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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缙云眸色微震，绫音是他们培养出来的探子，一身本事怎能拿来伺候蒋小娘子，督主对蒋小娘子是不是好的有些过头了？

　　“如果只是想要保护蒋小娘子，挑两个隐卫送来就行，何必绫音……”

　　秦肃抬眼看他。

　　缙云说道：“督主对蒋小娘子是否太过在意了，您将人接来积云巷也就罢了，护着她蒋家决裂也没什么，可一直这般下去是否不妥？”

　　“有何不妥？”

　　“蒋小娘子身上牵扯极多，光只是蒋国公府便也罢了，可还有陆家，督主借安帝的手动世家本是为着查清当年的事情，可陆家若是因蒋小娘子纠缠上督主，岂不是坏了督主谋划？”

　　“而且督主身份隐秘本不宜与人来往过密，蒋小娘子留于积云巷已是冒险，督主待她越发亲近，万一哪一日她察觉督主……”

　　缙云话还没说完，就对上秦肃扫过来的眼。

　　明明只是没什么威慑力的一瞥，姿态依旧如先前散漫随意，却是无端透出一股逼仄人心的压迫感。

　　缙云脸色微变，连忙闭嘴。

　　秦肃收回目光抬脚上了马车，手中松开车帘时，带起一片簌响。

　　“本督既承了她那声阿兄，自然就得保着她安宁，要是连朵小海棠都护不住，那本督还谈何其他。”

　　那马车帘子轻晃，掩住他锋锐剑眸，

　　“当年的事情本督心中有数，世家本督要除，蒋嘉兰本督也要护。”

　　“有些话，本督不想说第二次。”

　　缙云听懂了秦肃话中的警告，原以为只是一时意起报答当年恩情，可没想着这位小娘子竟是进了督主的心里。

　　“属下明白了。”缙云伸手将披风递上。

　　秦肃接过后扫了眼棠府门前，扣指敲了敲车边：“进宫。”

第43章阉人，贼尔！

　　积云巷棠府之中，嘉兰睡得格外安稳，丝毫不知门外有人因她而起争执，而她睡梦之中朝堂之上，却如油锅炸开，乱的一塌糊涂。

　　朝中第二波弹劾远比蒋鸿他们想象的要更加凶猛，这一次不仅是御史大夫曹德江，就连中书、尚书、门下三省之人也都陆续下场，其朝上言辞之厉，让得蒋鸿父子多年声誉几乎毁于一旦。

　　与之相应，秦肃殴打朝廷诰命，擅权太医署，以黑甲卫威逼京中药堂，横行于市的事情也同样被中书令陆崇远一系等人揪住不放。

　　“是蒋家有错在前，擅闯积云巷之地伤人在前……”

　　“那也不是他擅自殴打朝廷命妇的理由！陛下，秦肃仗着陛下恩宠，以黑甲卫威逼朝堂京中，今日他敢胁迫太医署与京中药堂不出诊，来日就敢危及陛下和皇城，如此跋扈之行绝不可纵！”

　　“那蒋家老妇无德歹毒，何以堪配命妇！”

　　“她乃蒋氏女祖母，教训府中子嗣何以有错……”

　　“笑话，蒋家以外室女充作庶女在前，纵子行凶在后，那蒋家老妇更想毁其面容妄图置蒋小娘子于死地，这般歹毒何堪为尊长？”

　　朝堂之上两方吵得不可开交，一个指责蒋家无德，一个谩骂秦肃张狂。

　　那偌大的殿上如同街头菜市，平日里瞧着高高在上的一众朝臣吵得脸红脖子粗，就差撸着袖子冲上去打上一架。

　　安帝昨夜服了金丹与陈妃几人缠绵了半宿，尽情纵欢的结果便是早起乏力。

　　他本就没什么精神，心头惦记着今日新开炉还未送过来的金丹，这会儿听着下头吵吵嚷嚷，更是头疼至极。

　　“行了！”

　　帝王开口，下方瞬间安静下来。

　　“吵吵嚷嚷的像是什么样子。”安帝看了眼抄手站在殿上，仿佛瞧着热闹的秦肃：“秦卿，你来说。”

