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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朝,孝昭帝说晋安侯主动交出兵权,问朝中有谁能接兵符,满朝文武俱是震惊不已。
贺景渊眼睛受伤一年多了,这个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所有人都知道贺景渊交出兵权是迟早的事,但眼下并不算是最好的时机,尤其这几日晋安侯府还出了不少事。
容父官职低微,在这种大事上根本插不上话,但听到这个消息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陆茵。
他对不住这个女儿,眼睁睁看着陆茵被逼着嫁给贺景渊心里更觉愧疚。
陆茵没打算瞒着容父,柔声说:“太后想把兵权拢到薛家,壮大自己娘家的势力,兵权终究是保不住的,没了兵权在手,他和我就都没了依仗,如今我是他的妻子,我们的荣辱是一体的,我这么做,既是为他,也是为了我自己。”
女眷是不能议论朝事的,容父却没有在意这些,只叹了口气问:“你可知你这么做要面对的是什么!?”
“知道。”
陆茵毫不犹豫的回答。
她用的伎俩并不十分高超,睿亲王妃已经猜到,太后和其他人自然也能想明白,她会得罪太后,还有很多世家大族。
“爹当年决定为继娘赎身的时候,明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不也做了么?”
容父叹了口气,说:“正因为我做过这样的事,走了这条路,所以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要承受多少痛苦,这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而是好几十年。”
容父并不后悔自己的选择,但作为父亲,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也走上这样的道路。
容父因为发妻颓丧好几年,又为了周氏,彻底放弃了仕途,这些年又总是被人排挤非议,比同龄人衰老很多,如今已是霜发早生,陆茵明白他的苦心,抓着他的手说:“我听娘说,爹愿意辞官带我们搬出瀚京,如此便能保全我,但这些年欺负我的人不少,就这样走了,我不甘心,爹,你难道就甘心吗?”
容父看得很开,笑着说:“傻丫头,我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不甘心的,只要你过得开心快乐,我就没什么遗憾了。”
“那我现在就过得很开心。”
她现在是晋安侯夫人,在受人欺负的时候可以不再逆来顺受,可以想办法还击回去,贺景渊虽然不是她理想中的夫君,但整体来说对她还算不错,除了那次差点掐断她的脖子,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她的事。
容父了解陆茵,她跟他的性子一样,一旦认定了什么,就不会改变,他拍了拍陆茵的手,没有再劝,只说:“当初我决定为你继娘赎身,是因为我们彼此心意相通,有共同面对的勇气,既然你坚持要做这样的选择,那就好好经营你和贺景渊之间的感情,夫妻是要相互扶持到老的人,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好。”
又聊了一会儿,容父才回房休息。
陆茵洗了脸,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她认定自己嫁给贺景渊是没有错的,但她不确定她和贺景渊能不能有容父和周氏那样坚定不移的感情。
坐了一会儿,陆茵从怀里摸出那日在御史府得到的福袋。
福袋里装着的是一对紫玉耳坠,紫玉莹润透亮,触手温润,那日的福袋参加宴会的人都有得到,但耳坠却仅有这一对。
因为,它是沈瑾修亲手做的。
陆茵在生活中受欺负不能反抗,就喜欢写戏本子发泄情绪,沈瑾修对陆茵写的戏都很喜欢,托戏楼班子给陆茵捎过几回信,一来二去,两人就私下有了书信往来,但沈瑾修一直都不知道陆茵的真实身份,直到去年年初,陆茵的手稿无意中被沈瑾修看到。
自从知道那些戏本子都出自陆茵之手,沈瑾修给陆茵写信的频率更高,但陆茵碍于男女之防,没有再给他回过,但沈瑾修极力促成沈清澜和陆茵交朋友,陆茵和他见面的机会还是挺多的,去年年底,沈瑾修便向陆茵表明了心迹,并游说御史夫人接受陆茵,若是没有谢梅雪从中作梗,那日从御史府回来,御史府就会请媒婆到容家说媒。
决定嫁给贺景渊后,陆茵就把沈瑾修送来的书信都烧了,但有些东西存放在脑子里,并不是那么容易抹去。
陆茵坐了很久才回房间,刚躺到床上,却听到贺景渊问:“你一个人在外面坐这么久,在想什么?”
