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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瑶抬眼看过来，虽然清楚地知道皇帝发怒了，可行礼时脸上却不见丝毫畏惧，反倒处处透着执拗。

　　“奴婢只是听说有人挑唆宫婢出逃，这般大事奴婢不敢隐瞒，可后宫无主，所以只能禀报太后，奴婢诸般举动，皆合乎宫规，不知何处做得不妥。”

　　贺瑾气得说不出话来，陆瑶出身世家，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后宫和世家的牵扯？

　　她在后宫和萧宝宝结下死仇，前朝的萧家就绝对会把她当成肉中钉，眼中刺。

　　可他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去说这些，只能咬牙切齿道：“这件事朕会处置。”

　　陆瑶没再开口，太后反而笑了一声：“哀家知道皇上和悦妃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若要处置她身边的人，你难免下不去手，所以还是哀家来吧。”

　　沉光听得瞳孔一缩，她要是落在太后手里，那还有命吗？

　　她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抓着萧宝宝的手：“主子救我，救救我……”

　　悦妃咬了咬嘴唇：“太后，她无心的……”

　　“住口！”贺嬷嬷一声厉喝，“太后准你开口了吗？！萧家的女儿就是这般教养？！”

　　萧宝宝被训斥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讷讷不敢再开口，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位太后其实是出身荀家的，就是惠嫔的那个荀家，她本就是对其他三个人都不待见的。

　　今天逮着机会打萧家的脸，她怎么会放过？

　　她低头看了眼沉光，眼里带着无助。

　　沉光看懂了，一时间瘫软在地，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不，不要，主子，我从小就伺候你啊……”

　　萧宝宝被触动心弦，正要再次开口，贺嬷嬷却是一声冷笑：“这世上多的是人仗着曾经的情谊为所欲为，以身犯禁，越是这样的人越要严惩，否则规矩何在？法度何在？”

　　萧宝宝听出来了，这是在指桑骂槐，骂的是沉光今天的所作所为，更是萧家仗着贺瑾的恩宠嚣张跋扈。

　　她气得哆嗦，却一个字都不敢回，只能求助地看向贺瑾。

　　贺瑾却避开了目光，既然太后打定主意要插手，那就顺水推舟，将矛盾引到萧荀两家身上去吧，毕竟他们和睦了，自己的日子就要难过了。

　　“太后教训的是，此次是悦妃管教不严，惠嫔宫里就从来不曾出过这种事，让朕省心得很……这后宫就请太后整顿吧。”

　　“瑾哥哥！”

　　萧宝宝不敢置信，她扑过来想要求情，蔡添喜却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她，随后带着几个宫人，硬生生将她送回了昭阳殿。

　　贺瑾谦逊地和太后道别，带着陆瑶离开了，只是一回了乾元宫，他的脸色便骤然冷硬：“跪下！”

第31章我只是反击

　　陆瑶静静看了贺瑾一眼，理了理裙摆，安静地跪了下去。

　　在决定将计就计除了沉光的时候起，她就知道贺瑾会勃然大怒，他当初说得清清楚楚，不许自己动昭阳殿。

　　连一个宫人都不可以。

　　但就算知道这么个结果，她也还是会那么做。

　　因为这次沉光算计的不只是她，还有她整个陆家。

　　只是虽然做了，她心里却有一点很困惑，她不明白自己和沉光是什么时候结的死仇，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她落水的事。

　　可那件事，她已经默认了就是她自己失足的，在贺瑾对萧宝宝那般明目张胆的偏爱下，沉光根本不需要在意，就算她说出来了，也不过是自取其辱。

　　可沉光偏偏来了，还无视了她求和的态度，设计了这么一出。

　　逃宫可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她不信沉光怂恿她的时候不知道这茬，这样的人，她绝对不会留着，不管代价是什么。

　　贺瑾气急败坏地看着她：“朕警告过你，让你忍着……忍一时风平浪静的道理，你明明懂的。”

　　陆瑶一哂：“是，奴婢懂，可奴婢生来心胸狭窄，睚眦必报，所以只能请悦妃娘娘忍这一时之气，让大家都风平浪静了。”

　　“你！”

　　贺瑾被她气得脸色发青：“陆瑶，你这么挑衅萧家，就为了出一口气？你是不是疯了？！”

　　陆瑶被这句话逗得想笑：“挑衅？”

　　她仰头直视着贺瑾，哪怕是跪着的，身上却不见丝毫卑微：“皇上但凡不曾失忆就该知道，奴婢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都是在还击，若非悦妃娘娘一进宫就赏了奴婢一巴掌，又怎么会闹到今日受这断臂之痛的地步？”

　　贺瑾明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却还是被她的嘴硬激怒了：“你这是不认错？”

　　“奴婢何错之有？”

　　“你是个奴婢！”贺瑾抓起身边的茶盏就砸了下去，碎片四散飞溅，瞬间划破陆瑶脸侧，飚出了一条血线。

　　贺瑾汹涌的怒火一顿，下意识往前走近了两步，却又猛地顿住了脚，他扭开头，语气克制了一些：“你是个奴婢，怎么能记恨主子？”

　　陆瑶指尖一蜷，慢慢将裙摆用力攥紧了掌心：“奴婢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是原则，无关身份。”

　　贺瑾再次被激出了火气，他猛地逼近：“陆瑶，你如此放肆，是不是以为朕不会杀你？！”

　　声音里真切地晚含着威胁。

　　陆瑶身体骤然一颤，她仰头看着那双满是冷漠锋利的眼睛，一瞬间竟有些陌生。

　　她忽然有些忘了，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不是眼前这个……兴许不是吧，从遇见齐王的时候起，一切就都变了。

　　她眼神一寸寸暗下去，嘴角极轻地扯开一个笑容，一开口声音却比笑容还轻：“怎么会呢……”

　　贺瑾莫名被那笑容刺了一下，略有些仓皇地扭开了头。

　　陆瑶轻轻一俯首：“若皇上当真如此愤怒，将奴婢逐出乾元宫也使得。”

　　贺瑾一顿，许久才开口，却是毫不相干的几个字：“滚下去，闭门思过。”

　　陆瑶再没开口，起身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可在她关门的瞬间，贺瑾的声音却透过门缝再次传了出来。

　　“你记住，这是最后一次，若是再犯，朕决不姑息。”

　　门板被轻轻合上，陆瑶看着那毫无生气的木板，慢慢合上了眼睛：“奴婢……记下了。”

　　她转身出了正殿，在空荡寂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