　　陆崇远顿时眸色一暗，刚才那些弹劾秦肃的人也都是暗骂了一声，这个阉人也不知道到底用了什么法子，竟是叫陛下这般信他。

　　秦肃迎着众人目光施施然上前。

　　“微臣其实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他转眼瞧着最早弹劾他的那人：“何大人方才弹劾本督伤人，是吧？”

　　被点名的那人是御史台的人，他看了眼陆崇远后便抱着手中朝笏上前一步，大义凛然地道：“是我说的又如何，昨日众目睽睽，你打伤了蒋国公府老夫人，将其扔于街头任下人百般羞辱，秦督主难道想不承认？”

　　“本督倒没想着不认，只不过想问一句，本督动手之地在何处？”

　　何御史脸色一变：“虽是积云巷，可是……”

　　“对啊，积云巷。”

　　秦肃没等那位何御史将话说完，就淡声道：“本督在自己的宅子，打了擅闯本督宅邸的人，何错之有？还是何御史觉得你家府门大开，谁都能去你府里走上一遭，欺辱其辱你家女眷，殴打殴打你家女郎，若不然再带着人打砸一通，何御史也能将人恭恭敬敬地送出来？”

　　何御史脸上涨红：“你这是砌词狡辩，那蒋老夫人是去探望她家女娘……”

　　“你家探望是毁人面容，致人晕厥，还是将人打得吐血卧病不醒？”

　　秦肃一句话堵的那人言语一噎。

　　“莫说那宅子本督还没过给蒋小娘子，蒋家人擅闯本就有错，就算本督当真给了蒋小娘子，本督身为内枢密使，眼见有人擅闯他人府邸行凶伤人，又闻听府中有人求救，难不成要坐视不理？”

　　何御史脸上煞红煞白，怒声道：“这怎能一样，蒋老夫人只是教训府中晚辈。”

　　“原来何御史家教训子侄是往死里打？”

　　“你！”何御史被堵得怒道：“你分明是顾左右而言其他，就算不说蒋老夫人跟蒋小娘子到底是何缘故，那你威逼太医署，胁迫京中药堂不让人出诊总不是假的！”

　　“哪儿来的谬言。”

　　秦肃皱眉：“蒋家之人昨日擅闯积云巷，本督受了惊吓，一整日都留在府中未曾外出，何来的威逼胁迫？”

　　何御史险些一个呸字甩秦肃脸上，明明是秦肃将人打伤扔了出来，还让人断手毁名，心狠歹毒。

　　如今他哪儿来的脸说他受了惊吓，何御史恨不得能啐他一脸。

　　“秦督主何必狡辩，此事满朝谁人不知……”

　　“哦？是吗？”

　　秦肃抬眼朝着乌压压的朝臣看去：“太医署未曾上告，京中药堂无人鸣冤，黑甲卫昨日一直都在枢密院营中未曾出过，本督倒是好奇，朝中都有哪位大人与何御史一样，知道本督威胁谁了？”

　　原本还熙熙攘攘的朝堂安静至极，就连先前跟在何御史身后弹劾秦肃的那些人也是目光闪躲。

　　秦肃的确打伤了蒋老夫人，也的确威逼过太医署不许出诊，就连京中那些药堂的话也世人皆知，可说到底这些话不过就是随意一个人去交待了一声而已，凭借的全是秦肃的“凶名在外”。

　　督主府既没留下书信言笺，秦肃也没有亲自出面，就连他亲信也没过去，除非是太医署有人愿意上告，否则这事谁能证明是真是假？

　　退一万步，就算太医署真有头铁之人出来作证，可还是同样的道理，传话的只是个不起眼的家奴，秦肃从头到尾都未曾露面太医署说过一句话，就连黑甲卫也没有去过任何药堂，到时候大可随便推个替死鬼出来，可是这边上告秦肃的人却是死定了。

　　哪怕心中大骂秦肃无耻狡诈，气得脸上铁青，但殿中却无一人开口。

　　“诸位若有谁知情，大可开口，本督绝不为难。”

　　众人缄默。

　　“没有吗？”

　　秦肃话音落下依旧没有人开口，他抬眼瞟向何御史，眸中似冷雾含着轻嘲：“何大人，这就是你所谓的满朝皆知？”

　　除你，满朝皆无人知？

　　何御史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