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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内侍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容棠肿起来的脸颊上,一丝紫黑的血迹正顺着她嘴角淌下来。
容棠抬手擦去,不甚在意地笑了一声:“不过是一巴掌,不是什么大事……你们要记得,今日太后只是来与我叙旧,连门都没进就走了。”
“可……”
“莫要给你们的主子惹麻烦!”
容棠语气陡然严厉起来,脑海里浮现的却是昨日秦渲崩溃似的那句别闹了。
她攥了下指尖,语气缓和下去:“这当真只是一件小事。”
两个见她如此也不敢再坚持,他们只是奉命守卫这里,本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出于忠心和容棠的交情才会想要上报,既然容棠如此阻拦,他们也只能答应。
“多谢你们,”容棠将两个荷包塞进两人手里:“今日你们受苦了,拿着去买些酒水吧。”
两人连忙推辞,容棠态度强硬地塞给了他们。
她给的不少,这些年在宫里她攒了不少银子,除去给秀秀的嫁妆还剩下不少,若是不出宫,放着也是浪费,倒不如拿来收买人心。
两个内侍察觉到分量连忙道谢,容棠见他们鼻青脸肿的,不由想起薛京来,那小子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虽然面上不说,但她确实有将人当成晚辈疼爱,这两个内侍的年纪和薛京差不多,很容易让人爱屋及乌。
“你们等着。”
院子里的雪没有清扫,她深一脚浅一脚地回了屋子,不多时拿了个瓷瓶出来:“这是治於伤的药,你们互相擦一些。”
两人毕竟是乾元宫的人,见过不少好东西,一闻药酒的味道就知道是难得的珍品,连忙再次道谢。
容棠摆摆手:“也是我连累了你们,放心,日后不会再出这种事。”
她和太后的协议虽然没有完全达成,但在荀宜禄活着回京拆穿她之前,太后就算放不下过去的事还要为难她,也绝对不会下死手。
这就够了。
她踉踉跄跄的回了屋子,却没进去,反而在门框上坐了下去,天寒地冻的,屋子里炭盆灭了,反而不如在外头晒晒太阳。
只是晒着晒着她意识就有些模糊了,靠着门板闭上了眼睛。
幽微殿的大门被合上,内侍又闻了闻那药酒,心生感慨:“不愧是容棠姑姑,都被发配到这里来了,还有这种好东西。”
两人嘀嘀咕咕,冷不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了太后的前车之鉴,他们被惊得一哆嗦,药酒险些洒了。
“谁啊?”
“是我。”
薛京大步走了过来,一见两人的样子顿时变了脸色:“太后打的?姑姑呢?她怎么样了?”
他伸手就要推门,内侍连忙解释:“姑姑没事,太后也就是来说了两句话,是我们二人没眼力见拦了太后的路,才会被教训。”
说话间门已经被推开,薛京远远看见了容棠,离得太远他没看清容棠肿胀的脸颊,只看见了她安安稳稳地靠在门口晒太阳,心里不由松了口气。
“没事就好。”
若是出事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和秦渲交代。
“太后只是来说了两句话?”
“是,连门都没进。”
薛京十分意外,他还以为太后主动和秦渲示好,是容棠说服了她,怎么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他有些茫然,但主子交代的差事做完了他也不好多留,很快就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来:“你们务必要用心些,莫要让姑姑受了委屈。”
“司正放心,奴才都晓得。”
薛京又看了一眼容棠,这才抬脚走了,却迎面遇见张唯贤带着个陌生人迎面走过来。
不知道是不是他一直和罪犯打交道,心里有些阴暗的缘故,他看着那陌生人,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像个好人。
他横走一步拦住了两人的路:“张院正,这位是谁?宫墙重地,闲人不得进。”
张唯贤藏在袖中的手一颤,面上却丝毫不显:“原来是薛司正,这位是容棠姑姑要我寻的人,还请您通融,莫要声张。”
容棠要的人?
她要这么一个人干什么?
第363章你为了她打我?
