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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煜，对不起啊……

　　长公主回府的时候，严煜正牵着马站在门口，一副要出门的样子，她心里一跳，连忙抓住了严煜的手：“你做什么去？”

　　严煜垂下眼睛：“出去走走。”

　　大晚上的出去走走？

　　长公主心里叹了口气，她从来都不是委婉的人，索性开门见山：“你是要去找柳小妤？”

　　严煜微微一愣，长公主刚从外头回来，怎么会知道柳小妤不在？怎么会知道他要去做什么？

　　他看着长公主的目光慢慢变了，连声音都不自觉低沉下去：“母亲为什么会知道柳小妤不见了？您刚才是出去做什么了？”

　　长公主侧开头，不肯和他对视，话却一个字都没有含糊：“就是你想的那样，本宫去送她了。”

　　“母亲去……送她了？”

　　严煜没听明白似的重复了一遍，随即忍不住摇头：“是你……赶她走的？母亲，你答应过我不动她的……”

　　他本能的后退了一步，挣脱开了长公主抓着他的那只手，眼底是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失望：“母亲，您又骗了我一次吗？”

　　长公主连忙摇头：“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她自己要走的……我只是去送送她，本宫什么都没做。”

　　严煜没再说话，许久才朝长公主行了一礼，然后牵着缰绳就要走，长公主连忙拉住他：“你这幅样子怎么能骑马？再说就算你去追也来不及了，她早就走远了。”

　　严煜将手慢慢抽出来：“母亲，我不敢信你了……就算她真的走远了，我也要去看看。”

　　长公主心里一颤，她养大的儿子，不信她了……

　　难过在心口蔓延，可也只能咽下去，她轻轻吐了口气：“柳小妤给了我一封信，也说留了不少东西给你，等你看完，如果还是要去，本宫不会再拦你。”

　　严煜看了眼天色：“城门快关了，我回来再看……”

　　“严煜！”长公主打断了他的话，“本宫不是在给你选择。”

　　严煜愣住，许久都没再说话，可长公主还是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带着陌生和疏离。

　　他们母子之间的关系才缓和了一些，好像就又要渐行渐远了……

　　“若儿子非要去，母亲是打算请家法还是让武侍对我动手？”

　　严煜许久后才开口，一字一句都戳进了长公主心里，她不自觉将手指握进掌心里，然后越握越紧。

　　烬儿啊……

　　严煜忽然双膝跪地朝她行了个大礼：“母亲恕罪，等儿子回来，要打要罚，儿子都受着。”

　　他站起来，再不理会长公主的话，牵着马就朝门外走。

　　长公主心里一慌：“你就不想知道柳小妤为什么走吗？你就不想看看她给你留了什么话？”

　　严煜脚步顿住，柳小妤为什么走……

　　长公主找回了自己的理智，也找到了阻止严煜的办法：“她已经出了城，我可以告诉你她走的方向，要想追人，不差这一时半刻，可你什么都不知道，找到了人她也不会跟你回来。”

　　柳小妤不会跟他回来吗？

　　严煜慢慢抓紧了手里的缰绳，迟迟没能迈开脚步。

　　长公主再次抓住了他的手：“烬儿，听话，看完了信再说好不好？母亲这次不会再骗你了，真的。”

　　严煜垂下眼睛，迟迟没有开口，长公主就只当他是答应了，拉着他去了主院。

　　秀水正坐在门口发呆，见严煜和长公主回来，身后没有柳小妤的影子，眼神暗淡下来。

　　真的走了呀……

　　她嘴巴一瘪，眼眶跟着热起来，可很快就想起了柳小妤交代她的正经事，她转身跑进了屋子，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个盒子：“侯爷，这是姑娘让我给你的。”

　　严煜垂眼看了许久，才抬手接过：“你也知道她要走？”

　　虽然是实话，可秀水却莫名的不敢抬头看他，只好低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

　　严煜没再说话，只是挣脱开长公主的手一步步往屋子里去，却又没进去，只是在石阶上坐了下来，然后便开了那盒子，将里头的信拿了出来。

　　最上面的，是柳小妤写的，她的字已经好看了许多，虽然仍旧是丑的，可错字却很少了。

　　只是写的内容却不招人待见，内容和那天晚上贺炎说的相差无几，所以严煜只是扫了一眼便不愿意再看，拇指却不自觉摩挲了一下落款的三个字。

　　柳小妤，等你回来，我教你写字好不好……

　　他喉咙一阵发痒，不得不侧头咳了两声，却因此牵扯到了伤口，疼的他手一颤，信纸便飘飘扬扬落在了地上，被风一吹就到了秀水脚下，她愣了愣才捡起来，看见心上的内容随即一愣，她家姑娘，来凉京是为了……

