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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励肆问：“你说他从云里到泥里，用多久适应了落差。”

　　聂汝烟不知道，也不想去揣测，花了很久时间也好，飞快适应也好，他都熬过来了。

　　最狠心的也许是她，最不好过的，也是她。因为她没有熬过来，她想起分开前最后一次见贺熠，他小心翼翼的跪在她面前时，聂汝烟总是恍惚，心痛。

　　不是她不找贺熠，聂汝烟其实有一个不算秘密的秘密，贺熠只要想回到她身边，她都会接纳他，她身边一直给他留着位置。

　　是贺熠不肯回到她身边而已，或者说，横着贺国山，这事是妥妥的刀子，他心存芥蒂做不到。疏远着疏远着，感情就没有了。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往事的问题了，是真的感情给磨完了。

　　“小王总，这一次我让着你，但是下一次，就别来招我了。聂氏没有那么弱。”她抬眸，王励肆不知道她是不是年纪大了，仅仅一个抬眸，看上去都那样风情万种，她温温然，“还有，我很招弟弟。”

　　后半句，莫名其妙。

　　王励肆却被说的耳朵微红。

　　聂汝烟离开的时候，王励肆给她端来的那杯茶水还没有凉。

　　王励肆母亲的生日宴，是贺熠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出现，又是惊起千层浪。

　　聂英芝回家时心思翻涌，跟聂汝烟说：“他们都说贺熠跟以前不一样了。”

　　聂汝烟想，人总是会变的。

　　“你说，他会不会报复聂氏？”聂英芝也不是傻子，很多事情也能琢磨个一二出来，“他跟王励肆这样好，王家对晨曦的打压，你说有没有他在背后推波助澜？”

　　聂汝烟却问：“他带着女朋友去的？”

　　“那是他女朋友？”聂英芝道，“他的确带了个女人，但只介绍是女伴，还让人别胡乱猜测他们的关系。他对那女人也挺保持分寸的。”

　　聂汝烟就没有说话了。

　　这是没有确定关系前，就不让外人胡乱编排屈琳琅的是非，这才是真正在意的表现。

　　“王励肆母亲这生日宴还弄得挺热闹，王家这两年起来了，巴结他们的人也多。”聂英芝不再像以往那样爱出风头，“王励肆倒像当年的贺熠，多少人想把女儿介绍给他。”

　　“他不像贺熠。”聂汝烟的看法跟他不太相同，贺熠以前内心如烈火，王励肆本质上，阴森虚伪。

　　聂汝烟接下来两天，帮叶晨曦处理了些工作上的事宜。

　　屈琳琅却约她见面了。

　　聂汝烟没有问原因，但她言辞之间似乎有请她帮忙的意思。

　　她也没有多问，到约定的地点时，却看见她抱着个孩子，孩子很黏她，头跟她凑在一起。

　　聂汝烟的脚步声，惊动了孩子，她抬头一看，就顿住了，小蝴蝶眨眨眼睛，然后把头埋进屈琳琅怀里。

　　“聂小姐。”她又看着小蝴蝶，说，“小蝴蝶，叫阿姨。”

　　怀里的孩子却说什么也不肯叫。

　　屈琳琅有些尴尬，她解释说：“孩子很乖，以前不这样的。刚刚来的路上，她还说要给漂亮阿姨糖果吃呢，这会儿有些怕生。”

　　聂汝烟浅笑不语，眼神柔得像雾。仔细看去，她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孩子身上。

　　“聂小姐，今天孩子她爸生日，我打算给他一个惊喜，你能不能帮忙带带孩子？”屈琳琅说，“我就认识你。”

　　聂汝烟眼底有点凉，藏的很深，面上她依旧温和：“你放心把孩子交给我这个不太熟的人？”

　　“我相信你的人品，你比家里的阿姨要可靠。小蝴蝶奶奶不在了，原本不用麻烦你的。”

　　聂汝烟蹙眉，贺母不在了？

　　小蝴蝶说：“我不想跟这个女人在一块。”

　　屈琳琅温声细语哄她：“小蝴蝶，老师是为了争取成为小蝴蝶的妈妈。”

　　聂汝烟看着小蝴蝶的表情，她极度不情愿，却还是勉为其难答应了。

　　屈琳琅说：“聂小姐，麻烦你了。”

　　她一走，小蝴蝶就冷漠的说：“你不用管我，我在这里等琳琅老师就好。”

　　聂汝烟却在她面前蹲下去，替她把帽子戴好，又用纸巾给她擦了擦鼻涕，眼底含笑：“今天准备给我吃什么糖果？”

　　小蝴蝶把糖果从口袋里拿出来，一把丢了。她也不知道要去哪，背对着聂汝烟踉踉跄跄大步走去。

　　聂汝烟跟在她身后，也不超过她，就这么慢慢的跟着。

　　一直到了广场中心，人来人往。

　　聂汝烟喊道：“小蝴蝶。”

　　“你不要这么叫我！”小女娃排斥说，眼睛都因为她这么喊给气红了，直跺脚，在原地气得转了个圈，又跺脚。

　　聂汝烟莞尔，温和道：“小酒，走慢一点，我不追你，前面人多。”

　　她居然喊她小酒!爸爸都没有喊过呢!

