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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暖一愣，以前都是叫夫人，这会儿叫江小姐了，称呼都变的这么快。

　　她又看了眼助理身后跟着的人，很眼熟，印象中是沈家的私人律师。

　　“进来吧。”她转身径直坐在沙发上。

　　助理把律师手里的文件放在茶几上，推到江暖的面前，直接了当的说：“江小姐，这是离婚协议。你看一下，婚房归你，另外还有三千万的补偿。没问题的话，可以在右下角签上你的名字。”

　　江暖只扫了一眼离婚协议四个字，便站起身，态度坚决：“我不同意离婚。”

　　助理一愣，吞吐道“这……沈总不是已经跟你沟通过了吗？”

　　沟通？

　　一条要离婚的短信，叫沟通？

　　她做错了什么，何至于让沈年这么残忍。

　　三年了，三年啊……

　　江暖微仰着头，倔强的把鼻间的酸涩强忍下去，长吸了一口气压住，冷声道：“我要见沈年，让他自己跟我谈。”

　　“江小姐，你就别为难我了……”助理皱着眉，脸色难堪。

　　江暖终是没有压住情绪，怒吼道：“当年要娶我的是他！婚礼上誓言生死与共的是他！怎么？离婚的时候连见一面，亲口说一句都不愿意吗？”

　　她双手紧握成拳，浑身因为难以自控的情绪颤抖着。

　　三年前，江浅浅的陷害，让她出现在沈年的床上。

　　沈老爷子不能容许沈家有污点，逼迫沈年娶了她。

　　可谁想过她！

　　她又何曾不是身不由己。

　　明明当初，是他要娶她的啊！

　　她，又做错了什么！

　　气氛僵持着，最后是江暖的手机铃声响了。

　　她拿起茶几上的手机，显示的号码她很熟悉，是沈老爷子的。

　　内心隐隐惴惴不安。

　　她走到阳台，关上门，一手扶着栏杆，一手接通电话。

　　“小暖。”电话那头是沈老爷子的声音。

　　江暖调整好情绪，应了一声：“爷爷，有什么事吗？”

　　“听律师说，你不肯离婚？”

　　江暖抓着栏杆的手力度一紧，不可置信道：“爷爷，你的意思是？”

　　“小暖，胃癌晚期一定很痛。爷爷也心疼你，可沈年这小子不争气，他所有心思都在那个江浅浅身上……”

　　江暖急声打断：“我知道了，爷爷。”

　　不用说，她懂了，都懂了。

　　所有人都知道，她胃癌晚期。

　　江浅浅怀孕了，而她不可能怀上沈年的孩子。

　　从始至终，沈年都没碰过她一次。

　　江暖，做了三年的梦，该醒了。

　　她挂了电话，一步一步走回客厅，看向茶几上的离婚协议。

　　江暖坐在沙发上，异常冷静的拿起一旁的笔，在离婚协议上签上了名字。

　　签完以后，助理连忙把协议收起来，说：“江小姐，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等一下。”江暖抬头，眸光空洞，问：“能帮我带一句话给沈年吗？”

第19章 不想治了

　　“什么？”助理问。

　　“告诉他。”她眸光坚定，压着嗓子一字一字道：“我江暖这辈子，就是死，也绝不会再爱他沈年半分。”

　　就算是死，也不会了……

　　这是她能留给自己的，最后一点骄傲。

　　“好的，江小姐，我会转达你的意思。”助理匆匆应下，带着律师走了。

　　当门彻底关上的一刹那，江暖浑身冰凉的身体就像是僵在了沙发上，一动不动。

　　何洛白盛了两碗粥走过来，放在桌上问：“饿了吧？”

　　江暖身子没动，只抬了下眸子看着他。

　　眼泪和脆弱突如其来，如丢盔卸甲的逃兵。

　　何洛白坐在沙发上，修长的食指顶了下鼻梁上的镜框，局促的安慰道：“别哭了，肩膀借你？”

　　江暖摇了摇头，捂着肚子，细如蚊声的吐出两个字：“胃疼。”

　　刹那间，江暖只觉天旋地转的黑暗袭来。

　　……

　　医院。

　　医生看了眼检查报告，摇了摇头，如实说：“已经转移到骨头上了，洛白，你虽然是实习，但是懂的比我少不到哪儿去，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何洛白接过检查报告看了一眼，眉头一拧，随即揣在兜里。

　　他走进病房，看到病床上的人已经醒了。

　　“胃还疼不疼？”他问。

　　江暖摇了摇头。

　　“那个……”

