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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的月季花墙用的是云蒸霞蔚，礼部大约并不知情，换的是更艳丽些的六朝金粉。

　　陆绾碰了碰花苞，心口莫名的发空，许是她最近太过多愁善感，只是礼部的无意之举，落在她眼里却总像是暗示。

　　她抬手推开了门，温暖柔和的橘色烛光映入眼帘，一如她无数次回来时一样，看得她有片刻失神。

　　“请姑娘安。”

　　一道略有些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听得陆绾瞬间睁大了眼睛，她又惊又喜：“沧海？是你吗沧海？”

　　她急切地朝门口走近两步，抬手推开了房门，可里头空空荡荡，从小陪着她长大的丫头并没有如同以往那般在屋子里等她，抱怨她出门也不知道告诉自己一声。

　　这座宅子仍旧安安静静，安静的仿佛刚才的声音是她的错觉，她怔怔回不过神来，直到一双温暖的大手环住她的肩膀，带着她转身看向廊下挂着的鸟笼。

　　那里有一只凤头鹦鹉，似是意识到有人在看它，它仰起头又开口：“请姑娘安。”

　　原来是它。

　　礼部竟然连她养过鹦鹉的事都知道。

　　陆绾低头自嘲地笑了一声，她在想什么？

　　抄家的时候，所有奴仆都被发卖了，沧海如今早就不知道身在何处，怎么可能会回来？

　　可失望的情绪仍旧排山倒海般涌上来，压得她有些喘不上气，就连秦慎簇拥着将她搂进了怀里，她都没能提起力气来推开。

　　罢了，中秋佳节，放纵一回吧。

　　她放松身体靠进了秦慎怀里。

　　秦慎体贴地调整了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心里却并没有因为这样的亲近而欣喜，反而有些后悔，他是从谢济口中得知陆绾养过一只鹦鹉的，他只想让陆绾高兴，却没想到会适得其反。

　　“明天就让他们把鹦鹉拿走。”

　　陆绾安静了好一会儿才摇摇头：“留着吧，当初那一只，临抄家之前我放飞了，就是同一只也说不准。”

　　虽然明知道不可能，可秦慎还是配合地点了点头：“说得也是，鹦鹉能活很久。”

　　陆绾没再开口，秦慎此时才意识到，陆绾回来这一趟固然会高兴，可也一定会伤神，再说下去不知道又要牵扯上什么，还是等谢家被平反之后再回忆那些过往吧。

　　“夜深了，去睡吧。”

　　陆绾仰头看着他，目光微微颤动：“真的可以在这里过夜吗？”

　　秦慎有些受不了她这么看自己，若是陆绾在他面前总是这副样子，他可能要做个昏君了。

　　“当然，我们说好了的。”

　　“……谢谢。”

　　陆绾低声开口，却并没有要去睡的意思，目光略带着几分贪婪地看着外头。

　　秦慎不肯惯着她，直接抱起来将人送进了内室，他学着儿时母亲哄自己睡觉的样子，轻轻拍打着陆绾的后背，陆绾含糊了一句她不是孩子了，却也并没有躲开，甚至没多久呼吸都变得平缓了。

　　秦慎垂眼看着她，手上的动作不知不觉就停了，他理了理陆绾的发丝，在他额间落下一吻。

　　“再给我些时间，你曾经拥有的一切，我都会还给你。”

　　他坐在床边看了陆绾很久，久到再不睡天都要亮了他才和衣在陆绾身边躺下来，正要将人揽进怀里亲近亲近，一阵拉长了调子的呼唤就由远及近。

　　“皇上？皇上哎~皇上？皇上皇上皇上……”

　　他额角一跳，知道的是钟白在找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叫魂。

　　他不得不下了地，轻手轻脚出了门。

　　钟白还在喊：“该回宫了，再不回去赶不上早朝了……皇上你听见了吗？听见你吱一声，皇上……”

　　“你给朕闭嘴！”

　　秦慎低喝一声，钟白却是眼睛一亮，谢宅太大了，他从来到这里后就一直在找人，跑的腿都直了总算是听见了秦慎的回应。

　　“皇上，您可算是听见了，臣这嗓子都喊哑了。”

　　秦慎咬牙切齿：“朕看你嗓子好得很，老实在门外等着就行了，朕难道不会看时辰吗？喊什么？”

　　钟白有些摸不着头脑：“皇上，您吃火药了？这么大火气？”

　　秦慎冷笑一声，你床都没坐热就被人叫魂叫起来试试，他脾气已经够好了。

　　“她还睡着，你就在这里候着，等她醒了送她回去。”

　　“那您呢？”

　　“朕自己想办法。”

　　钟白不大放心：“要不臣还是先送您回去再回来吧，坐马车的话路也不算多远，臣这马车赶得可好了，又快又稳，用不了多少功夫。”

　　“不用。”

