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他夸她漂亮，总是那么真挚。

等怀仪再去练习时，镜头翻转了过来，露出了裴慎的半张脸，另一半是怀仪在月下翩然的物资，他的眼睛里盛着欣慰和哀愁，抬起下巴，隔着屏幕，吻向了怀仪。

他的爱不浓烈却长久小心，哪怕不说，所有人也是知道的，他爱的是程怀仪。

怀仪记得，那次是要上台演出，她才紧张地没日没夜练习，可不管练到多晚裴慎都会等她，当初习以为常的场景，如今却已是天人永隔。

屏幕上有眼泪，怀仪再想要触碰裴慎，只能摸着冰冷的相机屏幕、玩偶上的针脚，其他的再没有门路了，她抱着相机，泣不成声。

模糊的泪光里，又看到了藏在最深处的相框。

相框里裱着的是很小的时候裴慎自己画的结婚证，还缠着怀仪用红色彩笔涂了手指按手印，那东西太旧了，像是为了防止变旧才裱了起来。

怀仪拿起来，摸着上面两人的小人像，终于明白裴慎终其一生追逐的不过就是一个家，他的童年是森*晚*整*理残缺的，母亲就在身边，却千方百计想要害死他。

父亲爱他，可更爱蒋曼兰。

哥哥爱他，可更爱怀仪。

他小心翼翼，倾尽所有，哪怕是自己的生命，为的不过是博得怀仪的爱，可到最后却落了个客死异乡的下场。

隔着门，成砚听到了怀仪的哭声，她在里面是怎样的心力交瘁，又是怎么为裴慎的一生难过的，他无从得知，他只知道，他绝不能让怀仪为了裴慎想不开。

“怀仪还好吗？”

秦津洲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成砚走开了几步，“不太好。”

“她走之前问了很多次她姐姐的事情，我怕她是要确定家里没问题了就去找裴慎。”秦津洲二十出头就跟程绮结婚了，他一无所有娶了程绮，算得上半个入赘。

也是很早就了解怀仪那个人。

她认死理，一旦认准了一个人，除非对方做了涉及底线的事情，不然她一辈子怕是就认那一个人了。

成砚让她死了心，裴慎让她死灰复燃，这才一年多的时间，一个活生生的人就没了，她是缓不过来的，加上家里人都没了，前路对她而言只有灰暗。

撑了这么久，她那口气兴许在得知裴慎死讯的时候就散了。

“她想都别想。”成砚的口吻确实果断的。

秦津洲知道他还是没改自己的脾性，“怀仪正是脆弱的时候，这种时候你要好好安慰才对。”

“她不想要我的安慰。”

这一点成砚比谁都清楚，“都不想让我跟着。”

那头安静了下。

秦津洲突然意味深长问了句，“成砚，裴慎的死跟你真的没有关系吗？”

裴慎的确是在出狱当晚离世的，消息藏了很久，知道的人只有成砚跟姑姑，梁周学那里想也知道是姑姑告诉他的，如果不是他，这个秘密或许可以藏一辈子。

成砚低下了头，心脏里却像是被灌满了水，很沉重，又很冰凉，连呼吸都困难。

“没关系就好。”秦津洲松了一口气，“要是跟你牵扯上了，怀仪那个脾气，指不定要跟你同归于尽呢，不过裴慎的身体病逝也不奇怪，她应该不会多想。”

挂电话前，秦津洲又补了句，“你好好照顾她。”

哭声没延续多久就停下了，怀仪擦干了眼泪，捂着心口上不来气，倒在地毯上，整个人蜷缩着像是一支被强行弯折的玫瑰，她在枯萎，在凋零。

不管再怎么浇水施肥都没用了。

眼泪擦不干净，怀仪无声流着泪，嗓子里像是发不出声音了，手中握着那台相机，画面停留在了裴慎苍白的手指上，里面最后一段影像播放完了。

裴慎的死因就这么摆在了怀仪面前，让她逃避不得。

原本的计划在看完这段录像后变了，望着天花板流了很久的泪，忘记了时间，怀仪再坐起来时像个行尸走肉，无力从包里拿了手机出来。

成砚接了她的电话，有些诧异她会这么快打来，在机场不是还说再也不见，“怎么了？”

