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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再开一些药。

赵立看着她，不敢置信：“纪时，我上次给你的是三个月的药量，怎么会一个月就吃完了？”

苏颜语气如常：“之前的药洒了，吃不了了。”

赵立显然不信这样的说辞，不肯开药了:“你最近的状态很不对，这样下去不行的，你有和顾淮林说过你的状况吗？”

苏颜沉默了一下。

突然说：“他已经很久没好好听我说过话了……”

平淡的语气，透露出的巨大信息量让赵立的眉头蹙成一团。

他抵着额头，想了许久，才认真说：“纪时，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必须去精神科看医生了。”

赵立的话一下点醒了苏颜。

她意识到，她好像真的病了，不是身体，是心里。

精神科。

苏颜从诊疗室走出来，医生的话回响在她耳边。

“苏小姐，你这是典型的创伤后遗症，普通人像你这样早就崩溃失常了。但是伤口不管只会溃烂，你必须得治疗了。”

苏颜靠在墙上銥誮，无助的抱着双臂。

她从未有一刻如此孤独，却找不到一个安慰她的人。

精神科的走廊很安静，靠里的病房开着门。

“今天的精神好点了吗？”一个熟悉的男声从那病房里传来。

苏颜脚步不由顿了顿，她下意识地轻轻走到门口，正看见温雅抱住了顾淮林，靠在他怀里。

而顾淮林轻轻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安慰。

这样的温柔像针一样，扎入苏颜心头，她僵在了原地，只觉一阵阵细密的疼。

她咽了咽喉咙，转身就要走，身后突然一阵嘈杂。

“顾淮林呢？我找你们顾淮林医生！”女人尖酸刺耳的声音传来。

苏颜回过头，就看见一个膀大腰圆的中年妇女气势汹汹的在走廊上横冲直闯，护士们怎么也拉不住。

她一瞬愣住了，紧接着，身侧病房的顾淮林就走了出来。

他的目光略过苏颜落在了唐红身上：“我是顾淮林，你有什么事？”

唐红看向苏颜，又上下打量了顾淮林一眼，眉头一横：“你就是顾淮林？我也不跟你绕弯子，你既然是我侄女纪时的男朋友，那纪时表弟病了，这医药费你好歹得负责一下吧。”

“舅妈！”闻言，苏颜脸色都白了。

她几乎能感觉到顾淮林身上散发出的那股的冷意，那冰冷的目光射向她，如刀一般。

“苏颜，你们家还真是蛇鼠一窝，惹人讨厌。”顾淮林低哑的嗓音带着嘲弄，让她越发狼狈。

唐红一听这话却火大起来：“顾淮林，我侄女陪你睡了这么多年，想白睡？我告诉你……”

“舅妈！”

苏颜窘迫得几乎想找个缝钻进去，她脸涨的通红，大声喝道：“我说了，他不会给，你找他也没用！”

她感觉自己像一只失去水的鱼，渐远的爱人，梦魇一样的亲人，就像一张巨大的无形的网罩在她头顶。

让她挣扎不得，也透不过气来。

唐红眉头一竖：“苏颜，你不要钱，我要！看看他身边的小妖精，难怪你什么都捞不着啊！”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用看着顾淮林的眼神一下诡异起来，窃窃私语四起。

苏颜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看向顾淮林，他身后的温雅就死死抓着他的手，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明明他是自己的男朋友，此刻却护着另一个女人。

真是荒唐好笑。

“叫保安来，把她们请出去！”唐红的话彻底激怒了顾淮林。

保安一拥而上，将两人拉了出去。

那一天，是苏颜人生里最狼狈的一天。

被众目睽睽之下赶出医院，她不顾身后唐红的破口大骂，只当自己不认识这个人，打了车便离开。

又过了几天。

顾淮林再没有回来，打电话也不接，一条信息也不肯回。

“叮咚——”

一声门铃，让苏颜一下回过神来。

只是打开门，却是她最不想见的人——舅妈唐红。

可奇怪的是，和那天在医院的嚣张跋扈相比，她现在一脸沧桑，好似短短几天便老了十岁。

苏颜神色冷淡：“有事？”