　　“可是臣觉得您腿着回去不大好看，好歹是皇上，是不是有点丢……”

　　“闭嘴，”秦慎忍无可忍，得亏这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不然他一定把钟白远远地打发出去，“在这老实等着。”

　　他大踏步走了，钟白抬手挠头：“大清早这么暴躁……皇上，要不要臣去给您弄点菊花茶啊？这茶清热去火，还很好喝。”

　　秦慎头也没回。

　　钟白叹了口气，见廊下挂着鹦鹉顿时来了兴致。

　　等陆绾醒过来的时候，就见那只凤头鹦鹉两脚朝天仰躺在笼子里，顿时吓了一跳：“它怎么了？”

　　钟白也很是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就和它说了几句话，它就这样了。”

　　陆绾狐疑地看着他：“只说了几句话？”

　　“对啊。”

　　钟白十分无辜。

　　陆绾没看出不对劲来，只得去看了看那鹦鹉，好在被她一逗弄，鹦鹉又活蹦乱跳了。

　　她松了口气，钟白越发理直气壮：“您看，我就说它没事，对了，皇上让我送姑娘回宫，现在走吗？”

　　陆绾的目光不自觉看向远处，固然是要回宫的，可在那之前她要再去一趟谢济的院子，如果谢淮安还在京城，可以请他代为查探那妇人的身份，过去了一宿，她竟仍不能释怀。

　　萧懿夫人，你该不会真的还活着吧……

第217章给我母亲上柱香吧

　　谢淮安果然还留在京城，三天后就送了一封信进来。

　　送信的人来自冷宫，陆绾知道那里住着一位自己的姑母，先前谢家倒台时她也被牵连，在冷宫一住这么多年。

　　陆绾当年入宫时去探望过，但对方并不肯见她，大约是怕看见故人会伤心，她便也不去打扰，只是时常让人送些东西过去，却不想对方手里竟还有和宫外联系的路子。

　　那信看着只是寻常问候，用谢家的法子解读后才知道写的是什么。

　　谢淮安说他从菜篮入手，找到了卖篮子的商户，又在那附近扮作走街串巷的小贩挨家挨户去敲门，终于瞧见了那位和秦慎七分相似的妇人。

　　对方名唤三娘，今年四十有三，此番进京是为了游玩，一家三口就在西市坊赁了一处民房。

　　许是怕找错人，信上还附了一张小像。

　　陆绾抬手摩挲了一下小像的眉眼，像，真的太像了，可一家三口的话，是不是证明自己想多了？

　　谢淮安还说对方过两天就会离京，问她要不要继续查探。

　　陆绾正犹豫间，外头就响起请安声，她连忙将纸条放在灯烛上烧了，抬脚走了出去。

　　秦慎已经回了正殿，把人都打发了出去，自己窝在椅子上生闷气，脸拉得老长。

　　陆绾有些意外，打从太后离京，荀家和宗亲都安生了不少，朝臣们也都看着风向，做事比以往更精心，秦慎这阵子心情一直不错，今天是出了什么事?

　　蔡添喜鬼鬼祟祟地凑过来，一副打算分享内情的样子，陆绾连忙拦住：“皇上的私事我不好过问。”

　　打从上林苑回来，她就没过问过秦慎的行踪，对方回了乾元宫她就伺候着；对方不在，不管是去了御书房还是去了后宫，她都识趣地一个字也不问。

　　只是蔡添喜似乎总是学不乖，逮着机会就要说秦慎身边发生了什么，她不得不警惕一些，一有苗头就拦住话头。

　　蔡添喜被噎得脸耷拉了下去，满脸都写着憋闷。

　　陆绾没再理会，见宫女往正殿送茶，便将托盘接了过来。

　　可她一进门，秦慎却将满脸的憋屈都收敛了起来，甚至嘴边还带了点笑：“告诉你个好消息，工部修好了龙船，明天我就会下南巡的旨意，半个月后我们就能南下了。”

　　陆绾眼睛不自觉睁大，手跟着一抖，茶盏险些打翻。

　　秦慎抬手接住，似是有些无奈：“就这么高兴？”

　　陆绾没能开口，她固然是高兴的，可比起高兴更强烈的情绪却是大石落地后的松了口气，对于南巡这件事，她一直都没底，如果秦慎又是在骗她，她根本毫无办法。

　　“谢谢。”

　　秦慎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你能高兴一些就是回礼了，但这次我还打算带另一个人去。”

　　陆绾下意识想到了萧宝宝，也是，南巡一走几个月，自然是放心不下的。

　　“需要的东西奴婢会准备，不会让萧嫔娘娘操劳。”

　　秦慎一愣，颇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会想到……”

　　“朕叫你宝宝可好？”

　　沉闷的记忆忽然浮现在脑海里，秦慎浑身一僵，嘴边的话顿时噎住，他有什么资格去问陆绾为什么会想到萧宝宝，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