　　怪不得她见了那么多达官显贵，怪不得她开始那么不待见严煜……可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

　　她震惊地看向严煜，眼底惊慌一闪而过，可对方对方脸上却毫无表情，只是朝她伸出手：“还给我。”

　　秀水一抖，反应了半天才啊了一声，将信纸递了过去。

　　严煜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塞进了衣襟里。

　　他又开了第二封，那是第一封信里柳小妤提过的明公子留下的信，虽然很有价值，可他只是迅速扫了一眼便放下了。

　　他很快将剩下的信全都看完，可再没了柳小妤的只言片语，他翻来覆去的找了好几遍，甚至将盒子扣过来狠狠甩了几下，可惜仍旧没有别的东西了。

　　他长长地吐了口气：“母亲就是让我看这些东西？”

　　长公主就站在他身侧，将信得内容看的清清楚楚，虽然早就猜到了柳小妤这次回凉京不怀好意，可她做得事情还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料，她恼怒柳小妤的不知好歹，竟然敢这么对她的烬儿。

　　可滔天的怒火不等她发作，便在看见严煜那一脸冷静时偃旗息鼓了，她看着自己的儿子，得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结论：“你早就知道了？你早就知道她来凉京是为了什么对不对？”

　　严煜抬手遮着又咳了两声，却没回答长公主的话，而是撑着地面慢慢站了起来：“母亲，时间真的不早了，再不走，城门就要关了。”

　　长公主闭了闭眼，将袖子里的信拿了出来。

　　虽然和柳小妤要了这东西，可她也存过侥幸，想着兴许用不上的，可眼下她只能庆幸自己有这先见之明。

　　她果然是了解自己的儿子的。

　　“还有一封，是她留给你的信，你看完再决定去不去吧。”

　　严煜似乎预感到了信里写了什么，盯着那素白的信封看了许久才慢慢伸手接过来，却并没有打开，而是看向了长公主：“母亲想找人伪造一封信并不难。”

　　长公主震惊地睁大了眼睛：“你竟然这么看我？柳小妤的墨宝何曾落在过我的手里？我要如何伪造？”

　　这句话倒是对的，柳小妤没怎么写过字。

　　所以这封信，真的是柳小妤写的吗？

　　“展信安：

　　严煜，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离开凉京，在去往越国待嫁的路上了，我没有和你道别，是不想再被你纠缠。

　　在侯府的这些日子多谢你照顾，可我还是不得不说，我过得并不舒服，我本来以为你和旁人都不一样，可是我想多了，你看我的眼神和以往的那些嫖客没有什么不一样，我很恶心……”

　　严煜心口一颤，字迹的确是柳小妤的，可——他让柳小妤觉得恶心了？

　　他情不自禁的喜欢和靠近，在柳小妤眼里……是恶心吗？

　　他忽然有些不愿看下去了，可这是柳小妤写给他的信，甚至信开头的严煜两个字，还是去年年底的时候，他一笔一划亲手教柳小妤写的。

　　他仰起头急促地喘息了两口，等有些激烈的情绪被平复了，这才重新低下头去。

　　“你努力讨好我的样子，其实我是很喜欢的，一想到曾经的你那么骄傲，现在却听话的像一条狗，我心里就很得意，白郁宁一定做梦都想得到这样的你，可她不明白，男人天生犯贱，越对你好，你反倒越不珍惜……”

　　严煜再次扭开了头，他从来不知道柳小妤也会说出这种话来，一个字一个字的，都像是锥子，直往人心口里扎。

　　可她又没有说错，若是当初柳小妤对他好的时候他懂得珍惜，又哪里会有现在这些事情。

　　怪不得旁人，是他咎由自取。

　　“……看你那么努力的想要娶我，其实我也想过要不然就留下，就当是为自己以往受得委屈出口恶气也好。

　　但我看看青藤，再看看你，越对比便越不能忍，同样都是男人，为什么你就能如此糟糕？

　　他要娶我不过是一句话，可你呢？连你的母亲都要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