　　何洛白捏着兜里的检查报告，多年的职业素养分崩离析，此刻竟然生出想要隐瞒的心思。

　　他见不得，她难过的样子。

　　江暖像是看懂了他的犹豫，慢悠悠说了句：“你们在门口说的，我都听到了，转移到骨头了。”

　　而后，她又问了句：“医生，我活不了多长时间了，对吗？”

　　她问的声音很轻，却如同一颗石头砸在何洛白的心脏，生出一阵闷疼。

　　何洛白没有正面回应，只说：“不会的，好好治疗，别多想。”

　　江暖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她的身体，她最清楚不过。

　　他话里几分真几分假，江暖又何尝不明白。

　　“你还没吃早餐，我去买点过来。”何洛白说完正要转身。

　　突然，江暖开口道：“医生，我不想治了。”

　　“江暖！”何洛白第一次厉色叫了她的全名。

　　江暖吓得一怔。

　　只见，何洛白表情严肃的看着她，沉声道：“别拿自己的生命胡闹！”

　　江暖从怔然间缓过神，看着他一本正经教育她的模样，倏然笑了一声道：“诶，你好像对我，格外上心？”

　　不等何洛白说话。

　　江暖又道：“医生，你未免管的太宽了点。”

　　何洛白对她的心思，江暖到这一刻不会不明白。

　　与其辜负，不如彻底了断。

　　她的余生就像是是泡烂了的树根，苟延残喘，何必再拖累别人。

　　病房里一时寂静。

　　何洛白脸色未变，硬声道：“你要为了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跟他无关。”

　　“那就给我乖乖听话，好好治疗。你不珍惜自己的命，我来珍惜。”

　　江暖：“……”

　　她想了半天，最后吐出一句：“我才离婚不到二十四小时。”

　　“对。”何洛白应了一声，“我承认，我对你蓄谋已久。”

第20章 沈家的孩子

　　江暖：“……”

　　她的脸莫名热了起来，无关感情，只是羞怯。

　　除了高中的时候，有个男孩子追过她，当时闹得全校皆知。

　　可她一心只想沈年，所以没放在心上。

　　二十三年的人生里，几乎除了沈年，大抵她的感情就是一张白纸。

　　恰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沈年。

　　结婚三年，她都没能等到沈年的一通电话。

　　签字离婚后，他还能找她有什么事？

　　她的手指按在屏幕上，干净利落的往左一划，挂了电话。

　　既然决心要断，那就断的干干净净吧。

　　“医生，后续治不治疗的事情不劳烦你操心了，我现在要回家一趟。”江暖淡道，话语里的拒绝意味十分明显。

　　何洛白眸色未变，说：“我送你。”

　　“谢谢，不用了。”

　　江暖一个人从医院回到之前跟沈年的婚房，看到有人里里外外的搬东西。

　　她喜欢清静，往日里，这里只有她自己。

　　不等她走进去，就看见江浅浅从房子里走出来。

　　“妹妹，你来了啊。”江浅浅看着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得意道：“年哥说离婚把房子给你了，所以要把他东西搬回老宅。等我跟他结婚了，再搬到属于我跟他的婚房里。”

　　江暖懒得理会，没有吭声，走进去。

　　原本就空落的房子，此刻更加空落了。

　　挂在客厅里，她和沈年的婚纱照，被人取了下来。

　　照片上，温暖的夕阳下，她在笑，截然不同的是沈年的脸却冷漠的没有一丝表情。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的，沈年不爱她啊。

　　偌大的婚纱照被人取出来揉成了一团，当成垃圾装进黑色的垃圾袋。

　　江暖干涩的眼睛眨了一下。

　　恍然一下，三年梦醒，好像一切都想通了。

　　握不住的沙，不如扬了它。

　　她迈开脚往楼上的卧室去，整齐干净的房间此刻乱七八糟。

　　江暖开始收拾母亲给她留下的那些东西，一件一件放进行李箱里。

　　小心翼翼的如同当初她一件一件从行李箱拿出来一样。

　　只是，曾经欢喜，如今释然。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江暖，离婚的滋味，不好受吧？”江浅浅讽刺道，眼下无人，她也不必再伪装什么。

　　江暖连眼睛都没抬一下，顾自收拾着东西。

　　突然，行李箱被人狠狠一脚踢翻。

　　八音盒摔出来，上面的小熊掉了下来，江暖的心脏一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