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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姜衡不由怀疑，究竟是皇甫夫人眼神有问题，还是他眼神有问题。

暖阁里，几个宫女用温水把皇后身上洗得清清爽爽，被褥换下，把窗子开了一点通风之后，才把皇上请进来，让他们一家三口享受天伦之乐。

“皇后母子均安，在场所有人功不可没，每人额外赏银二十两。”萧姜衡吩咐，“把孩子抱给乳娘，看什么时候需要喂奶。”

“是。”

“皇上在这里陪陪皇后娘娘，臣妇和长公主照看孩子。”皇甫夫人抱着小皇子，转身去了西暖阁。

萧姜衡重新在床沿坐下，心疼地看着姜肆绾：“是不是很疼？”

“嗯。”姜肆绾轻轻点头，“那种疼跟寻常的疼痛不一样，比刀伤剑伤难捱，疼得肚子痉挛……不过也不是太难忍，我不是熬过来了吗？不必太过担心。”

萧姜衡握着她的手，心里一阵阵拧得紧：“我们生这一个就算了，好好培养，一个足够。”

姜肆绾扬唇一笑：“可是我觉得若有个弟弟或者妹妹会更好，不会孤单。”

“帝王注定要孤单的。”萧姜衡声音沉沉，“等他以后遇到命中注定的那个女子，就不会孤单了。”

姜肆绾深深望着他的脸，望着他藏着心疼的眸子，望着他气度卓绝的眉眼，缓缓一笑：“萧姜衡。”

“嗯。”

姜肆绾笑着，却没说什么。

“是不是想休息了？”

“还好。”

“他们说正月初一出生的孩子命贵，曜儿是正月初一出生的皇子，又是皇长子，理该更贵重是不是？”萧姜衡沉吟，“我想立他做太子，从小好好教导，给他请最好的老师和教习，早早培养成一代帝王。”

姜肆绾眉梢轻扬：“你那么着急，想干什么？”

萧姜衡不自在地轻咳一声：“我是这么想的，东幽若贸然并入大雍，定会引起许多不满，不如把皇位传给曜儿，我跟你一起去大雍，你做女皇，我做皇夫，应该也挺好。”

姜肆绾眼神微妙，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算盘打得真是噼里啪啦响，只是曜儿知道他有这么一个不靠谱的父亲吗？刚出生就把他的命运安排得满满的，一点不容他选择。

“你先去睡一会儿吧。”

萧姜衡道：“我跟你一起睡。”

“皇甫夫人和平乐长公主昨夜应该也没睡，你让他们早些回去。”姜肆绾道，声音听着不如平时清亮有力，“等曜儿吃了奶，抱过来跟我一起睡。”

萧姜衡点头，转头吩咐香兰：“让平乐长公主和皇甫夫人早点些回去休息。”

“是。”

姜肆绾补充了一句：“香兰，等外面安排妥当，你也去休息，换月莹伺候着。”

“奴婢还不困，皇后娘娘不用担心奴婢。”香兰笑道，“奴婢看到小皇子就开心，想跟他多处一会儿。”

“皇上。”平乐长公主站在暖阁外，“我这两天住在宫里照看一下，皇后好好休息便是，不用担心小皇子。”

姜肆绾缓缓点头：“如此就麻烦长公主了。”

“应该的。”

“启禀皇上！”殿外骤然响起的一声急报打破清晨的宁静，禀奏之人声音高亢而激动，“边关传来捷报！皇甫大将军顺利越过边境，西疆毫无招架之力，东幽大军已经接连破城七座，正朝着皇都方向横扫而去！”

第463章天降祥瑞

萧姜衡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姜肆绾，姜肆绾唇角微弯：“捷报来得还真是及时。”

“捷报？”皇甫夫人匆匆走出来，面上带着几分期待，“是西疆送回来的捷报？”

萧姜衡不发一语地往外走去，大年初一的天气还是冷飕飕的，御林军统领陆明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份奏报。

萧姜衡接过奏报，随口吩咐：“让皇甫凌风去御书房候着，朕稍后过去。”

“是。”陆明退下。

萧姜衡看完加急奏报，转头看向皇甫夫人：“大将军王此番征伐西疆有功，夫人可以提前想想要什么样的赏赐，大将军王的爵位已经无法再晋，封地倒是可以……”

“皇上恕罪。”皇甫夫人低头，诚惶诚恐地打断了他的话，“臣妇只是一个妇人，什么都不懂，但知道忠君爱国乃是臣子本分，替君王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更是武将本分，皇上不必记挂着赏赐。”

