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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乎是一个好的开始。

不过想起苏清荷，他又抑制不住心底升起的寒意与恶心。

他顿了顿，看向前方，冷冽声音中是无法压抑的恨意：“那女人，是个贼。”

一个清晰的答案在戚之筠心中呼之欲出，但她还是故作茫然地问：“她偷了你东西？”

陶言赫摇摇头，看向戚之筠，眼中似乎有着莹然水光。

“她偷了阿颜的东西。”

戚之筠轻轻呼出一口气，突然间想透了许多事情。

——果然如此！

所以当初陶言赫是被苏清荷欺骗，而现在这一切转变，又是因为知晓了真相。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

戚之筠将帷帽揭下，面容上已是一片沉静。

“斯人已逝，王爷现在做这一切并不能抹去你曾带给她的所有痛苦。”

陶言赫痛苦的闭了闭眼，复又睁开，露出一个十分苍凉的笑。

“真的……无法被原谅吗？”

戚之筠与他对视，神色淡漠而冷凝。

当初那些伤害几乎刻入骨髓，让她如在地狱滚了一遭。

凭什么他一句知晓错了便得原谅。

戚之筠歪了歪头，一派天真的模样。

“死人怎么说得出原谅呢？”

陶言赫脸上最后的血色也褪去，他嘴唇微颤，想说什么，开合几次却出不了声。

戚之筠却一夹马腹，身下的马儿立时疾驰而去，头也不回。

话说得那般绝情，她却只觉得心脏处火烧火燎般疼，她不敢停，一旦停下就会被铺天盖地如潮水一般的心碎淹没。

戚之筠不知道陶言赫看出了多少才会同她讲这些话，但她至死不会承认。

她得离开这地方，她要回南越。

她不想再知道她为何会重生，就当上天垂怜好了。

再待下去，戚之筠不知道自己又会坠入一个怎么样的深渊。

翌日，夏英外出买东西的路上听见几个路人谈论。

“你听说了吗？当世药圣南农来了盛京。”

“就是那个活死人肉白骨的药圣？”

“是的，好像住在永安王的别院，你说我去求他治治我这常年的顽疾他会治吗？”

“得了吧，就你这点小病，可别去打扰人家，据说药圣非疑难杂症不治，你要是病的快死差不多……”

看着那两人走远，夏英脸色变了又变，惊喜与踌躇交织。

“药圣南农……”

她琢磨着这名字，眼睛里满是希冀。

当初戚靖受伤残疾，便是想求南农医治。

只可惜南农云游四方，除非运气好偶遇，否则没人能找到他的行踪。

现在天大的机缘就在眼前，莫说永安王别院，便是龙潭虎穴她也得拼命一试。

当天下午，夏英没给戚靖说一声便独自一人上了临兰别院求见。

陶言赫听闻夏英来访的消息，第一反应便是问道：“公主呢？”

侍卫答道：“公主自昨天起，就一直没出过自己的院子。”

陶言赫眸色变换半晌，还是起身去了前厅。

第35章

临兰别院外院的正厅里。

陶言赫迈步而入：“夏小姐怎么有空来本王这里？”

毕竟夏英对他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每次看见他便恨不得离开八丈远。

夏英开门见山道：“永安王，听说药圣南农被你请到了盛京？”

陶言赫眉头一蹙，反问道：“夏小姐从何处得知？”

陶玄遇刺之事未传出，所以将南农请来这事除了身边值得信任之人，不曾有外人得知。

就连有不少京中势力打探，亦被陶言赫用南词的身份做烟雾弹糊弄过去。

或许有人探听到近日南越国南词公主到了盛京，却绝不可能知晓南农的存在。

夏英直直盯着他：“我只问永安王，是与不是？”

陶言赫脑海中闪过一道身影，沉默片刻，他松了口：“是，你要作何？”

听闻这确定的答案，夏英长长松了一口气，随后双膝倏地跪下。

她对陶言赫深深一礼：“求永安王让我见一面药圣，我想求他医治好戚大哥的腿疾。”

脑海中一道电光闪过，陶言赫终于明了戚之筠为何不顾身份被暴露的风险亦要来盛京。

他轻轻叹了一声，看向夏英：“你先起来吧，前辈现在不在府中，待他回来，我会将这事转告给他。”

夏英站起身露出惊喜神情，下一秒又转为踟蹰。

她小心翼翼道：“他老人家……会答应吗？”

听见这声老人家，再想到南农那张溜光水滑的脸，陶言赫沉默了。

夏英却将这沉默的意思误解，眼眶瞬间通红。

她扑通一声又跪下：“永安王，拜托您转告他，无论什么要求，只要我们能做到，我们都答应。”

