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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她说的断断续续。

南令绾听着，震惊到不敢相信。

南老夫人用尽最后的力气握紧她手，更多，更鲜艳的血从她嘴中咳出。

“阿绾，算是为了南家……再、去一次吧。”

南令绾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逼她？就连一直宠她的老太太也让她去做不喜欢的事！

一直到祖母咽下最后一口气，南令绾还是没有松口。

一旁，南父厉声斥责：“连老人的最后遗言都不答应，她就是被你逼死的，你这个不孝的东西！”

南令绾看着他，又看向南母，南清鸢……

这个家里，没有任何人爱自己，在乎自己。

最后，她垂眸看向自己被祖母紧握的手，慢慢抽回。

“我会替南清鸢出征，但这是最后一次。等这次回来，不管生死，我与南家都再无关系！”

闻言，南家人没有一点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南家给南老夫人举行了盛大的葬礼。

南令绾没有参加，她去了龙泉寺。

檐外落雨淅沥，寺内香火鼎盛。

南令绾跪在鎏金佛像前，闭眼为祖母祈愿。

这时，只听身旁一阵窸窣声，她睁眼，就见傅玄觐站在身侧。

南令绾神色一顿，只听他嗓音低沉：“你和岳亲王的婚约推迟了。”

南令绾不知道该说什么，干脆沉默。

见状，傅玄觐眸色微沉：“这次出征，依旧是你替南清鸢前去？”

南令绾不知他为何要问这些，思虑间，也将这话问了出来。

紧接着便听傅玄觐说：“陛下下令，让我领兵，与你同去。”

南令绾一怔，一刹那脑海里闪过太多两人并肩作战的景象，却又一幕一幕压下，逼迫自己忘记。

她撑着发麻的腿脚站起身：“傅小将军没别的事，我便先走了。”

看着南令绾单薄的背影，傅玄觐无端有些烦躁。

“南令绾。”

南令绾脚步一顿，回头，就看到傅玄觐抬起了手。

而他掌心，是一根拴着铜板的红线。

下一瞬，傅玄觐的声音响彻耳畔：“这个，还你。”

第8章

两月前，也是傅玄觐南令绾与蛮族的最后一战。

那一夜，边塞夜空格外的晴朗。

大漠黄沙之中，南令绾将这根自己从小戴到大，寓意着‘平安’的红绳亲手系在了傅玄觐的手腕上。

“玄觐，此去危险，我望你平安。”

那时，傅玄觐将她搂进怀里，言语如誓：“阿绾，我定不负你。”

记忆里的温情画面如潮水涌来。

南令绾鼻间微微发酸，却也比任何时候都清楚，都过去了。

她走回傅玄觐面前，将那红绳拿了回来。

再抬头望着男人锐利的双眸，嗓音微哑：“傅玄觐，我问你一句话，你莫要骗我。”

“在边塞的那五年，可有一分一秒是真？”

傅玄觐眸色变了变，但最后，归于一片冷寂。

“没有。”

这一刻，南令绾彻底死心，再无希冀。

她垂下眸，遮掩住内心的脆弱，什么都没有再说。

佛殿外。

秦云玥看着两人站在一起的这一幕，捏着帕子的手不断收紧。1

只片刻，她就收敛了情绪，装作什么都没看见般走进去，挽住了傅玄觐的手臂。

“玄觐，我在殿外寻了你半天，怎么来这儿了？”

秦云玥装出一副才瞧见南令绾的样子，惊讶道：“南小姐也在啊！是来为南清鸢将军祈福的吗？”

南令绾扯了扯僵硬的嘴角，刚要开口。

秦云玥却没给她机会：“我也是来替玄觐求平安的！他还答应我，等这次凯旋归来，我们就大婚！”

“到时候，南小姐可要来观礼啊！”

南令绾只觉得喉咙像被人扼住，连一个敷衍的‘好’字都说不出口。

这时，傅玄觐却开了口：“阿玥，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秦云玥点了点头，两人相携离去。

