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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尤其是还要继续面对容璟。

　　可她记得自己对母亲发下的誓言，她会好好地活下去，不管会遭遇什么。

　　她逼着自己睁开眼睛，慢慢撑着床榻坐了起来。

　　容璟喜不自胜，一时间眼眶竟然烫了一下，他珍而重之地将人搂紧怀里，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云旌，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在对方昏迷的这些日子，他真的是度日如年。

　　云旌安静让他抱着，许久之后才轻轻推了推他的手。

　　她身上有伤，容璟不敢违逆她的意思，十分听话地松了手，见云旌还要动弹，还伸手扶了她一把，只是忍不住劝她：“你身上还有伤，不能乱动……”

　　云旌轻轻应了一声，然后跪坐在了床榻上，慢慢俯身，向他稽首：“奴婢，叩见皇上。”

　　容璟才浑身一颤，慌张地托住了她的肩膀：“云旌，别这样……”

　　他没想到云旌劫后余生，看见自己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最寻常不过的见礼，此时从她嘴里说出来，却仿佛是在划清界限，是在说，她不要他了。

　　容璟有些慌乱：“你以后不用对我行礼，你不用对任何人行礼。”

　　云旌只垂下眼睛，神情寂静宛如死水：“奴婢不敢僭越。”

　　容璟心口一刺，不是僭越，云旌和他之间，怎么能用僭越来形容？

　　“你先起来，你腿上有伤，身体很虚弱，不能乱动……”

　　云旌轻轻一摇头，声音里都是不在意：“多谢皇上记挂，奴婢没有大碍……”

　　容璟的手僵在半空，没有大碍？

　　他声音止不住地发颤：“云旌，你知不知道你伤成了什么样子？”

　　自己的身体，多少都是知道些的，但和容璟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旌苍白一笑：“皮肉伤而已。”

　　她语气平淡的仿佛那伤是在旁人身上，却每一个字都锥子一样扎进了容璟心口。

　　皮肉伤？

　　如果这都是皮肉伤，那什么才叫重伤？

　　云旌，你知不知道你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很想问云旌一句，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能说出来，云旌难道不知道疼吗？她只是不肯再告诉自己而已。

　　是他一点点磨去了云旌的骄傲，折断了她的骨头，让她再不敢对自己有任何奢望，甚至这样的重伤她连一句疼都不敢喊，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去质问云旌？

　　他紧紧抓住云旌那只完好的手，声音嘶哑：“云旌，以前是我不好，以后我好好对你，好不好？”

第137章皇上请回

　　以后？

　　你我之间，哪有以后？

　　云旌摇摇头，很想让容璟不必费心思诓骗她，她已经一无所有，没有这个价值了。

　　可她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致，这样细微的动作便让她摇摇欲坠起来，容璟连忙扶住她：“你先躺下，太医说你失血过多，身体很虚弱，要好好静养。”

　　云旌也的确没力气再说什么，刚才那般举动也不过是凭着一口气在硬撑，此时眼前一阵阵发黑，她不得不躺了回去，人虽然还醒着，却还是闭上了眼睛，不想见人的意思清清楚楚的写在了脸上。

　　容璟下意识抓紧了她的手，心里有些慌：“我知道你心里怪我，但我没有不想救你，当时让人先找萧宝宝只是……”

　　“奴婢不敢怪罪，”虚弱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解释，云旌艰难地睁开眼睛，一双本该明亮的眸子此时毫无光彩，说的话却十分清晰，“皇上救后妃，天经地义……”

　　容璟听得心口直颤，语气急切地辩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和悦嫔不是你想的那样！”

　　云旌并不想知道他和萧宝宝如何，她只是不想见到容璟。

　　她拽了拽自己的手，却换来更紧的回握，容璟深吸一口气，极力让自己情绪平缓：“不管怎么说，这次没能及时救你是我的错，但我心里真的还有你，云旌，以后我慢慢补偿你，好不好？”

　　他说完忐忑又期待地看着云旌，希望云旌能给他一点反应，愤怒难过，或者委屈控诉都好，只要她肯给自己一个反应就好。

　　然而云旌平静无波，甚至连眼神里都没有丝毫波澜，她只是看向了自己被他握着的手，语气木然：“皇上请回吧。”

　　容璟陡然僵住，云旌不信。

　　他很是不安：“云旌，我没骗你，我从头到尾，心里都只有你一个人。”

　　云旌没再开口，也没再将手拽回去，仿佛是默认了他的亲近，然而秀秀却大着胆子靠近了：“皇，皇上，您放开姑姑吧，她现在很虚弱，不能再受伤了……”

　　容璟一愣，连忙看向自己的手，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的时候已经把云旌的手腕抓红了。

　　他连忙松了手：“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疼不疼？”

　　云旌慢慢将手收了回去，疲惫似的闭上了眼睛，仿佛又要睡了，可容璟知道她没有，她只是仍旧不想见他而已。

　　他脸色暗了下去，虽然知道云旌经此一遭，会对他很失望，可他没想到她会失望到连他真心剖白的话都毫无反应。

　　“云旌，我……”

　　“皇上，”云旌轻轻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都是疲惫，“奴婢想休息。”

　　这是云旌第二次逐客，容璟也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离开才是云旌想要的，可他舍不得走。

　　云旌昏迷的这半个月，简直比六年前他自己重伤的日子，还要难捱，如果不是这次出事的使臣太多，一个处理不当就会引起邦交问题，他一定会顶替秀秀，贴身照顾她。

　　可他做不到，只能每日里来看望她，听一听她虚弱却平缓的呼吸，碰一碰她苍白却温热的皮肤，以此来缓和他逐渐焦躁痛苦的心情。

　　“云旌，你先睡，我待会儿就走。”

　　云旌抬眼看过来，容璟有些狼狈地避开了她的目光，他还是不想走，他想多看云旌一会儿，哪怕对方不理他也好。

　　云旌没再开口，只是侧头看着虚空，眼神空洞洞的。

　　容璟静静看着她，心里有个念头跳出来，云旌是不是在等他走？是自己的存在已经让她连安心入睡都做不到了吗？

　　可这么残酷的事实他不愿意接受，他死死攥着拳，竭力寻找别的借口，会不会是刚醒来所以睡不着了？是不是伤口疼得睡不着了？

　　或者，是饿了渴了？

　　容璟眼睛陡然一亮，一定是这样的。

　　“是不是想喝水？太医说你最近会时常口渴，我让人熬了补气血的汤水，什么时候想喝都有，蔡添喜。”

　　蔡添喜一直在营帐外候着，听见容璟问云旌喝不喝水时，便立刻就让人送了补汤来，前脚碗送到了手里，后脚容璟就喊了他的名字。

　　他连忙答应一声，端着碗进了门。

　　“皇上，四物汤来了。”

　　容璟抬手接过，细心地拿勺子搅了搅，觉得温度差不多了才递到云旌嘴边，然而云旌却侧头避开了。

　　容璟的手僵在了半空。

　　秀秀看着他的脸色，下意识上前一步，她还记得上次云旌不肯喝药，被容璟硬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