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击全文阅读

抱着怀里的小姑娘旋身上岸之后，将人轻轻放在一旁，聂绎便侧过眼避开她胸前因浸了水散开衣襟后露出的大片白皙，将放在一旁的衣袍掠起盖在她湿透的身子上。

待遮住那满目春光，这才声音微哑：“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想找阿兄商量，外头人说阿兄在鹤唳堂这边，我过来后不见有人伺候，又听到药泉这边有声音，原是想要在外间等你，却听到你叫我名字……”

苏玉澜没打算进药泉，只隔着门外唤聂绎，可里头模模糊糊有人叫她名字，片刻后又再无声响，她唤了几声不见回应，心中担忧这才闯了进来，哪知道一进来就看到聂绎整个人都沉在池子里。

那水没过头顶，聂绎像是没了生息，腰间的血顺着水漾开时，她心都揪紧了起来，想也没想就跳了下去。

苏玉澜想起刚才那一幕还满是后怕，连忙披着外衫就站了起来：“阿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泡药泉，方才还晕在了池子里，你腰上的伤裂开了都不知道，要是没人瞧见出了事怎么办？”

小姑娘身上香气扑来，夹着满是鲜活的少女气息，顷刻将人笼罩。

“阿兄，你伤口在流血。”

她说话时焦急至极，伸手轻碰了碰他腰间。

聂绎身形一颤，目光一斜就落在她白皙后颈之上，见她杏眼满是担忧，青丝垂落时有几缕扫过他手间，他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荒唐起来，只身形晃了晃像是脱力一般靠在旁边的石几上，慢吞吞地咳嗽了一声：“有些疼。”

向来强硬不曾示弱的聂督主，此时跟没骨头似的靠在那里，赤裸着上身肌理分明，那微微松散的乌青发丝垂落身侧，露出劲瘦染血的腰间。

苏玉澜着急：“我让人去找聂姊姊过来……”

刚起身，就被拉了回来。

“别去，她唠叨。”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

聂绎自知裂开的伤口是怎么回事，要是聂娘子过来，他怕是里子面子没一样保得住。

原是想要随口说没事的，甚至只想诓着女孩儿陪他一会儿，可见小姑娘眼圈微红，本就软绵的嗓音染了黏稠，像是担心的快哭了，他心脏紧了紧，突然就唾弃自己荒唐。

将女孩儿拉到身旁，他低声道：“鹤唳堂里有伤药，我上去包扎一下就好。”

“真的没事吗？”苏玉澜看着他身上的血只觉晕眩。

聂绎见不敢再逗她，撑着石墩站了起来，刚想说没事，就被柔软身形钻到了身旁，苏玉澜几乎贴在她半个怀中，将他一条胳膊搭在了自己肩上，软哝哝地说道：“阿兄你小心些，别再弄裂了伤口。”

聂绎：“……”

“我扶你上去。”

苏玉澜身形娇小，扶着聂绎时一手拉着他胳膊，一手扶着他腰侧，聂绎原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安静让人“扶着”。

等二人回了上面的鹤唳堂，里头依旧空无一人，苏玉澜将人搀着靠在软榻上后，问清了放药的地方就匆匆出去，等过了一会儿抱着药箱子回来蹲在聂绎身前时，额角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伤口要先清理一下才能包扎，我先前见聂姊姊做过。”

她问清了伤药之后，便又去旁边取了清水过来，拿着手绢蘸湿了说道，“我以前也没替人包扎过，是第一次，要是弄痛了阿兄，阿兄记得叫我。”

“第一次，疼也正常。”

聂绎话说完后才觉有些不对，目光古怪了一瞬，连忙低咳了声：“没事，你随便包扎一下就好。”

苏玉澜没察觉到不对，只蹲在她身前仔细瞧了瞧伤口，取了些清水冲洗干净伤口之后，又用绢帕仔细擦干净周围水迹。

那伤口极深，从后腰朝前狠狠两道，其中一道本已经长好些的地方撕裂开来，血肉翻滚瞧着有些狰狞。

似是怕他疼，小姑娘一边上药一边朝着伤口处轻轻吹着气，丝丝绕绕的气息让得他忍不住凝眸。

“阿兄，你忍忍。”

聂绎屏息：“好。”

苏玉澜取了白布过来，聂绎居高临下地看着倚在身前的人，纤手抚过他腰间，倾身上前时，拢在身上的长袍散落开来，大片白皙若隐若现的藏在那如瀑如绸垂在身前的长发里，随着她呼吸连峦起伏。

而她手每靠近几分，他喉间就会绷的越紧，哪怕已经快速移开目光，刚才那一幕却依旧不断在脑海里浮现。

待到腰间伤处被包扎好时，聂绎心脏乱了秩序，口干舌燥不已。

“阿兄，好了。”