“来接我。”怀仪的嗓子毁了，沙哑又刺耳，充斥着无尽的绝望，“马上来。”

第120章恩人

到达酒店开了门，里面很干净，像是刚被打扫过。

裴慎那一箱东西就放在一旁，怀仪在卧室睡觉，可她的大脑是很清晰的，察觉到有人走到了床边坐下，伸手拨开了鬓角的头发，又低头吻她的眼睛。

蓦然睁开眼睛，怀仪直视着成砚。

他没被吓到，给了个清浅的微笑，“醒了？怎么这么快就改变注意了？”

按理说是不应该的。

看了裴慎的东西，她应该更恨成砚才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叫他过来，那双眸子里也没恨意了，很平淡，什么都没有。

“怎么这样看着我？”

怀仪没吭声，眨了两下眼睛，面容憔悴，真是伤心得有点过了头了，成砚心疼，却连心疼的身份都没有，“究竟怎么了？你要是想问我裴慎的事情就问，我可以回答。”

“不问了。”

看到了那些遗物，怀仪才确认裴慎是真的死了，死在一场恒久的疾病中，死前担下了弑父的骂名，却连自己的未婚妻都没见到，他的一生是一场骗局，他是活在别人手中的弃子。

吞安眠药死的那晚，他或许会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竟然落了那样凄惨的下场。

分明在几个月前，他还在准备跟怀仪的婚礼，差一点，他们就真的是夫妻了。

所有的一切都毁在成砚手上了。

“他已经死了，再问又有什么意义？”怀仪像是不抱希望了，竟然主动拉住了成砚的手坐起来，靠在他怀中，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我看了裴慎的东西，他死之前托你照顾我，我想完成他的遗愿。”

这对成砚而言是意外之喜。

可他又怎么会轻易相信怀仪的话，“他是这么说的？”

“嗯。”怀仪闷着声音，不想多说，像是很疲惫，她拉着成砚，“你也累了吧，躺下一起休息一会儿。”

亲手脱了成砚的西服，解开他领口的纽扣，带着他一起躺了下来，怀仪蜷缩在他怀中，手放在他心脏的部位，如果此时此刻有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捅进成砚的身体里。

成砚对怀仪的防备心很低很弱，躺在她身边，或许有想过怀仪有别的目的，可不管怎么样，他都心甘情愿。

在兴州留了几天。

怀仪大多时候都在酒店，趁着成砚离开，她才离开了酒店，去了趟附近的咖啡厅，跟人是约好了在这里等。

没多久梁周学便来了。

下意识瞥了眼怀仪的腹部，多少有些失望，“你还是拿掉了。”

“那不是裴慎的孩子。”

如果是，怀仪拼死也会保下来，她不是蒋曼兰，不会生下一个不爱的孩子让他一辈子受苦缺爱，与其如此，不如趁早抹杀，让他去往另一个爱他的家庭。

梁周学怔了下，显然没想到是如此，半响后又笑了，“你还是真是狠，如果留下这个孩子，成砚一辈子就被你拴住了，原本我以为你利益至上，没想到对裴慎还有三分真心。”

“拴住他干什么？”

怀仪的目的一直很简单，原本就要实现了，却被成砚破坏了，可成砚与裴慎都间接替她给姐姐报了仇，原本为此她是愿意牺牲自己跟成砚在一起的。

可裴慎死了。

事情失了控，她没办法心安理地跟既是仇人也是恩人的成砚在一起了。

“所以呢，你找我来是为了什么？”

怀仪握着咖啡杯子，目光如炬，看得梁周学一瞬间有些无所适从，“我是想要问你，裴慎到底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他死后是谁料理的后事，祖父知道吗？”

“你心里不是很清楚吗？”

这么一问，完全是多此一举。

梁周学身子往后仰，像是看透了怀仪的心思，“裴慎的身体什么样子，你跟我都知道，他为了你杀了自己的父亲，这样的罪名是会下地狱的，他又脆弱，抗不过心理那关。”

“不是这样的。”

怀仪立刻否认了，“他的死跟成砚是有关系的，姑姑一定知道，可她不接我的电话。”

“没关系。”梁周学说着看向了窗外，没有直视怀仪的眼睛，这是典型撒谎的表现，连装都装不出来。

怀仪的声音很快又将他拉了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