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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户紧闭，唯有两道对坐的人影被烛光映衬其上，闪动不休。

整整一个时辰，宋云殊下的越来越吃力，反观秦楚暮，却有些气定神闲的意思。

宋云殊心中蔓延绝望，原来秦楚暮往日的每次对弈，都没有全力以赴。

亏她还以为自己与秦楚暮的棋艺不分伯仲。

宋云殊唇色微微发白，她咬了咬舌尖，让晕晕沉沉的头脑竭力保持清醒，目光在棋盘上一寸寸扫视着。

终于，她在东南角的方位寻见了一处破绽。

啪。

一声脆响，棋局终定。

生死不过一瞬之间。

宋云殊露出笑颜，抬眸看着秦楚暮：“陛下，臣妾赢了。

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刻的她笑容有多明艳。

秦楚暮对上她灿若星辰的眸子，明明输了棋，却依旧勾起了唇角。

他不动声色的将一颗白子藏于袖子里。

“是啊，宋云殊，你赢了。

第28章

宋云殊心里的重担终于放了下去，她看着秦楚暮，清声开口：“多谢陛下愿赌服输。

秦楚暮瞥了眼桌上的棋子，淡淡道：“朕还有个附加条件。

宋云殊心里一紧，声音有些闷：“陛下请说。

她知道秦楚暮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态度，却不知道此刻他要提出怎样的条件？莫非他发现自己与秦时野的合作？还是想要她指认秦时野意图谋反？

宋云殊心念急转，秦楚暮却直接说道：“朕要你恢复宋家女的身份，重新回宫。

宋云殊骤然抬眸。

她神情微变，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秦楚暮这个条件，说难不难，说容易却也不容易。

她好不容易摆脱了棋子的命运，哪怕再次入宫，但跟秦楚暮也存在划清界限的可能。

但若是再度回到从前，作为一个被摆在明面上吸引火力的贵妃……

宋云殊心里微微一刺。

活了两世，难道她依旧逃不过命运的怪圈。

秦楚暮见她久久未答话，脸色沉了沉。

“你不愿意？

宋云殊垂下眼眸，沉默片刻才开口：“臣妾，谢陛下。

秦楚暮不再追究她欺君之罪，也没有问她为何会成为波斯公主，只是让她做回那颗棋子罢了，她该满足了。

宋云殊强行压下心中抗拒，安安静静的坐在秦楚暮面前，像是一尊精致的木偶。

秦楚暮直直看着她，然后又吐出一句话。

“这一次，朕不会再将你当棋子了。

宋云殊身体一震，却没有抬头。

她眼里划过一抹自嘲，开口道：“不将臣妾当棋子，却愿意给我从前的宠爱，陛下，这是弥补吗？

秦楚暮被她堵的一瞬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他心里沉沉的，拿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宋云殊毫无办法。

秦楚暮自然知道该如何对付宋云殊，宋家便是最好的筹码，可若是那样，他与宋云殊就真的没有和解的可能了。

他揉了揉眉心，语气放缓：“初初，朕知道从前那样对你是错，你至少给朕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哪怕对沈芯竹，秦楚暮也不曾有过这么温言软语的时刻。

可宋云殊却只是问他：“是吗？那陛下精心呵护着的沈芯竹呢？

秦楚暮没犹豫：“她是她，你是你。

宋云殊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她早知秦楚暮九五之尊，愿意给她现在的体面已然不错，再纠缠下去也没有任何结果。

更何况，这比她计划中的结果要好上许多。

宋云殊站起身来行礼。

“臣妾，谢过陛下。

秦楚暮俯身握住她手臂将她扶起，低声道：“你且在这瑶华宫住几日，过不久，朕便让你回凤鸾宫。

宋云殊顺势起身，再度开口：“陛下，臣妾想回家几日，可以吗？

秦楚暮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不悦。

“初初，这里才是你的家，皇宫就是你的家，至于宋家，你不必多管，朕自有计较。

宋云殊怔怔看着他，心脏在这一瞬间跌入谷底。

第29章

她以为秦楚暮这样的真心求和是对她动了心，或许有可能放弃打压世家的想法。

可如今看来，只不过是她在奢求罢了。

朝廷四大世家，迟陈周李如同国之柱石，战时，他们出钱出力，和平时，他们蜷缩一方，可历代帝王都将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后快。

秦楚暮隐忍多年，只是在等待时机，将四家一网打尽。

她是宋家女，就算秦楚暮对她有一分动心，却是跟她站在完完全全的对立面。

宋云殊攥紧了手，她和秦楚暮注定不可能和平相处。

秦楚暮拉着她的手，温声道：“朕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这后宫，定以你为尊。

宋云殊想甩开他的手，可是没用，他紧紧握着，任由她怎么反抗，也是徒劳。

秦楚暮看着她倔强苍白的脸色，道：“朕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朕向你保证，只要你呆在朕的身边，宋家定然无恙，初初，这是朕给你的最后机会，你莫要让朕失望。

“你该做出选择，是呆在宫中做你的贵妃，还是回家，继续做你的宋家女。

秦楚暮目光凌然，一字一顿：“换句话说，你要宋家，还是要朕。

宋云殊心里一抖，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她从未想过有一天，秦楚暮会让她做出这样的选择。

秦楚暮似乎并不执着今夜得到答案，他松开宋云殊的手，转身朝外走去。

“初初，朕等着你的答案。

临走前，他没有关门，穿堂风呼呼的吹进房间，冷的宋云殊浑身冰凉。

她站在原地，心口剧烈跳动起来。

秦楚暮的话，让她的心更加沉重。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他没用宋家压她，只是直白的告诉了宋云殊一件事。

此后，好好做他的贵妃，宋家荣辱皆系于她身。

秦楚暮是个冷厉有谋的君王，而不是一个困于情爱的男子。

宋云殊咬了咬牙，慢慢走回了床上。

第二天清晨，她看着走进来准备给她洗漱的吟霜，轻声开口：“吟霜，你去告诉陛下，昨夜之事，我答应了。

吟霜不明所以，但还是转身去了。

秦楚暮结束早朝回来，就看见等在门口的吟霜。

他眼神一凝，快步朝吟霜走去。

吟霜见他到来，规规矩矩行了礼，恭声道：“陛下，我们娘娘说，昨夜之事，她答应了。

秦楚暮因为前朝政务忧虑的眉心一松，他心情大好。

“好，朕知道了。

说罢，他心情颇好的踏入了勤政殿。

在他身后，经过吟霜身边的于逢笑道：“傻丫头还跪在这里作甚？回去等着你们家娘娘搬回凤鸾宫那一日吧。

吟霜似懂非懂的站起身来，朝瑶华宫走去。

路上，她却撞上了要去找秦楚暮的沈芯竹，吟霜让到一边，却没防备沈芯竹身边的绛紫阴阳怪气的开口：“哟，这不是短短半年连侍三主的吟霜姑娘么。

吟霜抿了抿唇，低声道：“绛紫姐姐。

沈芯竹瞥了一眼吟霜，眼里尽是厌恶，她嗓音带着不耐：“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

这话，正巧被迎面而来的秦楚暮听个正着。

他脸色一沉：“沈答应，你这是觉得宫道不够宽？

第30章

沈芯竹脸一白，立刻跪倒地上：“回皇上的话，臣妾不敢！只是皇上，吟霜她……

“朕有眼睛看的清清楚楚，不用你来告诉朕。

秦楚暮冷冷的打断了她的话，随即，他看向吟霜：“回你主子宫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