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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玉似的手指缠绕了一圈,衬得他本就白皙的肤色更加潋滟动人。
他自嘲地开口:「我原以为公主是真心喜欢我,爱慕我,想要和我过一辈子,原来也不过如此,公主原来只是将我当作可有可无的玩物,并不在意我的死活,请来的游方道士说窈娘心有怨恨,这才缠着我不肯投胎。」
他低声叹了口气,手指微微用力,扯开了腰间系着的红丝绦,有力的腰身顿时被松开的喜服藏住。
爹爹脱下了喜服,抿着唇掷在了地上:「你若是不愿意拜她,那这桩婚事也便罢了,早死晚死我都是要死的,既如此,就让窈娘将我带到阎罗殿去就是了,何苦累得你还要做寡妇?」
公主急急忙忙扑下去捡他的喜服,朝他身上扯,哽咽道:「裴郎,你这是什么话,你这是诛心啊,我如何不在意你的死活!既如此,我拜就是了,你快穿上,不要再生气了。」
爹爹这才穿上喜服与她拜堂,事后又软硬兼施逼着公主在娘亲牌位前敬了茶,这才让她回了房间。
那天夜里,爹爹在公主小产的补药中下了安眠的药,抱着我在放着娘亲牌位的祠堂外坐了一夜。
我问爹爹为什么不进去。
爹爹摸着我的头,月色下,他脸白如鬼,漆黑的眼睛却是湿润的。
他同我扯了个惨笑:「窈窈乖,你去替爹爹给娘亲上炷香,爹爹害怕。」
我不解地问他:「爹爹怕什么呢?娘亲那么爱我爱你,就算是变成了鬼,娘亲也会保佑我和你呀!」
我拉着爹爹的手朝祠堂里拽:「爹爹不要怕娘亲,娘亲爱爹爹,娘亲不会伤害爹爹的!」
爹爹手心战栗摔倒在地上,他俯在祠堂的门槛上压抑地哭,纤瘦的肩胛骨将红色的婚服撑出了弧度,他如同垂死的仙鹤,又像是断颈的天鹅,痛苦得倒地悲鸣。
「爹爹无颜再见你娘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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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公主问爹爹的喜服去哪里了,怎么看不见了。
爹爹安静地用膳,闻言淡淡回应:「夜半起夜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脏了,所以丢了,我有洁癖,公主是知道的。」
三公主虽有些不满,却也不再多问。
那件婚服昨夜被爹爹撕扯烧毁,炙热的火光前,爹爹白衣胜雪,明亮的火光照亮了爹爹的面目。我瞧见他扭曲厌恶的眼神,如同龇牙的恶犬,潜伏在黑夜里,随时准备咬断敌人脆弱的脖颈。
公主叹气:「可惜父皇觉得我丢人,这场婚礼草草地就给办了,我一辈子可就这么一次,裴郎。」
她目光期期艾艾地看向爹爹,里头的暗示不言而喻。
爹爹当年和娘亲成婚的时候,只是一个身无分文的穷书生,靠上山采药以及给公子老爷抄书为生。
娘亲是渠州有名的花楼姑娘,多少王孙公子抛掷千金也难换她回眸一眼。
可她不要高门子弟的荣华富贵,她要真心。
她拿出自己所有的积蓄给爹爹,要爹爹替她赎身。
娘亲其实心里也害怕,怕爹爹席卷银两跑了,却不要她了。
她在赌,赌爹爹对她有没有真心。
娘亲的姐妹拿出所有的银两给心上人,让心上人替自己赎身,可最后那人卷款逃跑,娘亲的姐妹受不住打击,投湖自尽了。
娘亲比她的姐妹命好,她赌对了,爹爹这个穷书生什么也没有,只有满肚子的臭墨以及那颗真心。
娘亲准备好自尽的白绫并没有用上,让爹爹拿去裁成了几段,每一段都被爹爹铺开,执笔画上了娘亲的脸。
爹爹笔下的娘亲灵动好看,就像是天上的仙女。
爹爹赎了娘亲后,他们二人只是简单地拜了堂,天地为媒。
娘亲介意自己的身份,她不愿意请人来,她怕难堪。
她虽不说,爹爹却心里明白。
后来爹爹高中,有了官职俸禄,他便攒着钱,想要重新给娘亲一份体面,重新拜堂。
他知道娘亲虽然不说,心里也是想的。
爹爹原本并没有想十里红妆声势浩大办这场婚礼,他比谁都怕娘亲被人议论。
可那时公主翻出了娘亲曾为娼的事情,四处宣扬,爹爹还因此差点被罢了官,娘亲成了整个上京的笑话。
他们都说娘亲下贱不要脸,一个贱人也敢妄图做官眷,真是忘记了自己的出身了。
三公主更是带着自己那群闺中密友整日领着小厮婢女在府外故意说些腌臜的话给娘亲听。
爹爹大办婚事,是为了告诉娘亲,告诉这上京所有看热闹的人,他们口中的贱人是他的心上人,是最好的人。
他用尽自己所有的积蓄在污言秽语最盛的时候为娘亲重新办了一场婚礼,婚服是最好的,连喜被上的鸳鸯交颈都是爹爹亲手描的样,凤冠霞帔上那一颗颗硕大的珍珠也是爹爹亲自采来串上的。
所有人都没料到爹爹的做法,三公主气得闭门不出。
那些嘲笑娘亲的人沉默了,接着便开始更加恶毒地骂爹爹色迷心窍。
她们一边憎恶看不起娘亲,一边又比谁都羡慕娘亲。
三公主如今提起婚礼的事情不过是想暗示爹爹往后也要重新给她办一场,她要的婚礼必然要比娘亲当初还繁华。
可她打错了算盘,爹爹怎么会答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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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殷切的目光落在爹爹脸上,爹爹放下筷子,绽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光彩吗?」
公主唇角的笑意顿住了。
爹爹拿起桌子上的帕子轻轻给公主擦着唇边,语气轻飘飘:「我的公主呀,你婚前失德,人尽皆知,外头的人都说你是个不要脸的烂货,再办一场婚礼,岂不是让人再笑话你一次吗?」
公主眼睛红了,眼泪渐渐溢出,爹爹轻啧了声,眼里勾勒出几分笑:「哭什么?我就喜欢你这种不要脸的货,公主床上的手段可比那些下贱的青楼娼妇要好太多了,男人就喜欢这档子事,你该以此为荣才是。」
公主扑到他怀里呜咽地哭:「你胡说!」
爹爹唇角僵硬地顿了顿,继而放松起来,忍耐道:「好了,我知道你伤心,可不是你自己让婢女给我下药的吗?现在哭什么?日后你有了孩子,我再为你好好大办一场,届时你风光无限,她们自然羡慕你,也就没人敢说话了。」
公主抽抽噎噎地坐了起来,她摸着自己的肚子,又委屈起来:「太医说掉的是个男孩呢,你那日都不来看我,我险些疼死了。」
爹爹云淡风轻,笑意盎然地哄着她:「我这不是为你好吗?陛下如今让我补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