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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之宁冷漠的身影踏着寒露进来，他冰冷的视线扫过桌上早已冰冷却丰盛的菜肴，微微蹙眉。

“往后守岁不必等我。”

宋洛岚步子一滞，刚要开口，却蓦地闻到一股花粉香萦绕在鼻翼。

她拿起帕子捂住口鼻，脸色微白。

因患有心悸，她自小便对香味格外敏感和排斥，所以这些年她的寝房只燃檀香。

秦之宁身上的花粉香，是从何处染来的？

恍惚间，宋洛岚想到了那天同他一起离开的锦衣卫夏莹。

“以后，不会了。”她微不可闻的声音被风吹逝。

秦之宁拧眉扫了她一眼，寡冷躲闪的样子让他心生躁闷。

“我最烦你这副柔弱不堪的模样！”

说完，他转身进了侧室。

“砰—”

朱红的门紧紧关闭。

宋洛岚定在原地，心抽疼得厉害。

她扶着桌角，无力地跌坐在一旁的绣墩上。

“咳咳……”喉间的腥痒，让她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

一股腥意涌上舌尖，宋洛岚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唇，缓缓张开帕子，入目一片刺目的红。

她瞳孔骤缩，有些慌乱的擦干唇上的血迹。

半个时辰后。

宋洛岚推开紧闭的门，轻轻进了卧房。

室内一片寂静，秦之宁合衣躺在床榻上，双眸紧闭似是已经睡着。

宋洛岚在他旁边躺下，连日来紧绷的神经得以放松下来。

冷风袭来，她微微一颤，手在被子底下摸到了一片温暖的衣角。

下一秒，就被无情的拂开。

“睡吧。”

秦之宁的嗓音透着疏离，翻身背对着她。

看着他冷漠的背影，宋洛岚抱着自己蜷缩在床边，仿佛全天下只剩下她一个人。

夜深。

宋洛岚辗转难眠。

每到临近祭拜亲人之时，她便寝食难安。

迷迷糊糊的，她见一男童自黑暗而来，一声声喊着：“姐姐，姐姐……”

稚嫩的孩童满脸天真，眸光璀璨如星。

但下一瞬，小男孩的面容骤然痛苦，血色从头顶笼罩，将他的小小的身形吞噬。

“不要——！”

宋洛岚从梦中惊醒，却对上秦之宁冷漠的眼神。

她红着眼眶扑进他的怀里，双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襟，仿佛这是她唯一的依靠。

“夫君，我又梦见弟弟了，他一直在喊我，说他好害怕……”

她话音刚落，秦之宁便拂开她的手，没有一丝温情。

黑暗中，男人的声音冷到极致。

“你还要玩这种把戏到什么时候！”

宋洛岚一怔，涩红的眼眶染上几缕无措：“对不起，我忘了。”

他不喜人触碰……

不，是独独不喜欢她的触碰。

秦之宁看着她单薄的身影，莫名涌上一阵燥意。

他掀开被子冷漠起身，拿起挂在屏风上的衣服穿上。

宋洛岚见状，赶忙拉住他的披风。

“你不用走，我走。”说完支起身子，打算下床。

秦之宁冷冷看着她，只觉厌烦。

大半夜的还耍以退为进的手段，若是传出去，别人只会说他堂堂锦衣卫指挥使德不配位！

“我没有苛责女人的习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离去。

披风从宋洛岚手中抽离，她手一空，眸底的苦涩翻涌如海。

冷清的风拂过，让宋洛岚再无一丝睡意。

她看着妆奁上陈旧的木盒，微微晃神。

打开木盒，引入眼帘的是她曾执笔的休书。

宋洛岚刚拿起，喉间就泛起痒意，一阵咳嗽。

“咳咳——”

她忙用帕子捂住嘴唇，却还是有滴血落在了“休”字上。

看着染红的“休书”，宋洛岚耳边回响起大夫说过的话：“夫人，您本就患有心悸，又长期郁结于心，怕是性命不足三月。”

如今，已离大夫的诊断过去月余……

第三章纳妾

宋洛岚垂下眼眸，敛去心底的涩意。

休书已脏，她只得重新书写一封。

掌灯来到桌边，她提笔刚要再提‘休书’二字，看着那血迹，最终改写成：遗书。

一番折腾，宋洛岚已没了安寝的心思。

一坐到天明。

小梅掀开两侧的珠帘，端着洗漱的盆进来。

她看着宋洛岚憔悴的神色，就知道自家夫人又坐了一夜。

“夫人，今日大年初一，您要保重好自己的身体……”小梅担忧道。

宋洛岚缓缓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我心中有数。”

梳洗打扮一番后，她起身去了老夫人院中如常请安。

秦老夫人是秦之宁的娘亲，亦是秦家当家主母。

宋洛岚到厅内等了半个时辰，老夫人才在嬷嬷的搀扶下从缓缓出现。

“儿媳给娘请安。”宋洛岚微微屈膝行礼。

秦老夫人当即就冷着一张脸。

“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的夫人，天天这副羸弱不堪，也难怪昨夜我儿弃你而去！”

宋洛岚一怔，没想到昨夜之事已传至老夫人耳中。

“是儿媳的错。”她低着头，声音微涩。

秦老夫人看着她逆来顺受的模样，愈发觉得晦气。

“凭我儿的身份连公主都娶得，若不是你以恩相挟，怎会轮到你做我秦家妇！”

宋洛岚维持着屈膝的姿势，垂眸静静的听着训斥。

这些话，三年来她听了无数次，早已心平气和麻木无感。

秦老夫人训斥累了，将自己早已定好的决策道出。

“成亲三年无所出，你既不能延续我秦家香火，自去给我儿寻一门妾室，诞下子嗣。”

宋洛岚心猛地一颤，藏在袖子底下的手攥紧了衣袖。

“母亲也知夫君的性子不喜受人摆布，儿媳恐不能做主。”

秦老夫人当即沉下脸：“你这毒妇，是想我秦家在你手上绝后吗？！”

宋洛岚垂着眼帘：“儿媳不是这个意思。”

秦老夫人转动着手中的佛珠，语气带愠：“你既同意，那纳妾一事便定下来。正好我娘家有几个侄女，身体康健又温婉贤良，定能与你相处得来。”

宋洛岚愣住，双腿似是灌了铅似的钉在原地。

老夫人哪里是让她自己去为秦之宁寻一门妾室，分明就是在等她这句话。

不一会儿，厅内进来几名女子，各个容色俏丽。

宋洛岚看着她们生动的容颜，心底泛起阵阵酸意。

她竭力不让自己在人前失，而秦老夫人的话却再度给了她打击。

“你务必要让我儿同意纳妾，为秦家繁衍后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