陶言赫惊得忙往旁边退了两步，只生怕南词那祖宗此刻正在哪个角落盯着，还以为他欺负了夏英。

脑海中闪过南农看着南词撒娇时那无可奈何的模样，他眼神一暖。

陶言赫看向夏英劝诫道：“你赶紧起来，你放心，他一定会答应。”

这世上谁想求南农治病都要付出代价，包括贵为楚国皇帝的陶玄都不例外，但戚靖，因为那人的存在，或许是个例外。

听完陶言赫的话，夏英再看向他的眼神中厌恶散去，多了些许感激。

当天晚上用膳时，陶言赫开口一提这事，戚之筠便悄悄抬眸观察南农。

陶言赫心下了然，南农的消息想必就是她透露出去的。

南农慢条斯理放下筷子，语气似笑非笑：“永安王这是将我当长工用了，救完你兄长，还得救你前任大舅哥？”

南农可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劳什子高人，再加上人长得俊美无比又温和有礼，宫里的人对他都喜欢极了，该知晓的八卦一样不少。

戚之筠猛地咳嗽起来，止都止不住。

陶言赫瞥她一眼，十分顺手地倒了杯茶水放在她面前。

戚之筠抬起来就往下灌。

南农啧了一声：“这么大人了吃个饭还吃不好。”

等好不容易缓过那口气，戚之筠眼眸都呛出了几滴生理性泪水。

她看向南农，试探道：“小叔，不打算救？”

南农不解：“与我毫无关系，我为何要救？”

救陶玄是因为两国利益，救陶言赫，是因为戚之筠造成的烂摊子他总得收拾。

若是谁都能找他救命，今天这个，明天那个，他还有没有别的事儿要干了。

第36章

陶言赫垂眸：“若前辈不愿，我明日便去回绝……”

话未说完，戚之筠在桌下狠狠踩了他一脚。

陶言赫话一停，对上戚之筠无辜的眼眸。

“永安王不是对王妃用情至深吗，这戚将军可是那位王妃留在这世上的唯一亲人？”

听着这暗含威胁的话语，陶言赫将回绝的话咽下去：“只要能治好他，前辈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在下能办的一定办到。”

南农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堵回去：“我什么都不差，就是近来为了楚皇陛下的病情，十分劳累，只感觉精力和脑子都不太够用了。”

一听这话，陶言赫无奈地看一眼戚之筠，示意自己无能为力。

戚之筠深吸一口气，看来还是得自己出手。

她咬着筷子道：“小叔，我见过这戚靖一面……”

南农终于抬眸：“怎么，看上了？那小叔为了你的姻缘倒也不是不能破例出次手。”

“咳咳……”

这下轮到陶言赫呛到了。

戚之筠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小叔，人家已经快要成亲了！”

南农挑眉哦了一声：“那就没得谈了。”

戚之筠顿时有种有劲无处使的感觉，她小叔果然是只狐狸。

末了，她只得装作一副神色郁郁的模样，唉声叹气。

陶言赫眼观鼻，鼻观心，乐得看她演戏。

南农果然被引起注意。

他看了眼戚之筠，关切道：“想家了？那明日便派人把你送回南越。”

出来一月有余，南越王那边书信一封接一封，多到他都懒得拆。

正好把这小丫头送回家，免得家里那位发癫。

戚之筠：“……”

这人怎么油盐不进呢？

但她确实要回南越，于是她应声：“好。”

这下，桌上两人都愣了。

戚之筠索性摊牌道：“但回去之前，我还有些话想跟你们说。”

两人看她神色，莫名就觉得她接下来的话非同小可。

戚之筠见他们都停下手中动作，满意了。

“自我来到盛京后，就时常做一个梦，梦中是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自称戚之筠。”

陶言赫骨节泛白，神情严肃。

南农蹙眉：“噩梦？为何从未跟我说过。”

若是有什么闪失就麻烦了，早知道会有这一出，他无论如何不会将小丫头带出来。

戚之筠摇摇头：“小叔想必还记得我之前的模样，也记得我昏迷过许久，怎么都唤不醒。”

南农点点头：“正因为那事我才会回南越王城，不然我现在还在九州大陆上游荡。”

说完他别有深意地看了眼陶言赫，若是那样，陶言赫无论如何也别想找到他。

陶言赫并不知这其中隐秘，事关戚之筠，他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戚之筠看他一眼，眼神苍凉又悠远。

“她告诉我，我会苏醒，是因为她死以后，流落的一缕残魂补全了我先天有缺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