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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晚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秦忱是打算以这个孩子为筹码，驱狼吞虎。

　　可那是一头饿狼，哪怕看得见肥肉在眼前，也不会满足，秦忱，你真的做好准备了吗？

第346章我还有一个条件

　　回到乾元宫的时候，雪已经下得很大了，秦忱抖了抖身上的雪才踏进宫门。

　　伺候的宫人连忙各司其职，有上前为秦忱更衣的，有为他清理鞋面的，也有置办熏香热茶的，场面一时好不热闹。

　　王沿却仿佛什么都没听见，自顾自坐在椅子上喝茶，玉春服侍着秦忱脱去大氅，见他如此不由瞪圆了眼睛。

　　他知道世家嚣张，却没想到他们已经到了在皇帝面前连样子都不装的地步了。

　　可他只是个奴才，并不敢掺和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事，心里虽然不忿却还是当做什么都没看见，带着秦忱脱下来的大氅退了下去。

　　王沿这才扭头看过来，许是断了一只手的缘故，他身上多了些以往并没有的森冷，连笑声都多了几分古怪：“皇上身边的人总算是懂事了，蔡添喜那老货怎么不见了？莫不是下船的时候失足淹死了？”

　　秦忱眼睛不自觉眯了起来，一丝冷光利剑般落在王沿身上，王沿看得分明却毫不收敛，甚至挑衅似的笑得越发张狂：“没了那么一个老东西，皇上的运气倒是好了，都走上了绝路竟然还有转机……我都想去给皇上算一卦，看看您是不是真命天子了。”

　　他说着自己笑起来，显然所谓的真命天子在他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秦忱没有被激怒，反倒也跟着笑了。

　　王沿被笑得莫名其妙，眉头逐渐皱了起来：“皇上笑什么？”

　　秦忱抬脚进门，路过王沿时才开口：“朕笑的自然是当日的心慈手软，若是当日屠船，今日想必能清净许多。”

　　王沿的脸色骤然僵住，龙船上发生的一切是他这辈子都不愿意回想的事情。

　　他堂堂琅琊王家，竟然因为一次南巡，不止死了一个嫡子还让家主断臂成了残疾，甚至险些遭遇灭门之灾。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本该听话做傀儡的棋子。

　　他彻底被激怒，眼底疯狂涌动着杀意，他现在万般后悔当初没有激进一些，派人冲进船舱结果了陆晚，若是当初那么做了，他就不会断臂，他的嫡子更不会死。

　　“你以为你做得到吗？”他低吼一声，神情狰狞，“龙船上的禁军的确由你掌控，可我世家不是吃白饭的，当日你敢动手，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我们世家可不是只有文臣的！”

　　秦忱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缓步回了上首，他知道王沿这话不假，累世经营之下，世家的底晚深不可测，世人看见的权势滔天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若非如此，先皇也不必要陪葬一个皇帝进去。

　　可即便如此，秦忱当日收手也并非是忌惮他们，如同祁砚所说，就算世家反了，他们也有一搏之力，可一搏之后拿什么再去对抗靖安侯？

　　两害相权，只能取轻。

　　“你今日来就是耀武扬威的？”

　　他慢慢坐下来，将汤婆子拢进袖中，先前站在幽微殿门外时不觉得冷，此时回到这空荡荡的乾元宫倒是感受到了彻骨的寒意，明明地龙烧得那么旺，却仍旧遍体生寒。

　　王沿冷哼一声坐了下来，今日来并不是恰当的时机，如果可以他是想多晾秦忱几日的，好让他尝尝寝食难安的滋味。

　　可当日皇帝将王贵人有孕之事昭告天下，世人只看得见他在和王家服软，却没看出来掩藏在其中的险恶用心。

　　他也是在被萧窦两家几番试探排挤后才反应过来的，当时他还沉浸在皇帝被迫和他低头的快感里，回神后嫌隙已生。

　　即便如此，事情也不是不能转圜的，但皇帝一回宫就将无力翻身的徐功交给了大理寺，徐功是谁？他王家一手扶持起来的左膀右臂。

　　大理寺卿有多圆滑人尽皆知，皇帝此举就是在给他脱罪的机会。

　　此举一出，他王沿就是行刺皇帝，都会被当做是苦肉计。

　　他从未被人算计得如此彻底过，可他还是按捺下所有不痛快来了这里，不为旁地，而是那块名为皇位的肥肉太过诱人。

　　几个月而已，他王家等得起，到时候新仇旧恨一起算。

　　“皇上真是好手段，”他阴阳怪气地叹了一声，“旁人只以为你是被逼无奈，哪里料得到你是步步为营，逼我王家上钩，我们都小瞧你了。”

　　“王卿谬赞。”

　　秦忱波澜不惊，提起茶壶倒了盏茶。

　　王沿抬了抬手，本能地以为他是给自己倒的，毕竟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怎么看都不像是在求人，可秦忱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端起来自己喝了。

　　王沿意识到他在耍自己，气得眉头倒竖，狠狠拍了下桌子：“这么猖狂，你不会以为我王家真的非上船不可吧？”

　　“若是不想上船，你今日就不会来这里，”秦忱放下茶盏，意有所指道，“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王沿一顿，眼底闪过波澜，他审视地看了秦忱两眼，身上那股旁人习以为常的张狂和暴躁肉眼可见的退了下去，沉静冷厉得仿佛变了个人一般。

　　“王贵人真是像极了王卿你。”

　　秦忱低笑一声，他仿佛早有所料，神情里不见一丝意外。

　　早在见到王贵人满腹心思却一脸柔弱时，他便知道王沿绝不是人前那副轻狂易怒的样子，这父女两个，都会演戏。

　　王沿轻笑一声：“那丫头还是太嫩了，我也不想板做这幅蠢顿样子，可四年前我继家主位时，情形对我王家极为不利，萧家出了你这么个皇帝；荀家背后依仗太后；窦家和老安王是姻亲，唯有我王家孤立无援，若不示弱于人，少不得要和陆家一个下场。”

　　让人都以为他王家是把谁都可以用的刀有何不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