“嗯。”

聂绎喉间泛痒，声音也哑的不成样子。

苏玉澜抬眼担心：“阿兄声音怎么了？”

聂绎垂眸：“许是着凉了。”

他只觉得再多待片刻，理智便能告罄，而有些事情一旦开了头，就再也难以收手。

聂绎仓促起身：“我去换身衣裳，也让人给你送身干净衣裙过来。”顿了片刻，又觉不妥，“算了，鹤唳堂有我未穿过的干净衣物，你先穿着，待身上衣裙烘干再换上，免得惹人闲言。”

只是片刻后，等到聂绎穿好外衫出来，看到从屏扇后面套着他一袭长衫，拖着略长的衣摆努力挽着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细腕的苏玉澜时，他却是喉咙更干了。

“阿兄，你衣服太大了。”苏玉澜嘟囔，她穿着跟小孩儿似的。

聂绎默了默：“……”

突然有些后悔了。

“阿兄？”苏玉澜不见回声，抬头莫名。

聂绎低哑着声音：“过来。”

苏玉澜赤着脚走到跟前，无比自然地朝着聂绎身旁一坐，便将略长的衣袖伸到聂绎身前。

聂绎见她这般依赖姿态，抬手替她挽了起来，待到皓腕露出衣袖挽好不再滑落之后，他才突然开口：“玉澜。”

“嗯？”

“你觉得傅家郎君如何？”

第154章玉澜，我也是男人

“嗯？”苏玉澜愣了下，抬眼有些茫然：“什么怎么样？”

“傅老夫人今日过府所为什么，本督不信你没听出来。”聂绎垂眸看她，“傅家是不错的人家……”

“傅家是挺好的。”

苏玉澜蜷着腿靠在他身侧凭几上时，扯着宽大衣袖倚在一旁，瞧着姿态散漫极了，只她嘴里一言就让本还想试探几句的聂绎气息陡然沉窒了下来。

他心脏像是被什么捏住，就听着小姑娘娇声软语。

“傅老夫人宽厚慈爱，傅家也是清流门第，我先前见过傅家郎君，是个正直有为的人，而且有曹公和那位已逝却挪入太庙的傅老太爷庇护，傅家只要不出什么大差错，傅郎君也争气的话，将来稳立朝堂富贵三代定然没有问题。”

聂绎指尖微蜷，原本是他想要探问的话，可如今从玉澜口中说出来，却让他心中莫名沉闷。

他瞥睫错开玉澜，不去看她：“所以，你也有意傅家？”

苏玉澜却是微微摇摇头：“没有。”

她趴在宽袖上，指尖点着桌上摆着的铜兽香炉，眼睫轻垂时声音极低。

“傅家再好，那也不是我想要的。”

她曾经全心全意喜欢过一个男人，将身家性命全部交付，她只以为只要自己待他够好便能换来同等的感情，以为她与他是双向奔赴，可后来才知道自己不过一厢情愿，倾尽一切最后换来的结果不过是被抛弃，被厌恶，被视若敝履，生生耗死在了那废弃旧院。

她不觉得自己如今有什么不好。

玉澜侧头看着身旁的人，嘴角露出清甜梨涡。

“女子也不一定要嫁人，你看聂姊姊，不必依附男子，她一样能够活得潇洒自在，活的让人提及她时满心敬慕不输男子，我不想将自己困在后院一方之地，不想日日盼着夫君归府，更不想守着后院琐碎过一辈子。”

“阿兄你知道吗，我其实也有野心的，我想要好好经营书院，想如聂姊姊一样做我能做的事情，若是有朝一日旁人提起我时不再是苏家女娘，而是书院山长，那想必外祖父泉下有知也会高兴至极。”

傅家是很好，傅老夫人也很慈爱，他们应该不会像是陆家那般磋磨苛待她，可是他们依旧是不会允许一个女子在外抛头露面，为众人目光之下如同男儿一样建功立业的。

或许是已经蠢过一回，玉澜于男女之事上格外没有期待，也不愿意再将自己的将来放在一桩不知前程的婚事之上。

她趴在胳膊上望着聂绎，软乎乎地说道：“阿兄，我不想嫁人，能不能让我一直留在积云巷陪着你？”

聂绎身有残缺，无法娶妻生子。

她无心情爱，不愿嫁娶，能一直陪在阿兄左右也是极好的。

聂绎听她说傅家极好时心脏紧缩，听她不愿嫁傅家时放松下来，他瞧着肆意在他身前散漫的小姑娘，哪怕后来听到她说想要留在积云巷一直陪着他，他也没有半分欢喜，因为他很清楚眼前的女孩儿只是将他当成身有残缺的“兄长”。

他在她眼里是个太监，是个不能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