南令绾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针扎的疼。

等到凯旋归来，傅玄觐将迎娶秦云玥。

那么她呢？她的命运将飘向何处？

南令绾回望着殿内高耸的佛像，握着红绳的手，不断收紧。

转眼，出征的日子到了。

傅玄觐一如既往黑眸锐利。

南令绾再次戴上了面具，成为了面具将军南清鸢。

随着鼓声奏响，大军开拔。

半月后，鬼门道。

将军帐内。

南令绾刚摘掉脸上的面具，帐帘就被掀开。

她下意识摸过面具戴上，转头竟瞧见不该出现在这儿的人！

“卫南风？你怎么在这儿？”

他穿着布衣甲，与记忆里的翩翩公子，判若两人。

卫南风温润一笑，眼里尽是心疼：“五年前的事我已经知道了。阿绾，你受苦了。”

南令绾沉默了许久，抬手将面具摘下：“你怎么知道的？”

“南清鸢酒后失言，我套了几句，便知道了。”卫南风走到南令绾面前，“等打完这场仗，回京之后我会去南府提亲，放心，我不会让你嫁给岳亲王的。”

南令绾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静默间，帐帘再掀开。

傅玄觐深邃的眼神满是讥讽：“卫公子好大的口气，还要去南府提亲？”

“我怎么记得为了阻止南令绾与岳亲王婚事一事，你被令尊禁足在家，整整半月！”

第9章

帐内的气氛，一下降至冰点。

卫南风神情有些难堪。

南令绾看向傅玄觐，沉声开口：“傅小将军，你来有事？”

傅玄觐朝沙盘在的地方扬了扬下颚：“对战蛮族一事，有了些想法。”

闻言，南令绾看向卫南风：“你先出去吧，其他事，我们之后再聊。”

卫南风也知道轻重：“我在帐外等你。”

话落，就走了出去。

霎时，帐内就剩傅玄觐和南令绾两人。

他走到沙盘前：“鬼门道我们地形不熟，需要派先遣队打探蛮族兵力，再来决定如何行军。”

南令绾也是这么想的：“先遣队的任务很重要，我去。”

傅玄觐却不同意：“你是主将，若有意外，会动摇军心。”

“那你有更好的人选？”

傅玄觐看着等在门口的卫南风：“让他带兵前去。”

南令绾立刻拒绝：“不行！卫南风是第一次上战场，让他去等于是送死！”

傅玄觐脸色也沉了下来：“我会另外再派一个百夫长，带领小队。”

南令绾不解：“那为何非要卫南风去？”

傅玄觐也没了耐心。

他拧眉看着南令绾：“那卫南风为何不能去？谁没有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3

“南令绾，你就那么在乎卫南风的死活？”

南令绾知道傅玄觐说的是对的。

可卫南风是她唯一的朋友，她不想他有半分差池。

沉默间，傅玄觐耐心告罄。

他直接走出营帐，对等在门口的卫南风沉声下令：“你明日跟着先遣队去查探鬼门道的地形。”

卫南风先是惊讶，下意识看向南令绾，就对上她复杂的目光。

他笑了笑：“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可南令绾却如何都放不下心。

翌日清晨。

南令绾看着即将出发的先遣队，卫南风赫然在列。

瞧见她，卫南风走过来：“阿绾……南将ᵂᵂᶻᴸ军，回去吧。”

“蛮族诡计多端，你们此行危险，要时刻注意。”南令绾改变不了傅玄觐的决定，只能将自己曾与蛮族对战时积累下的经验尽数告知，希望他们能平安归来。

卫南风一字一句都记在心里，看着南令绾担忧的神情：“我想问你要一样东西。”

南令绾一愣：“什么？”

她看着卫南风，视线跟着他落到自己的手腕上。

是那根拴着铜钱的红绳。

南令绾有一瞬间的迟疑，但很快，就将红绳解下，递给卫南风。

“这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平安绳，也希望你们此去，一路平安。”

卫南风接过，系在了腕间：“好。”

话落，远处的百夫长的声音传来：“卫南风，归队出发！”

“来了！”卫南风应了声，便朝先遣队跑去。

南令绾站在原地，望着他们渐渐消失在茫茫荒漠中的身影，心一直提着。

时间一点点流逝，一直到傍晚，都没有消息传回来。

南令绾心不在焉。

傅玄觐看在眼里，心里无端翻涌起些烦躁。

就在他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