虽然对张唯贤身边的人仍旧十分怀疑,可出于对容棠的信任,薛京还是没有多加阻拦,只又打量了一眼便抬脚走了。
秦渲还在等他的消息。
他一路脚步匆匆,回到乾元宫的时候秦渲正靠在窗前看折子,朝中动作频繁,但因为王家的倒戈,世家们不得不有所收敛,秦适和祁砚在南巡期间也有所为,再加上秦渲之前的杀鸡儆猴,虽然满堂的朝臣仍旧心思各异,可至少政令已然通行。
只是谁都清楚,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甚至于眼下越平静,风雨来时便越激烈。
许是因此,秦渲批阅奏折时看起来格外认真。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薛京的错觉,打从他进宫门时便不停察觉到有目光落在他身上,那目光极有存在感,宫门到殿门不过几步路而已,却逼得他一步比一步快,最后几乎是闯进了乾元宫的内殿,等跪在地上行礼问安的时候他才算是喘了口气。
“皇上,臣来复命。”
秦渲面无异色,一派认真地批阅奏折,若不是瞧见窗户开了道巴掌大的缝隙,薛京就信了他的装模作样。
但他牢记蔡添喜的教导,体贴地没有拆穿自家主子:“幽微殿一切如常,守卫说太后只是和姑姑说了两句闲话就走了”
秦渲仿佛这才被分了下神,垂眼看了过来:“这么简单?她呢?没再胡闹?”
“按照皇上的吩咐,臣没有惊动姑姑,只在门口远远看了一眼,姑姑看着没什么异常,也没有受伤,正在廊下晒太阳,看着倒也算惬意。”
晒太阳?
秦渲侧头看了眼窗户,今日阳光的确好,只是大雪之后的天气,太阳再好也是冷的。
乾元宫正殿的窗户只开了一条小缝,便能感觉到呼啸的寒风不停地往人脸上扑,像是细细麻麻的针。
他却犹嫌不够,抬手一推便将窗户彻底推开,寒风立刻嚣张起来,薛京隔着一丈远都被那风吹得闭了下眼睛,秦渲堵在窗口却动都没动一下,只垂眼看了看自己有些发麻的指尖。
“这如何能暖和……莫不是炭不够了……”
秦渲嘀咕一声,片刻后垂眼一扫薛京:“朕宫里的红罗炭多得用不完,赏你一些吧。”
薛京立刻明白过来自己只是个幌子,连忙答应了一声,心里却有些无奈,这红罗炭是贡品,他一个小小的清明司正要用什么由头送过去才能让容棠不怀疑?
他犹豫着想要讨个主意,可刚一张嘴就瞧见一抹青紫自眼前划过,他嘴边的话顿时僵住,连忙抬眼追了过去,可那点痕迹却已经被秦渲的衣领遮住了。
他愣了,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楚是自己眼花了,还是真的有人行刺皇上,在龙体上弄出了那么狰狞的痕迹。
可若是后者,怎么宫中竟如此安静,连半分消息都没走漏?
秦渲也这般平静,只字没提呢?
“皇上……”
他犹豫着开口,手下意识摸了下脖子。
秦渲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抬手扯了扯衣领,微微侧开了头:“无事就退下吧,靖安侯府的动静你注意着些。”
见他避讳,薛京识趣地不再问,恭敬地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等他出去,连内殿的门都体贴地关上了,秦渲才抬手摸了下颈侧。
他只是有点好奇,脖子被勒成那样有多疼而已。
外头逐渐有吵闹声传过来,秦渲借着大开的窗户看了一眼,就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根本没碰她,你凭什么说是我推的?我就是路过这里,我哪里知道她会来啊!”
这声音,是萧宝宝。
秦渲略有些恍惚,他仿佛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想起过这个人了,不只是她,很多过去的人他都很久没有想起来过了。
这短短一愣神的功夫,吵闹声又激烈了起来:“我们主子是位份低,可你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再怎么说她也怀着皇嗣,您太过分了!”
两人吵闹不休,还是在乾元宫门口,玉春不得不出面调解,却根本奈何不得两人,只得匆匆进来向秦渲禀报。
秦渲已然收敛了心神,继续低头去看那些奏折,徐功的罪果然已经被脱了个七七八八,只留下了几个无关痛痒的小错处,甚至连刑罚都没定,大理寺就着急忙慌的编了个折子送上来由着他定夺。
秦渲将折子丢在一旁,等着明天早朝再议。
玉春推门进来,隔着内殿的门在外头禀报:“皇上,两位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