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陵则藏在护具下的脸上，却缓缓勾起一抹笑意，他声音低沉：“遵命。”

随后赵持盈听见马蹄声踢踏两下，殷陵则的声音再度传来：“公主，动作轻微一些，臣在马车后。”

赵持盈依言照做，没有发出一点声音，而赵一鸣还在前方周旋，她探出头去。

周围漆黑一片，唯有前方和身侧有火光闪动，赵持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一双有力的大手猛然拉了下去。

天旋地转间，她以一个极亲密的姿势与殷陵则坐在了马上。

殷陵则紧紧环住她的腰，发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赵持盈脸色腾的一红，耳边传来他低哑的声音：“公主，抓紧缰绳。”

下一刻，马蹄高高扬起，带起一阵尘土飞扬，身后有人喊：“看那里，有人跑了！”

赵一鸣看着往相反方向离开的两人一骑，反应极快：“拦住他们！”銥誮

赵持盈勉力开口：“赵大人他们会不会有事？”

殷陵则沉声道：“不会，他们的目的是抓你，赵一鸣就算敌不过也可以化整为零，两侧都是山道，对方没有那么多人手去搜寻。”

赵持盈便不再说话。

直到身后的声音渐渐小下去直到彻底消失，赵持盈激烈跳动的心脏才缓缓落回原处。

不知道什么，殷陵则的下巴已经搁在她的肩膀上，纵然隔着衣服布料，也能感受到他灼热的呼吸。

赵持盈手指发白，淡声道：“停下。”

可身后却没有声音。

赵持盈恍然意识到，身后人很久都没有发出声音了，就连揽在腰间的手也显得如此无力。

她一惊，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上颤音：“殷陵则？”

第40章

赵持盈勒马停下，身后人依旧无声无息，只是呼吸越发粗重。

下一瞬，赵持盈背后一冷，随即重物落地的声音猛然响起，她惊慌回眸，却见殷陵则双目紧闭，背上赫然突出一截箭尾！

赵持盈瞳孔骤缩，手中缰绳一抖，身下汗血马仰头嘶鸣一声，将赵持盈甩了下去。

赵持盈顾不得身上痛楚，径直奔向倒在血泊中的殷陵则。

“殷陵则，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赵持盈无措的扶起他，用手轻轻拍他的脸。

可怀中的人却给不出任何回应。

赵持盈忍着心中的惊惧彷徨按上了殷陵则的脉搏，虚弱又紊乱，她脸色一白，抱着殷陵则的身体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公主别怕。”突兀的声音在赵持盈耳畔响起，她垂眸，却见殷陵则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

赵持盈语气放轻：“感觉如何？我带你去最近的城镇找大夫。”

殷陵则没什么力气，但还是艰难的抬起手，用指腹擦上她的眼睑：“抱歉，又让公主哭了。”

赵持盈下意识擦了擦眼睛，触手一片湿润。

殷陵则气息不稳，声音却温和至极：“臣知道了很多事情，那些公主做了却没说的……臣知道现在说对不起已经晚了，只是……”

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赵持盈，若时光倒流，我一定不会负你。”

赵持盈看着他的慢慢闭上眼，心里的震颤无法言说，这一刻，她什么都豁出去了。

“殷陵则，你要活着，只要你活着，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她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月色明亮如水，可她的心里却布满阴霾，冰冷的灵堂中，像是潜伏着噬人的野兽，蠢蠢欲动。

是殷陵则进来，将无边黑暗撕开一个角，将她带到光明之下。

此后经年，她什么都不求，只求他在身边，岁岁年年。

只是此刻，赵持盈才知道，自己没有看上去那么坚强，在她心底深处，依旧是期待着殷陵则的回应的。

就在殷陵则的身体慢慢从热转冷的时候，一个焦急的声音响起：“赵持盈，你怎么样了！”

赵持盈猛然转头，看着玄清，眼里爆发出巨大的希冀：“玄清，我没事，但陵则他……”

玄清沉声道：“山匪已经解决，你起来，我的人里有大夫。”

赵持盈想起在南靖巫医的本事，心里的慌乱渐渐平静，她踉跄着站起身，看着玄清抱起殷陵则朝某处走去。

马车外，赵持盈和玄清并排而立，脸上是无法掩饰的焦灼。

玄清侧头看着赵持盈的侧脸，心里渐渐苦涩。

无论过去多久，她只要见到殷陵则就会失去分寸。

殷陵则是她的劫难，而她，却是自己的劫难。

两人一时无言，心里都装着自己的心事，等了许久，才等到马车内的巫医出来。

赵持盈张了张嘴，问道：“他怎么样？”

