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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都正常得很,尤其是脉搏,不管他怎么切脉,都察觉不出异样来。
“姑姑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他这么问宁芷就明白了:“方才我已经细致说过了,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吗?”
廖扶伤为难地点了点头,宁芷心口沉沉一坠,随即又摇了摇头:“无妨,兴许是我想多了,有劳太医……”
她嗓子仍旧不舒服,说话的时候颇有些费力,许是看出来了,廖扶伤摆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羞愧:“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姑姑无须道宁,晚饭我让人做了些养神的药膳,姑姑尽量多用一些。”
宁芷再次道宁,目送廖扶伤离开才换了件衣裳,之前那件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张唯贤果然是恨极了她,下的是死手,明明针昨天就拔出来了,她今天却仍旧疼得厉害。
他们之间的恩怨,就事论事来说,的确是宁芷理亏,当初若非她去求唐铎,这个人也不会去滇南受罪,可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张唯贤收了她半副身家,就该付出代价。
等这疼退下去,她有了些精神就去和他算这笔账……她应该还有时间吧?
她并没有如同张唯贤所猜测的那样,动过告状的念头,若非走投无路她是不喜欢求人的,何况她能求助的那个人如今进退维谷,她不想再让他烦心。
还是靠自己吧,若实在来不及……
她思绪有些飘,喉间却再次一阵濡湿,一点黑血又自嘴角溢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还不等放下房门就被敲响了:“宁姑娘?”
声音被刻意压低了,带着点心虚,宁芷顿了顿才认出来,这是钟白。
“请进。”
房门被推开,钟白探头看进来,和她四目相对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没褪去的尴尬,他始终为当初没听宁芷的劝逼她走了那一步觉得羞愧。
宁芷却已经不在意了,与其责怪钟白不服管束,她更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明知道对方性子跳脱,却没有多做防范,是她思虑不周。
“许久不见统领了。”
钟白讪讪笑了一声:“我倒是来过几次,只是没进来……姑娘好些了吗?”
宁芷摇了摇头,却没言语。
钟白一时分不清她的意思是没有大碍了,还是身体并没有见好,也不好擅自搭话,见她的目光无意识地往自己身后看,知道她这是在找唐铎,越发不知道说什么好。
“统领来这里,是有事吧?”
最后还是宁芷自己开口打破了僵局,钟白也没再说废话:“皇上让我来传句话,他说已经找到了破局的办法,让您最近就安安稳稳地呆着,别再记挂旁的了。”
宁芷又惊又喜:“当真?”
话音一落,她脸上又漫上了狐疑:“我想了许久都没有稳妥的办法……他是不是在骗我?”
钟白连忙摆手:“没没没,真的找到了,但详情有些复杂,您行行好,别问我成吗?”
他言辞恳切,虽然心里有鬼似的不敢直视宁芷的眼睛,却看不出丝毫撒谎的痕迹。
宁芷心口一颤,唐铎竟然真的想到了别的办法……是她太小瞧他了吗?
“这真是个好消息……”
她由衷地高兴,一时间竟连身上蚀骨的痛楚都没有那么难捱了。
钟白见她没再追问,偷偷松了口气,唐铎让他来的时候他很怕宁芷不信,用什么法子套他的话,万一他说漏了嘴指不定要出什么事。
好在宁芷信了。
“谁说不是呢,那个宁姑娘,我知道您之前做的那些事是为了皇上好,但以后就别折腾了,皇上现在挺忙的,他……”
“好。”
宁芷有些难堪,钟白口口声声说着知道她是为唐铎好,可说到底也是觉得她给唐铎添了不少麻烦吧。
那便安静一段时间吧,她正好也该休息休息了。
“还有别的事吗?”
钟白下意识摇头,可目光一晃却瞧见宁芷唇角一点黑红色,虽然在那个位置很像是吃了什么没擦干净,可他却莫名有种直觉,那不是食物残渣。
“宁姑娘,你嘴角……”
他抬手点了点自己嘴边,宁芷被提醒了,抬手重新擦了一下,脸上不见丝毫异样:“不曾清理干净,失礼了。”
她过于从容,反倒让钟白觉得自己多心了,他挠挠头:“我可能看错了……我没别的事情了,您歇着吧。”
宁芷点了点头算是道别,钟白也没转身,倒退着出了门,就在开门的时候一阵喧闹传了过来,宁芷被惊动,零碎的字眼传了过来,什么赏钱,大喜,有后之类的。
听着喜气洋洋的。
“外头是怎么了?”
