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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一路上，郑嘉良都没有搭理她的意思。

回到家，眼见他换了件外套又要走，佟小蕾终于忍不住开口：“嘉良，我能跟你聊聊吗？”

郑嘉良微微抬眼，停了下来。

她才鼓起勇气：“我知道你不满意这段婚姻，但我是真心实意想跟你过日子，你能不能给我一些信任，发现我的好？”

她紧攥着手望着他，期盼看着他。

四目相对，男人挽着衣袖低哼了一声：“你的‘好’，我看的已经够多了。”

“军区召开军人代表大会，这两天我不在，你要是真想安心过日子，就少去司令那儿告状。”

话落，他就毫不留恋离开。

佟小蕾无措奔到门口，看着男人冒雨上车，心口的酸涩怎么也止不住。

天边又传来几声闷雷，雨下得更大了。

这雨一下，就是两天。

佟小蕾晚上都没睡好，今晚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忽然到了开门声。

郑嘉良回来了？

她忙掀开毯子，下床奔出房门。

一出门，便见郑嘉良一脸倦意摘下帽子放在桌上，下巴虽然有了些胡渣，却丝毫不影响他不怒而威的气势。

佟小蕾提起笑容上前：“你回来了啊，厨房有烧好了的洗澡水，我帮你拿衣服，你去洗个……”

“不用你操心。”

郑嘉良抬手打断，将手臂上的外套搭在凳子上，眉眼不耐。

佟小蕾的笑僵在脸上，男人却径自绕过她进了房间。

‘啪嗒’一声，关闭的房门又一次将她隔绝。

佟小蕾眨了眨眼，眼眶却依旧又热又涨。

总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郑嘉良的冷淡，可每次他总能用平淡的姿态又刺伤她一次。

几番深呼吸，她才压下翻涌的落寞，拿起他的外套整理。

谁知刚一拎起衣服，一张夹着照片的纸，从外套口袋掉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眸光一震。

照片竟然是沈秀梅挽着郑嘉良手臂的合照！这张纸还是‘沈秀梅’再婚的申请报告！

第7章

‘轰！’

佟小蕾只觉耳畔里有道雷炸响，震的大脑一片空白。

撇开照片不提，为什么郑嘉良的衣服里会有沈秀梅的结婚申请报告？

即便是上辈子，她也从没在他身上发现过这些……

捡起照片和报告，凉意从微颤的指尖渗入。

最终，佟小蕾还是把这两样东西放回口袋，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以她现在和郑嘉良的感情状态，她的质问只会换来争吵。

再者，她这辈子既然决定尊重郑嘉良，就一定说到做到，如果自己努力过后，他依旧不爱她，选择和她离婚……

她也成全他。

……

哄好了自己，第二天一早，佟小蕾接到爷爷的电话，又回了一趟司令所，直到下午才回来。

不料，她一踏进大院就撞上沈秀梅和几个家属在门口摘菜议论。

“秀梅啊，我听说你从前和郑军长相过亲，要是没有佟小蕾横插一脚，你现在一定是军长夫人了，哎，可惜了。”

佟小蕾步伐一滞，没来由想到从郑嘉良口袋掉出来的照片。

有人眼尖，见到佟小蕾站在门口，朝其他人使了个眼色后突然拔高声音。

“要我说，就秀梅这样温柔郑家的人才是郑军长的良配，不像有些人，仗着家世为所欲为，是个又作又坏的花瓶！”

“有人撑腰就是好，就算伤了人，还能跟个没事人一样继续待在这，换做咱，早被连人带铺盖赶出去了！”

尖锐的话刺的佟小蕾皱起眉。

换做从前，她早就发火了，但考虑到对郑嘉良的保证，她忍着怒意，装作没听见朝自己家走去。

没料到，一直没说话的沈秀梅却凑了过来。

“佟小姐，大家就是随便聊天，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迁怒她们。”

女人挺着腰，温柔的话像是刀子，被人看不见的地方，那眉眼尽是讥诮和挑衅。

佟小蕾沉着脸。

“我当然知道大家只是说说而已，毕竟破坏军婚犯法，沈大姐也肯定不是肖想有妇之夫的无耻女人。”