唐红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声音哽咽：“纪时啊，你表弟的报告出来了，是脑瘤啊……医生说开颅手术风险非常大，你帮帮我，求顾淮林帮你表弟动手术吧……”

第九章 存在的意义

苏颜一下抽回手，下意识地辨别着她话的真假。

见苏颜不说话，唐红的眼泪掉得猝不及防，哭得狼狈可怜：“纪时，以前都是我对不住你，可你表弟是无辜的，求你帮帮他，我就你表弟这么一个儿子，我跪下来求你了！”

见唐红当真给她下跪，苏颜连忙伸手拉住。

她从来没有见过唐红这样哭过，她一向是个泼辣尖利的女人，现在竟然会为了儿子下跪求她！

“你别这样！”苏颜长长叹了一口气，“你先回去吧，我不知道行不行。”

她不是圣人，过去在唐红手里吃过多少苦，只有她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怨过，恨过。

也下定决心不再给钱，可事情到这个地步，她还能怎么办？

亲人终究是亲人，身上流着相似的血脉，是打断了骨头还要连着筋的。

翌日清早，苏颜就去医院找顾淮林。

自从上次的事，再见面，她忽然不知怎么开口，只有无言的窘迫。

“有事？”顾淮林翻着病理症断书，头都没有抬一下。

苏颜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开口：“阿泽，我舅妈的事情，我跟你道歉，是我拖累了你。但是我表弟是真的病了，病的很严重，你能不能帮我表弟主刀一场手术？”

顾淮林这才抬起头，一脸漠然地看着她：“帮你？凭什么？”

凭什么？凭这五年的感情？

可他现在的还对自己有感情吗？

苏颜死死咬着唇：“我求求你，要怎么样，你才能帮我这一次？”

她近乎卑微地在问他。

却只得到顾淮林冷冷的勾唇：“怎么样都不能。”

医院走廊。

苏颜看着眼前瘦了一圈的舅妈唐红，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感觉。

她微微低下头：“表弟的事情，顾淮林不愿意帮忙，但我朋友赵立帮忙找了其他医生……”

唐红猛地抬头看向她，一脸激愤：“你怎么这么没用，连这点事都指望不上，你给我滚！滚！”

“嘭——”话音刚落，病房的门就被人关上了。

苏颜看不见紧闭的房门里是什么样子，只听见女人压抑着的哭声。

她垂下眼帘，心情忽然压抑得无比沉重。

顾淮林不帮她，没有一点余地可讲。

出了医院，大街上行人寥寥无几。

偶尔情侣成双成对地从眼前走过，街角的咖啡馆还是从前的模样。

顾淮林从前就爱在上班休息的时间来这里跟她喝杯咖啡。

苏颜伸手刚搭上咖啡店的门把手，门忽然从里面开了。

她愣了一下，看见顾淮林正要出来。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愣了一下，顾淮林像是没有看到她一样，径直从里面出来。

苏颜不由攥拳，叫住了他：“阿泽！”

顾淮林这才停住了脚步，一脸不耐烦：“还有事？”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上前：“我想见一见温雅，把事情说清楚。”

顾淮林脸色一沉：“你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吗？害了我哥还不够？要把温雅也逼死吗？”

苏颜心头一痛：“阿泽，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顾淮林咬着牙，一字一句，无比清晰：“你，丧尽天良，卑劣恶毒，虚伪做作！”

一字一句，如刀如剑戳着苏颜的心口。

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苏颜双唇发颤，哽咽开口：“是不是我当年也死了，你才会高兴？”

顾淮林冷笑一声：“可惜你活着回来了，那我们就活着，互相折磨下去！”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苏颜猝然红了眼，滚烫的泪水在眼中打转。

她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次次远去的背影，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心累。

如果爱情只剩下相互折磨，还有存在的意义吗？

初冬的天，一日比一日寒冷，玻璃窗外已经结了一层霜花。

一场十几个小时的手术结束，手术室的灯才终于灭了。

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