钟白浑身一个机灵,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没没,是要到京城了,他们高兴,姑娘你歇着吧,我走了。”
门板“砰”的被合上,随即上了锁。
宁芷摇了下头,钟白其实没必要跑的,就算他在这里她也没心力去问,她只是成了惊弓之鸟,怕船上再出乱子而已……仅此而已。
钟白却仍旧心有余悸,一口气跑回了顶层才捂着胸口松了口气,耳边却传来丝竹歌舞声,他自楼梯缝隙里低头看了一眼,神情晦涩不明。
这是王家的动静,打从离京城越来越近,他们便越来越放肆,就算今天得了“喜讯”也没有半分要收敛的意思,唐铎说过,王家得了消息不会立刻就范,反而会变本加厉地为难,但也只是演给旁人看的,他们终究还是会上钩。
可即便如此,眼见此情此景,他心里还是很不痛快,索性加快脚步回了龙居。
“皇上,臣来复命。”
唐铎正低头写什么,闻言头都没抬:“她怎么说?”
“宁姑娘挺高兴的。”
唐铎笔锋一顿,抬头看过来:“什么?”
钟白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落下了什么,忙不迭找补:“臣没告诉她您要有孩子的事,只说了您有办法破局,让她最近安稳养着,免得坏了您的事。”
唐铎不知想到了什么,神情有些恍惚,直到笔尖一点浓黑的墨滴落下来砸在纸上他才回神,却是一声轻哂:“无妨,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
他抬手将污了的纸张撇开,重新落笔。
钟白随手收拾了一下,却一眼瞧见信上写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皇上,您是天子,怎么能这么低声下气地和萧赦示好?您这……太委屈了。”
“不委屈,只要能得到我想要的,这些就都不算委屈。”
第340章暗流涌动
第二日龙船在京城南郊停靠,虽然这一路颇多风雨,可百姓并不知道内情,难得能见一面皇帝,又赶上冬日无事,纷纷围在两岸看热闹。
可相较于熙熙攘攘的百姓,岸上候驾的官员则少得可怜,从彭城到京城这短短几天的功夫里,在大部分朝臣心中,这天下已经易了主。
可世家从来不愿意落人口实,所以三家还是各自派了人来做样子,唯有王家不同,他们只来了两辆马车,车上的也只是下人,接了人就走,甚至都没等唐铎下船,行跪拜大礼。
果然是如同唐铎所猜测的那般,不止没有就范示好,还变本加厉了。
“嚣张!”
钟白自长廊上看见这幅情形,气得低骂了一句,他本是护卫圣驾下船的,按理说唐铎是天子,他不动那就谁都不能动,可他们刚走到长廊这里,就看见王家人下了船,然后自顾自坐上马车走了。
简直将天子视同无物。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可亲眼看见这一幕,钟白还是气得牙根发痒:“这账我早晚和他们算!”
唐铎始终未发一言,不疾不徐往下走,路上遇见萧敕甚至还面不改色的寒暄了两句,等他们下船的时候,窦荀两家已经先一步上了岸,群龙无首的荀家也多了个领头羊,那是个年轻后生,模样有些面熟,正是中秋灯会上和宁芷抢灯的荀玉书。
荀宜禄不知所踪后,他被太后扶持上位。
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难免有些轻狂,加上之前曾被唐铎下过面子,这次自然想找回来,因而荀玉书姿态里透着浓浓的轻蔑。
钟白不自觉抓住刀柄,脑袋里都是对方人头落地的画面,冷不丁小臂被抓住,薛京压低声音提醒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我知道。”
钟白粗声粗气道,他只是生气而已,没想动手。
百姓不知道上位者之间的暗潮汹涌,见皇帝和大人们陆陆续续下船,乌压压跪了下去,目之所及倒是尽皆臣服。
钟白的气顺了些,举着胳膊和百姓们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