说完，也不管沈秀梅和其他人脸色难看，径自回了家。

关上门，隔绝她们的视线之后，佟小蕾绷着的从容瞬间消散。

她失魂落魄坐在凳子上，活了两辈子，她竟然都不知道郑嘉良和沈秀梅曾相过亲……

那张合照，那张再婚申请报告又怎么解释？

郑嘉良对沈秀梅的照顾到底有没有私心？

胡思乱想间，也不知道多了多久，直到高大的男人跨进屋，佟小蕾才回过神。

屋子里分明只有他们两个，可对方脱下外套，解开袖口，却始终不看她一眼。

凝着他英挺的侧脸，积压在心的不安和委屈一下膨胀到了极致。

但出口的话却只是：“你晚上有时间吗？爷爷让我们去他那儿，一家人吃个团圆饭。”

郑嘉良终于睨向她，可对视间，眼眸却冷淡不耐：“这是司令的‘命令’？”

佟小蕾突觉无比难堪，既然是团圆饭，又怎么会是命令？

还是说，他从来没有把她当成妻子，有关她的一切他都厌恶无比？

这时，座机铃声刺破僵持。

只见郑嘉良拿起了听筒，片刻后拧起眉：“你别哭，我马上就过去。”

佟小蕾心头一咯噔：“怎么了？”

郑嘉良放下听筒，穿上才脱下的外套：“小杰突然抽出昏迷，沈同志一个人应付不了，我过去看看。”

听了这话，她紧绷的心好像一下就崩塌了。

他不愿意配她这个妻子回家吃顿饭，却被一个外人一通电话就能叫走？

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她一把抓住郑嘉良的手臂，尾音发颤：“沈秀梅如果有困难，完全可以找部队妇联帮助，她频繁的找你，别人会以为你跟她……”

然而话还没说完，掌心就一空，男人只留下一个决然背影。

佟小蕾眼眶发酸，半晌才僵硬收回手。

他总是这样，好像永远都没耐心听完她的话……

最终，佟小蕾只好一个人去看望爷爷。

第二天清晨，她一身疲惫回大院，可迎面就遇见郑嘉良带着沈秀梅母子下车。

她下意识已躲进拐角，只见郑嘉良抱着孩子和沈秀梅站在一起，三人和睦欢笑的像一家三口。

“郑叔叔，妈妈说我现在可以叫你爸爸了，真的吗？”

孩子天真的话语让佟小蕾彻底迈不开腿，紧接着，郑嘉良温柔的回应像铁水灌进她的耳内——

“当然，以后我就是小杰的爸爸。”

第8章

得到郑嘉良的应允，小杰响亮喊着：“爸爸！”

佟小蕾只觉被迎头泼了盆冷水。

此时此刻，她实在无法自我欺骗，郑嘉良对沈秀梅的好，只是长官对烈士家属的照顾责任……

她再没勇气进去，转身奔出拐角，逃出大院。

她跑到街边，还没喘口气，就见爷爷身边的警卫员唐烨，匆匆下车，冲她奔来。

她一愣：“唐同志，你怎么在这儿？”

唐烨急的不行：“佟小姐，司令今不久前突然昏倒，医生说是蛛网膜下出血，被送去医院急救了！”

轰然一下，佟小蕾彻底慌了神，浑浑噩噩跟着唐烨赶到医院。

病房里。

老人刚刚被送出急救室，苍老的人像被嵌在病床里，脸色苍白，呼吸微弱。

“医生说司令只是暂时没事，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

听着警卫员唐烨的话，佟小蕾一步步走到病床边，握住老人枯瘦的手，泪眼朦胧：“爷爷……”

上辈子也是在这样的病房里，她没能见到爷爷最后一面……

懊悔和自责糅杂在胸口，搅的她心脏抽疼。

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太无能，那样努力维系和郑嘉良的感情，却还是弄得一团糟，也没能照顾好爷爷……

她将爷爷的手贴在脸颊，声音轻哑：“爷爷，对不起……”

自己该怎么办？

如果上天能听到祈祷，能不能让爷爷好起来，换她生病？

……

之后，佟小蕾一直守在病房，寸步不离。1

直到第五天下午，老人才醒过来。

可第一句话却是：“嘉良呢？爷爷想跟他说几句话……”

佟小蕾来不及想其他，只想满足老人的心愿，擦掉眼角的泪就去护士台给郑嘉良打电话。

等了很久，郑嘉良低沉的声音才从听筒传出：“什么事？”

佟小蕾下意识捏紧了电话线：“爷爷在医院，他想见你……”

电话那端沉默了半晌，才吝啬施舍一个字。

“好。”

她张了张嘴，想再说什么，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