巫医点点头：“情况不算严重，已经稳定了，接下来只要静养便可。”

赵持盈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她道了谢，径直上了马车。

巫医看向玄清，见他神色怔然，只能在心里暗叹，他走到玄清面前：“少主，万事不可强求。”

玄清双手用力攥成拳，指甲陷入掌心，却在片刻后缓缓松开。

“我知道了。”

马车内。

殷陵则陷入昏迷，嘴唇有些发白，但呼吸却比之前平稳许多。

赵持盈慢慢坐下，用一边沾了水的帕子给他轻轻擦拭。

殷陵则似乎并不舒服，动了动身子，呢喃道：“持盈，对不起……”

第41章

赵持盈手上的动作顿住，眼神复杂的看向殷陵则。

殷陵则仍是昏迷，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只是自顾自的说着梦话：“别离开我……”

赵持盈别开目光，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不让自己再次陷入之前的情绪之中。

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她和殷陵则的感情早已走到了尽头，也不愿意去承受在一起的伤痛和折磨。

所以，他们之间只能结束，就像殷陵则当年说的，他对自己从来没有情意。

赵持盈不愿意给自己，给殷陵则留下任何幻想的余地。

想到这里，赵持盈缓缓收回手，准备起身离开。

可下一刻，手腕却被一只大掌攥住，赵持盈僵住。銥誮

殷陵则睁开眼，目光有些空洞，脸上也毫无表情，浑身却慢慢弥漫起一股悲哀和难过之色。

“赵持盈，你不会原谅我对不对？”他固执的问道。

赵持盈抽了抽手，没抽动，她背对着殷陵则，轻声道：“殷陵则，忘字心中绕，前缘尽勾销。”

殷陵则倏然红了眼圈，他想起什么：“可我分明听你说，若是我醒过来，你什么都可以答应我。”

他这句话让赵持盈始料未及，本来悲伤决绝的情绪突然顿住，下一刻，淡淡的懊恼涌上心头。

她借着马车里的灯火看向殷陵则。

他躺在那里，脸色沉静，深邃的目光却定定落在自己身上，似乎非要一个回答不可。

不知道为何赵持盈心里突然就软了下来。

她语气缓和几分：“此事，等你好了再说。”

殷陵则听出了她的退让，眼角眉梢都飞扬起喜色，他认真点点头：“好。”

赵持盈静静站在那里，半晌后才抿了抿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跟殷陵则婚后相处，从来都是命令式的口吻居多，眼下这般带着莫名情意的对话，还真是头一次……

殷陵则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甚至精神都好了几分。

或许是夜色浓重，又跟赵持盈难得温馨的单独相处，殷陵则心里动了动，决意将一切的事情都说开。

他看了看身边的空位，问赵持盈：“公主可愿意陪臣说会话？”

赵持盈不知道怎么，竟也就坐了下来。

殷陵则睫毛很长，此刻神情不再冷峻之时，竟也显得有些温柔了。

他开口：“其实臣一直觉得，公主钟意之人，是我的兄长。”

赵持盈抬眸看向他，却从他的眼里看出了一丝不安。

殷陵则抓着她的手没放，是以赵持盈感觉到了他渐渐加重的力道。

他眼中似乎有碎星浮现：“所以哪怕臣察觉到自己的心意，也不敢言明，以至于后来，那份情意藏的，连臣自己都找不到了。”

殷陵则在没能见到赵持盈的那些日子里，在充满曾经回忆的那个小房子里，一点点找回了所有属于他们的记忆。

所以，在他自以为怨怼的那三年里，无论何种情况下，他从未想过和离二字。

这才是，他隐藏在自卑与自傲，家恨与怨恨之下，最真实的想法。

他在很早之前，就对赵持盈情根深种，至死方休。

第42章

赵持盈沉默着看向他紧紧握住自己的那只手，脸上第一次没有了在殷陵则面前强装出来的淡然与无视，而是逐渐浮起一种怀念和解脱之色。

很久之后，她才轻声道：“在与你成婚之前，我知道你怕是忘记了幼时情谊，只当自己抱着对老将军的承诺护你一世周全，但成婚之后，我却发现自己做不到了。”

她的身份带来无上的荣光，也带来坚不可摧的自信，但那三年，殷陵则将她从云端拉下，让她看清自己不过是个得不到挚爱的可怜人。

殷陵则有自己的心思，自己又何尝没有，不过是一颗真心藏在表象之下，因为不想让旁人伤害窥见，所以藏的比谁都深。

赵持盈心里千回百转，最后只吐出两个字：“日后，且看变化吧。”

殷陵则看着她，眼里带着缱绻：“好。”

只要赵持盈还愿意给自己一次机会，无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