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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呼吸都跟着一滞，好一会儿薄唇抿了抿，仍旧沉默不语。

他想，只要她主动开口，她便可不必遭此罪。

她应该……快要开口了吧。

“高护卫。”叶长歌的声音传来，仍有几分急促。

封珩脚步一滞，心底竟升起一股不祥之感。

“叶姑娘？”高风不解，快走两步跟上前去。

“芍药说，你今晨一大早便进了宫，差我问问你可曾用过早食。”叶长歌顺口道，事实上，芍药不过顺口提了一嘴罢了。

高风耳根一红：“多谢叶姑娘转告，高风已用过早食。”

“嗯。”叶长歌点点头。

前方，封珩眉心微蹙，却不觉松了一口气。

然下刻，女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高护卫，我有些疲了，你差个身强力壮的搀着我些。”这一次，叶长歌说的直白，拿人手段吃人嘴软，她既替芍药传了话，提些要求也不算过分。

“是，”高风忙应，叶姑娘待芍药好，他自也心中对其感激，本想直接亲自上前，扶叶姑娘一下，却在看见前方圣上有些慢下来的脚步时一顿，后背竟升起一层冷汗，“叶姑娘……属下及手底下的那些人手脚驽钝，不如叶姑娘……”说着，他看向封珩的背影。

封珩手指一顿，脚步都不觉放轻了几分，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发出细微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叶长歌一怔，循着高风的目光，抿唇看了眼封珩的背影，从方才在马车上，他便一直沉默，虽不知缘由，却也知晓他生气了。

他总是这般喜怒无常。

她皱了皱眉：“算了。”

话落，任自己一人一步步朝山上迈着。

封珩眉心紧皱，垂在身侧的手紧攥着，薄唇紧抿，眼底浮现一层怒火，不知有意还是无意，他的脚步都不觉加快起来，大步流星走在最前方。

叶长歌吃力跟在其后，越发不懂封珩为何突然带她来青山寺。

她对青山寺的印象很淡薄，唯一的印象，不过是那悲悯如圣人的一声低叹“你既只求平淡此生，我便应了你吧。”

她想，她对于过往那段姻亲的淡漠，也许和这里有关。

正沉思间，脚下陡然“啪”的一声细微声响，却是积雪掩藏下的一根枯枝被踩断，叶长歌脚下一滑，身子不受控的朝后倒去。

“叶姑娘……”高风惊呼，匆忙上前。

却见前方封珩似长了眼睛般，蓦地转身，伸手，一把抓住了叶长歌的手，将她生生拉了回来。

叶长歌身子朝前倾去，再反应过来，鼻息之间一阵阵好闻的冷香——她竟直直跌到封珩怀中。

叶长歌轻怔，好像……这样的场景曾经发生过，她走在山路中，险些坠下山去，封珩拉住了她，冷声道：再有下次，本王绝不管你。

“路也不会好好走了？”头顶，男人硬邦邦的声音传来。

叶长歌猛地反应过来，匆忙从封珩怀中撤离：“抱歉。”道歉的话，顺口便吐了出来。

封珩手指一僵，若是以往，她早就赖在他怀中不起来了，甚至还会口口声声佯作伤痛，要他搀着抱着。

而今……却是这般疏离的一声“抱歉。”

不过，没关系。很快，她便会记起来了，记起来……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记起她曾经是如何深爱他的。

怪他一时愚钝，竟忘记了青山寺那个双眸犀利而悲悯的老住持——前世他便见过他，他口口声声说‘她还在等你’，而今生，叶长歌当初正是在青山寺离开的。

这一切的一切均说明，那个老住持，是个超脱凡尘俗世的智者。

“再有下次，朕绝不管你。”最终，封珩在盯了叶长歌良久后，吐出这番话。

话落，他转身直直朝山上去，只是这一次，抓着叶长歌的手始终未曾松开，紧紧攥着。

手心不知是因着紧张亦或是惊吓，竟生生起了一层冷汗。

叶长歌被抓的并不舒适，不觉挣扎了一下，封珩手却如受惊般抓的更紧，未曾看她一眼，一步步朝前走着，伟岸的身姿，不觉挡住了些许寒风。

一行人约莫走了近一个时辰，终于走上山顶，那孤零零的寺庙也已被一层积雪裹住，除却寺庙前的一条小路被清扫出来，一切都是一片冷白色。

茫茫一片，竟有几分像仙境。

叶长歌双眸被雪白的积雪刺的眯了眯眼，看着眼前简陋的寺庙木门，心中伴随熟悉之感而升起的，还有……细微的恐慌。

高风看了一眼封珩，主动上前准备扣响寺门。

却在此刻，寺门正被人从里面徐徐推开，一人穿着青色袈裟站在门口石阶之上，手中拿着一串佛珠。

正是那老住持。

他唇角的笑如神佛，宽厚而悲悯的眸望了一眼众人，最终落在最前方的男女身上。

住持神色一怔，极快恢复如常，而后微微颔首，声音如寺庙的钟声一般幽幽，让人心中随之宁静几分。

“两位施主，好久不见。”

