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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劝一句可一想到自己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算了,多说多错,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他扭开头想当作看不见,冷不丁却瞧见钟白蛤蟆似的糊在了门上,那架势仿佛是打算用体重将这扇门压塌。
蔡添喜再不能装糊涂:“钟统领,你这样不合适,快下来。”
“我又不进去,我就看两眼……你说这么安静,皇上干什么呢?”
蔡添喜哪能知道?
他只知道再这么由着钟白,他怕是饭碗不保。
“不管皇上在做什么你这样都不妥,你快下来。”
他说着伸手去拉他,可他年老体衰,根本不是钟白的对手,纠缠许久都没能把人拽下来。
正拉扯间,碎裂声却忽然从门内传出来,两人对视一眼脸色都变了,一时间谁都顾不上规矩体统,推开门就闯了进去。
“皇上?!”
贺瑾靠在椅子上,除了脸色难看些竟然没有什么异常,听见两声嘹亮的呼喊他还安抚了一句:“喝茶没端稳而已,不必慌乱。”
钟白张了张嘴,原本在门外的时候他还有一肚子话,这时候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他头一回知道强颜欢笑这四个字如此糟糕。
反倒是蔡添喜上前一步:“皇上,到午睡的时辰了,您歇一歇吧。”
可贺瑾并没有午睡的习惯,以前偶尔还会破例,最近却是连晚上都很少睡了,何况是中午。
但对方短暂的沉默过后,竟然答应了。
两人顾不得探寻其中的缘由,连忙上前想着搀扶一把,贺瑾谁都没用,自己扶着矮柜一步步去了软榻上。
“半个时辰喊醒朕。”
他的确是很累了,那就睡一觉吧,有什么事都等醒了再说……
他闭上了眼睛,可身体明明疲惫到了极致,却就是没有睡意,他能清楚的听见钟白和蔡添喜出了门,听见他们被人喊走,听见外头的风声和水流声。
每一丝动静都被无限放大,扰得他不得安宁。
罢了,只是躺一躺应该也可以。
他便仍旧闭着眼睛,动也不动,直到推门声忽然响起。
满龙船的人,除了陆瑶没有人会不经通传就进来。
贺瑾心口一酸:“你总算想起我来了。”
他睁开眼睛,明明心里发涩,眼睛却还是本能地亮了亮,可映入他瞳孔的不是陆瑶那张含笑的脸,而是一把呼啸着朝他刺来的匕首。
第261章她十六年前就死了
趁着贺瑾还在议政厅,陆瑶回了房间翻找龙船的图纸,她记得之前贺瑾和她提过,问她有没有哪里想改。
当时她连看都不愿意看对方一眼,自然也没有注意图纸上画了什么,只是隐约记得南巡的时候东西被收了起来,按理说应该是被收在房间里了。
她正翻箱倒柜地找,冷不丁房门被敲了两下,她心里一跳,连忙合上了手里正翻找的箱笼:“谁啊?”
“姑姑,议政厅那边乱起来了,好像出了什么事,您要不要去看看?”
是玉春的声音。
议政厅乱起来了?莫非是贺瑾因为贺夫人的事在生气?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拒绝了:“蔡公公和钟统领都在,应该用不到我。”
“可是那边动静不小……”
陆瑶已经开了箱子再次翻找起来,闻言很有些漫不经心:“你师父在,不会有问题,你忙你自己的去吧,没事别来扰我。”
似是听出了她的不在意,玉春没再言语,门外很快就响起了越走越远的脚步声。
陆瑶将箱子里的书籍一一翻开,生怕图纸就夹在哪本书里,然而此行带了不少书,她找了半天都没瞧见,一时间颇有些心烦意乱。
门外再次响起脚步声,且越走越近,她只当又是玉春,语带不耐:“不是让你别来烦我吗?”
脚步声一顿,片刻后却是蔡添喜的声音响了起来:“老奴也不愿意来打扰姑娘,可是皇上遇刺了。”
陆瑶一愣,猛地拉开了门:“你说什么?”
蔡添喜老脸紧皱,眼底的担忧压都压不住:“皇上刚才在议政厅遇刺,没在要害,刺客虽然抓住了,但皇上担心还有同党,所以让奴才带几个人来看看,说您要是忙完了想过去看看就护送您过去,若是没忙完我们就替您守着门。”
听见没在要害陆瑶松了口气,可随即眉头就皱了起来,贺瑾怎么会觉得他都遇刺了,自己还有心思忙别的呢?
