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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说是嘲讽,却是赏赐,宫里的太医是为主子服务的,他们这些宫人不管地位多高,没有主子开口,都不够资格请太医。
多少人都是小病拖成了大病,最终不治身亡。
他能得着这一个请太医看诊的机会,属实难得。
他心里既感激又庆幸,连忙收拾了折子,跟在秦煊身后亦步亦趋地回了乾元宫。
乾元宫正热闹。
陆曦正在擦洗廊下的青石地面,帕子就被人踩住了,她本以为又是哪个宫人不长眼,一抬头却是藤萝那张脸。
她微微一顿,松开帕子站了起来:“这是在乾元宫,走路是要看路的。”
藤萝板着脸看她:“该看路的是你。”
她目光一扫周遭,做粗活的宫人纷纷退开,虽然他们现在还在乾元宫,可这种低等宫人,庄妃随便一句话就能调动,反正不管换了谁,皇帝都不会在意的。
他们可不敢得罪藤萝。
眼见众人识趣地推开,藤萝这才满意地笑开,继续说了下去:“我家主子如今代掌后宫,是当之无愧的后宫第一人,你先前的提议其实不错,我就再给你一个机会,让你为我家主子效忠。”
陆曦被这句话气得想笑,踩着她爬上了高位,现在还要来利用她?
是她算错了人心,事情发展至此,她自己也推卸不了责任,所以原本她是不打算和含章殿计较的,可为什么非要来恶心她?
“脑袋被门夹了,就去请你家主子给你请个太医看看,别出来卖蠢。”
藤萝被骂得一愣,回过神来勃然大怒:“你别给脸不要脸,我家主子还肯用你,是她心善,不然你这样一再背叛的人,活活打死都是轻的。”
背叛?
秦煊这样说也就罢了,一个外人也要来戳她的肺管子……
她抬腿一脚就踹在了对方小腿上,藤萝猝不及防,不受控制地跪倒在了地上。
“你个贱人,你敢打我?!”
她挣扎着要爬起来,发髻却忽然被抓住,力道自头顶压下来,竟然起身不得。
藤萝有些心慌:“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敢动我,我家主子不会放过……啊!”
随着一声惨叫,她脑后袭来一股力道,压着她“砰”的一声重重砸在了地上,一瞬间额头鲜血飞溅。
冲出来得毫不客气,藤萝一瞬间被撞懵了,竟连求救都忘了,直到被陆曦抓着发丝,撞了一下又一下,她才在剧痛里回神,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
宫人们被惊动,纷纷围了过来,可眼见这么多人在,陆曦竟丝毫没有收敛,仍旧狠狠撞了两下才松手。
藤萝歪倒在地上,满脸都是血。
陆曦蹲在地上,抓着藤萝的头发逼她抬头:“不服气是吧?那就回去和你家主子告状吧,我和你打赌,她不仅不会为你做主,还会为了树立贤德之名,带你来给我赔罪。”
她温柔地拍了拍藤萝的脸颊:“你要记得一句话,先撩者贱。”
第67章我早晚要杀了齐王
藤萝被几个小太监抬回了含章殿,陆曦一脸冷静地擦拭青石地面上的血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可原本无时无刻不在讥讽编排她的宫人们却再没敢开口,连带着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在地面上的脏污也不见了影子。
但那是后话了,此时陆曦只想擦干净这些血迹,然后回去给自己的嘴角上点药。
有点疼呢。
不远处看了全程秦煊迟迟没开口,蔡添喜也没想到他们紧赶慢赶回来,遇见的会是这么一幅场景。
不止没来得及英雄救美,还被陆曦的残暴狠辣惊了一把。
在这宫里,虽然背地里的狠辣手段层出不穷,可大庭广众就这般不客气,还是头一个。
他有些摸不准秦煊的想法,也不知道这种时候还该不该为陆曦说话,只好沉默不语。
秦煊倒是并没有露出别的情绪来,大约是早就知道陆曦不是个柔软心善的人,并不觉得意外。
可眼底仍旧流露出了失望,宁肯冒着和庄妃对上的风险亲自动手,也不愿意服软来求朕……
明明是你有错在先,服软就这么难?
蔡添喜见他站着不动,小声道:“皇上,要不要过去看看?”
秦煊迟迟没出声,半晌后却转身就走,一句话远远地飘了过来:“她的事朕懒得管。”
蔡添喜心里失望,却也只能应声,又抱着厚厚一摞折子跟在秦煊身后回了御书房。
此后几天仿佛宫里就没了陆曦这个人一样,秦煊再没问过,可也不知道是不是蔡添喜的错觉,总觉得对方的脸色一日比一日糟糕。
就跟年前陆曦被关在偏殿里最后那几天的时候一样。
可他也不敢问,转身出去泡了杯参茶,却是刚回来就见刑部侍郎正在门口徘徊。
“大人怎么不进去?”
刑部侍郎讪讪一笑:“这就进去了。”
这一看就是有什么不好的事儿,蔡添喜连忙往角落里躲了躲。
刑部侍郎磕完头没起身,头都不敢抬,一口气将要说的话都说了:“皇上,庶人秦时长跪牢中求您开恩,允他在先皇生忌那日祭拜,聊表孝心,这是他的血书。”
秦时便是曾经的齐王。
蔡添喜接了血书,却不知道该不该呈到秦煊面前。
秦煊的脸色却已经狰狞了起来,虽然过去了六年,可每每提起这个人,他心里的戾气都会控制不住的涌上来。
如果说他对陆曦是带着矛盾的怨,那对齐王,就是到了极致的恨,若不是有那么多宗亲看着,有先皇的遗诏拘着,他早就将那个人扒皮抽筋,千刀万剐了!
可即便如此,在先皇将他贬为庶人,圈禁别院之后,他还是在登基的第一时间把人移到了刑部地牢,他要这个人就算活着,也一辈子不得见天日。
这个人就该活得不人不鬼!
“他的日子看来过得太好了,竟还敢来招朕的眼。”
刑部侍郎低着头讷讷不敢言语,他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可齐王母家毕竟是王家,那么大一个世家在那,这面子他不能不给。
何况,当初能拿到参加科考的资格,他还是挂靠的王家,这让他想拒绝都没底气。
只是眼下他也着实不敢多说一个字。
秦煊一把夺过血书扔了下去:“你告诉他,若是他真有孝心,就以死谢罪,去阴曹地府为先皇尽孝吧。”
这话刻薄又恶毒,全无天家风范,可刑部侍郎一个字都不敢言语,讪讪应了一声,逃也似的退了下去、
秦煊的脸色却并没有因此而缓和。
在问了陆曦很多次当年悔婚的原因,却没得到实话之后,他也动过撬开齐王嘴的念头,还亲自去牢房里逼问过。
可问出来的却都是些不堪入耳的东西。
“这样的烂货你也要,她根本就是把你当成踏脚石,这样的货色,要不是生在陆家,我看都不会看她一眼……”
“你一定没见过她爬我床的样子,脱光了衣服,跪在我面前求我,又卑贱有浪荡,真是像极了一条母狗……”
“闭嘴!”
秦煊嘶吼一声,大手狠狠挥下,半人高的奏折山崩般四分五裂,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我会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
他双目猩红,每一个字都携裹着狰狞的恨意,惊得御书房内外的人都跪了一地。
外头守门的内侍满脸惊恐,死死伏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