　　小蝴蝶气鼓鼓的往前跑，一边跑，一边擦眼泪。跑一半停下来，偷偷回头看一眼，聂汝烟就站在原地，依旧满脸笑意，果然没有跟上来。

275

　　小蝴蝶的脚步停住了，看着五米之外的聂汝烟。

　　她觉得自己太没用了，跑了五米就不跑了。

　　然后小蝴蝶又生着闷气，眼泪掉得更凶了，肩膀一抽一抽的，她伸手擦着眼睛，眼泪啪嗒啪嗒掉在大厅地面上。

　　片刻后，聂汝烟走过来，再次蹲在她面前，抽出纸巾，把她的眼睛擦干净了，衣服拉链也拉高了，小蝴蝶被她裹得严严实实的。

　　聂汝烟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你是个小孩，你要走丢了，你爸爸会怪你琳琅老师。你替你琳琅老师想一想，勉为其难在我身边待一段时间好不好？”

　　她斟酌说，“你爸爸和她，大概会变成一对。也算般配了。”

　　小蝴蝶听了，偏过头，眼睛红红的。

　　聂汝烟尝试的牵住了她的小手，很冰，她把她的小手裹在手心里，小蝴蝶的手动了动，但很快不排斥了，她说：“我是为了琳琅老师，我不想给她惹麻烦才给你牵的。”

　　聂汝烟笑，配合着她小小的步伐，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小蝴蝶走了一会儿就累了，但她不会跟她提的。聂汝烟却及时把她给抱了起来。

　　“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

　　“没有。”

　　“吃的，玩具，都没有么？”聂汝烟温柔耐心询问。

　　“都没有。”

　　小蝴蝶是不怎么出门玩的，她身体不好，家里很少带她来这些人多的场合。其实这一会儿，看到这么多人，她其实有些胆怯。

　　她也不认识多少小吃，琳琅老师很少让她吃外头的东西。

　　还有她也不是很想跟聂汝烟说话，尽管她的怀抱暖暖的。

　　聂汝烟抱她的方式，跟所有人都不一样，爸爸习惯单手抱她，琳琅老师是跟标准的姿势，可聂汝烟一只手托着她，另外一只手会搭在她背上。

　　这个姿势最有安全感。

　　可是聂汝烟不喜欢她，能眼睁睁看她死掉。

　　那个时候爸爸不告诉她，但她都知道的，医生说要做手术，但没有配型。小蝴蝶知道自己可能要死掉了，她其实也不是很想聂汝烟救她，聂汝烟也会疼，但是她都不来看她一眼。

　　小蝴蝶在化疗的那段时间，总是很烦恼，她要是去了天堂，对于聂汝烟而言，她会不会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因为她从喝醉的徐斯言伯伯那里听来，她的出生，原来就是为了用来对付爷爷的，她就是个工具而已，所以聂汝烟不爱她。

　　“那我决定接下来我们怎么玩。”聂汝烟的声音更温柔了，像是遗憾，可又有一点淡薄，“如果你不喜欢，你跟我说好不好？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聂汝烟带她去玩碰碰车，也带她去吃炸串。

　　她身体差，爸爸不让她玩危险的事，也从来不让她吃垃圾食品。

　　小蝴蝶想聂汝烟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她的身体状况，什么都带她瞎吃，但她嘴上又吃的很快乐。

　　当她想动手拿第三串，聂汝烟伸手挡住了她：“不能再吃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抽纸给她把嘴边的油渍都擦了。还给她倒了一杯水。

　　她有点好奇聂汝烟是怎么发现她口渴的，就像她是怎么发现自己走路走累了一样。

　　小蝴蝶摸着口袋里剩余的糖果，偷偷看了她一眼。

276

　　聂汝烟知道小蝴蝶在偷偷看她，但她并没有拆穿。

　　她看了眼时间，用不了多久，屈琳琅就会来接小蝴蝶了。

　　聂汝烟就没有再带小蝴蝶去瞎逛，而是就找了一个角落里坐着。

　　小蝴蝶并不想跟她聊天，就坐着一动不动。

　　聂汝烟看见她头发散了，指指自己跟前，说：“我给你扎头发。”

　　“不用。”

　　聂汝烟从包里掏出镜子，摆在她跟前，说：“你看，你的小辫子乱了，我给你整理整理好不好？”

　　小蝴蝶看见镜子里的自己，确实乱糟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