第52章亲自来请
“是不是床不舒服,侯爷怎么还没睡?”
陆茵转移话题,下一刻被贺景渊揽入怀中。
被窝里被他睡得暖洋洋的,陆茵这才发觉自己的手脚早已凉透,贺景渊身上的酒气还很浓,陆茵放松身体靠着他的胸膛,低声说:“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家里,出嫁虽然只有两个月,却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侯爷戍守边关那么多年,想家的时候都是怎么做的?”
“没什么好想的,在那种地方,想得最多的是怎么活下去杀更多的人。”
军营不比其他地方,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操练,练完躺下,马上就能睡着,委实没有时间想别的。
陆茵搂着贺景渊的腰又往他怀里钻了些,柔柔的说:“以后我也不想了。”
贺景渊说了要住几日,陆茵便让周氏帮忙准备了绿豆,第二天一大早,陆茵便起来陪贺景渊跑操。
周氏一开始不懂他们在做什么,看到贺景渊通过听声辩位用绿豆击中陆茵的时候,惊得瞪大眼睛,她这个女婿怎么看上去还是很有本事?
容父穿好官服,打过招呼就去上早朝了。
吃过早饭,周氏把陆茵给容父买的布匹先裁了,准备给容父先做一套冬衣,她没把贺景渊当外人,拿了一筲箕花生让贺景渊坐在那里剥,中午好做油酥花生,贺景渊什么也没说,坐在院子里就开始剥花生。
昨晚周氏把他的衣服烤干了,他换回自己的衣服,这会儿晨雾刚刚散去,轻柔的阳光倾洒在他身上,让整个院子看起来有些过于简陋,但他浑不在意,只剥着手里的花生,整个人都柔和下来,像是俊美无力的书生被悍匪掳到山寨,逼着他干粗活。
陆茵看了一会儿莫名有些罪恶感,忙端着盘子在院子里捡绿豆。
周氏并不觉得罪恶,盯着贺景渊看了一会儿,见他没有偷懒耍滑,这才开始做衣服,抽空问陆茵:“怎么不直接用石头练,绿豆扔完还要捡,你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干吗?”
陆茵撇撇嘴,说:“绿豆打在身上就够疼了,上哪儿找这么小的石头啊。”
“谁叫你跑那么慢,你不挨打谁挨打?”
“……”
这才过去一夜,继娘你这就开始偏袒女婿了?
陆茵腹诽,这时院门被敲响,周氏应了一声,扔下手里的东西去开门,青雾和谷雨站在外面,谷雨左边脸上还有很明显的巴掌印。
周氏之前对两人没有好感,上次谷雨来借银子,周氏对她们改观了些,皱眉问:“你们怎么来了?”
谷雨的眼眶红红的,说不出话来,青雾轻声说:“奴婢有事找侯爷和夫人。”
周氏让两人进了院子,陆茵看着谷雨问:“这是谁打的?”
“二少夫人身边的丫鬟春喜打的,”青雾帮忙回答,“今日薛家的人果然又来侯府泼粪水了,大小姐不知怎么得了信,割腕自杀了,夫人气得犯了头疾,二少夫人派春喜来找夫人,谷雨说夫人和侯爷回娘家了,管不了这些事,春喜就动了手。”
“打回去了吗?”
“没有。”
青雾说完,周氏抢先开口:“这怎么能不打回去呢?就算她们人多,那也要打回去再说,谁不是爹娘养大的,怎么能白白挨一巴掌呢?”
容父是读书人,做什么事都要考虑周全体面,周氏和他截然不同,陆茵若是从外面带了伤回来,周氏问完对错就要问她还回去没有,若是陆茵没有还回去,那周氏也会替她讨个公道。
青雾和谷雨听到周氏这样说话很是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