚家楚悠玥，过来。”

姜岁岁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苏氏担忧地拍了拍女儿的手。

她这才想起来楚悠玥是她现在的身份。

踌躇了片刻，她才走到殿中。

两边的人都盯着她，好似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