第三百六十八章 当真想让她记起？

禅房中，檀香阵阵，一旁的火炉，火焰向上翻涌着，煮沸的茶壶徐徐冒着白烟。

叶长歌出神看着这简陋的禅房，脸色微白。

她对此处，很熟悉。

好像……她曾来过、住过一般。

“未曾想，这么快便与二位再见了。”住持的声音幽幽传来，不疾不徐。

叶长歌陡然回神，正迎上住持的目光，她轻怔。

老住持只笑了笑：“叶施主可好？”

叶长歌颔首：“很好，只是……”她顿了顿，“住持，我可曾来过此处，见过你？”这一切，于她便如故地重游一般。

老住持抚了抚白须，仍旧平静如常：“见过又如何，未曾见过又如何？终成一场空，”他顿了顿，“不知叶施主可曾见过一位名唤扶闲的公子？”

封珩神色紧绷，双眸犀利看向老住持。当初，叶长歌险些嫁给扶闲一事，是悬在他心头上的一柄匕首，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叶长歌……哪怕不爱扶闲，却是会为扶闲心软的！

只是老住持始终神色悠然，对封珩凌厉的目光如未望见。

扶闲。

叶长歌听闻这个名字，神色也愣了愣，她太久没听人提及他了，而他也如就此消失一般，也许……此一生他们都不再有干系了吧。

“曾见过几面。”她声音极轻。

老住持颔首笑了笑：“往后，叶施主再见到扶闲公子，还请告知他一声，便说，他欠青山寺的银两，当归还了。”

老住持的声音带着几分出尘的味道，哪怕提及铜臭的钱财，都未曾让人有丝毫不适。

叶长歌却满心困惑：“扶闲何曾欠了住持银两？”

老住持笑呵呵道：“当初，他来到寺中，发现叶施主早已孤身离去，将一旁的禅房拆了个底朝天。”

叶长歌怔愣。她离开青山寺……

那一瞬，她仿佛看到她浑身是伤的躺在禅房的床榻上，腹中还刺着一根精致的银簪，一片片的血迹刺目的红……

那是她。她真的来过这里，后来又拖着病躯离开，未曾知会任何人。

扶闲……曾大闹了青山寺吗？

“我恐怕不能代住持将此话告诉扶闲了。”叶长歌抱歉一笑。她自己都如浮萍、孤鸟一般，被困在牢笼中，怎么还会有机会见到扶闲呢？

老住持听着她的话，也只是讳莫如深的淡然一笑。未曾作声，而后看向封珩，“不知圣上前来？”

封珩望着他，前世，便是他告诉他，叶长歌在等着他，可是，却不能弃天下百姓于不顾。所以，他定了天下，寻叶长歌而来。

而今，他一眼便看出他的身份，甚至能这般从容……

“施主？”老住持见他久不言语，再次低唤，话中无任何不耐。

封珩回神，薄唇轻启：“长歌，高风已在隔壁禅房备好点心，你早膳未用，先去吃些。”

叶长歌怔了怔，看了眼那二人，继而反应过来什么，封珩……怕是有话同老住持说吧。未曾犹豫，她已起身朝门口走去。

禅房中只剩下二人，封珩不语，老住持唇角带着悲悯笑意，同样静默。

不知多久。

“施主有话不妨直说。”老住持徐徐开口，年轻的帝王，却有着极为强大的耐力。

封珩微顿，垂眸沉思片刻：“当初，她伤重时，是住持收留了她？”话虽是疑问，但他眸中却尽是肯定。

“是。”住持颔首，“肩骨、肋骨、腿骨俱裂，腹部还刺着一枚簪子，本柔弱的身子，竟能硬撑着一口气活了下来，实属罕见。”说着，住持轻轻笑了笑。

封珩脸色骤然苍白，如同那些伤在他身上般，好一会儿他复又开口：“她说，她忘记了一些事……”这句话，他说得极为艰涩。

老住持终于望向他，目光认真了几分：“施主想让叶施主记起她所遗忘之事？”

封珩喉结一紧，迎着老住持的眼神，双眸如冰，冷而深沉：“是。”

老住持却沉默了下来，他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的帝王，不知在想着什么，好一会儿方才徐徐道：“忘记，是叶施主自己的选择。”

“……”封珩沉默下来。他知道，从一开始，看见她坦然面对他的时候，他就猜到了。

叶长歌……骨子里其实和他那般像，都偏执至极。若非她心甘情愿，谁又能强迫她的思绪？

“朕要她记起来，”他徐徐开口，声音自有一股浑厚的霸气，“全部。”

她会记起，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记起她曾经是如何爱他的，记起那些……只有他一人还孤零零守着的前世今生的回忆。

老住持停顿片刻，仍旧笑着起身，走到煮沸的茶壶旁，拿过茶杯，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放在封珩跟前的木桌上，声音平静：“叶姑娘的全部记忆，并不美好啊。”

封珩神色一僵。

老住持啜饮一口清茶：“那般不美好的记忆，圣上也希望叶姑娘全然记起吗？”

封珩脸色早已苍白如纸。

叶长歌若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