大将军王爵位和权力都已超过宗室王爷，真敢再要封地，只怕不需要多久就招来祸患。

人不能太过贪心。

萧姜衡闻言没再多说什么，他大概知道皇甫夫人的心思和忧虑，没再多说，只道：“稍后朕要去与御书房跟凌风议事，还请夫人陪皇后说说话。”

“臣妇遵旨。”

……

果然计划不如变化快。

除夕夜皇上提前吃了饺子，原本是想让大臣们初一在家给家中长辈拜年的，然而皇后喜得麟子之后，紧接着一封捷报快马加鞭而来，大臣们在家哪里还坐得住？生怕迟一步都是对这两个好消息的不够重视。

于是大臣们纷纷进宫恭贺皇上，恭贺皇后娘娘。

“小皇子真是东幽祥瑞啊，正月初一出生，刚生下来前线就传来捷报，简直是新年大喜，预示着东幽必将成为天下霸主，一统天下！”

“刚入新年的第一天就得了两件喜事，这是极好的兆头，万不可疏忽啊。”

“臣等请求立小皇子为太子，求皇上允准！”

“臣等请求立小皇子为太子，请皇上允准！”

帝王宫外大臣们纷纷跪地，恭贺着小皇子的诞生，恭贺着捷报的传来，慷慨激昂地期待着东幽这一年的繁荣昌盛，以及往后奠定的霸主地位。

皇后母子均安，萧姜衡心情正好，见大臣们气势这么足，自然应允：“元海，即刻拟旨，册立曜儿为太子。”

“奴才遵旨。”

正月初一天气寒冷，大臣们跪在地上不是滋味，其实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他们并不是真心希望这个孩子被立为太子，只是一大早天还没亮，就听闻前线传来捷报，正好是小皇子出生之时。

皇后夜半发作，是谁都没想到的事情，捷报来得及时，也让他们毫无应对准备，两件事赶在一起，祥瑞之说不知怎么就传开了去。

他们祈祷皇后能生个公主的希望自然落空，只是众臣大概也猜到了皇上会立这个皇子为太子，索性借着这个机会博一波好感。皇上看到他们，以后自然会想到他们是如此忠心耿耿。

然而萧姜衡是个有心计的帝王，天降祥瑞这个热度绝不会让它就此冷却，一天之内，“皇长子乃是天降祥瑞”这个话被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个皇城。

不管是内城达官贵族还是外城平民百姓，皆争相传颂，一时之间传得沸沸扬扬。

萧姜衡和姜肆绾在暖阁里睡了半日。

午时听到消息时，两人面上波澜不惊，彼此对视时眼底却是心照不宣。

“大臣对你的身份始终存着一点芥蒂，此次借着这个机会，让这个芥蒂彻底消失。”萧姜衡声音温柔，“这样对曜儿也好。”

姜肆绾嗯了一声，大臣们虽然嘴上不说，但她心里清楚，“异族”两个字本身就带有一种偏见，将心比心，换做其他国家的君臣也不会乐见一个他国公主在自己国家母仪天下，她生下的孩子还能统治江山。

在这些大臣的心里，只有本土的世家女子进宫为妃，诞下的龙子才是真正血统纯正的皇子。

姜肆绾能理解大臣们的想法，却注定无法满足他们的心愿，因为除了她，后宫里不可能再有第二个女子，不管是异族的还是本土的，都不会有。

东幽皇族下一代子嗣，不管是皇子还是公主，只能从她肚子里出生。

姜肆绾低眸看着襁褓里的孩子，眉眼泛起温柔之色：“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恨不得含在嘴里，把自己所拥有的都给他，又如何舍得把他丢掉？”

萧姜衡微默，知她说的是皇后，“不是所有人都觉得母亲伟大，也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孩子是宝。”

“萧姜衡。”姜肆绾抬头看他，眼底透着了然，“外面关于祥瑞的传言，是不是你让人安排的？”

“绾儿聪明。”萧姜衡抬手摸了摸她湿漉漉的鬓发，“这是个难得的机会，若什么都不做，显然不是智者所为。”

姜肆绾笑了笑：“皇上确实是智者。”

“我已经想好了，等曜儿可以开口说话，就给他安排几个伴读，大概两岁左右。”萧姜衡跟姜肆绾一起倚着床头，语调平稳低沉，透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皇城世家年纪相仿的，家中长辈若舍得送进宫来，就让他们跟太子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