“我们去议政厅。”
蔡添喜脸上一喜:“好好好,快跟上,保护好了谢姑娘。”
龙船已经戒严了,到处都燃着火把,禁军密不透风地把守着各个出入口,连岸边都调了当地的巡城卫来护卫,气氛紧张得让人喘不上气来。
临近议政厅,气氛越发紧绷,陆瑶还没进门就先看见宫人端着一盆盆的血水来来往往。
她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一时顾不上看路,险些撞在柱子上,蔡添喜连忙扶了她一把:“姑娘小心。”
陆瑶摁了摁心跳越来越乱的胸口,强迫自己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才抬脚进了议政厅。
屋内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贺瑾正在昏睡,他的伤口已经被缝合好了,一道狭长的血痕横贯了他大半个胸口,太医正给他包扎,可刚包起来,贺红的血迹就渗透了布料并晕染开来,瞧着越发触目惊心。
陆瑶下意识侧开头,却一眼又看见了桌上放着的刚用完的针线,那细细的一条线上沾满了粘稠的鲜血和碎肉,轻而易举的就能让人联想到那东西穿过皮肉,又被拉扯出来的场景。
她不得不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才抬脚走过去。
“皇上的伤怎么样?”
“姑姑放心,虽然伤口狭长,好在不深,休养几日就好了,只是……”
他面露为难,看得陆瑶刚放下去的心又提了起来:“只是什么?”
廖扶伤左右看了看,瞧见周遭没有旁人,贺瑾又还晕着,这才压低声音开口:“皇上身上有旧伤,姑姑是知道的,那伤十分凶险,伤在心脉上是不可能痊愈的,近日又总是劳神太过,加之大悲大痛,这么下去恐会有损寿命。”
陆瑶心脏一颤,有损寿命……
“太医既然知道,想必也是有法子弥补的,该如何做?”
廖扶伤脸色更纠结:“法子说也简单,静养就是,可我说了多次皇上他不听啊,姑姑若是有心,多劝劝皇上吧,这真的不是小事。”
话音落下,他弯腰一礼,唉声叹气地提着药箱出去了。
陆瑶脑子里回想着他的话,许久才将目光落在贺瑾脸上,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医那番话的缘故,这么看着贺瑾,竟真的多了几分脆弱,仿佛真的碰一下就会碎一样。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贺瑾。
先前他重伤濒死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呢?
拖着那副身体去她和齐王的大婚之地观礼时,是不是也是这幅模样呢?
她眨了眨眼睛,没敢再想下去,眼见对方嘴唇干裂,连忙拿了帕子沾湿了给他擦了擦,一股懊恼却又涌了上来。
她明明都听到陆淮安说朝廷有异动,说龙船防守不严密,有心人都能混上来,她明明都想着要提醒钟白了,可怎么就没说呢?
贺瑾这幅样子,有她的责任。
她轻轻抓住了贺瑾的手,无声道:“对不起……”
外头响起说话声,蔡添喜推门进来:“陆姑娘,大人们听说皇上遇刺,想来探望。”
陆瑶混乱的思绪瞬间回笼,眼神冷了下去,这回的行刺绝对和船上的人脱不了关系,哪怕有异动的是京城,哪怕刺客是从京城派出来的,可若没有船上的人接应,怎么就至于如此悄无声息的就寻到了议政厅来?
要知道谢淮安可是都整日盯着龙船的,却仍旧寻不到她的位置,何况他人?
“就说皇上伤势严重,太医还在处理,请众位大人们明日再来。”
蔡添喜连忙应声,转身要走的时候却又被陆瑶喊住了,他转身看过去,就见对方正看着他,目光亮得慑人:“蔡公公,你要看清楚,哪位大人最是从容不迫。”
刺客留下的伤口在要害附近,却不伤及性命,显然对方的目的不是弑君,而是警告。
但这一点旁人不知道,而知道的人大概率参与了其中。
蔡添喜目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倒退着出了门,不多时外头就响起说话声,等彻底安静下来的时候蔡添喜才进来,刚要开口陆瑶就摇了摇头:“这是朝政,等皇上醒了公公告诉他吧。”
蔡添喜只好应了一声,却并没有退出去。
陆瑶又给贺瑾喂了点参茶,放茶盏的时候才看见他还在:“公公还有事?”
蔡添喜其实也拿不准该不该提,是刚才出去传话的时候顺便听了一耳朵:“仿佛是今天来过的那位贺夫人又来了。”
陆瑶略有些惊讶,可念头一转就想明白了,龙船闹这么大动静,整个扬州都跟着戒严了,贺夫人得到消息也正常,母子连心,她应该也是担心贺瑾的。
只是,贺瑾想见她吗?
陆瑶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请上来吧……”
“不必了。”
贺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