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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眸状似开玩笑的问道：“如果我肯娶你，你愿意嫁吗？”

苏云笙默了片刻，道：“如果是以前，我会，而且会欣喜若狂，但现在，不会。”

承化伯心口一窒，“为何现在不会？”

苏云笙笑，这问题实在蠢，“当然是因为我不爱你了。”

第一百零四章谁也帮不了谁

承化伯死死盯着苏云笙，那眼神极冷，而又后变得疯狂，像是过了一场腥风血雨，但慢慢的又归于平静，最后冷冷笑了笑。

“谁稀罕！”

苏云笙点头，“其实我还真有点未卜先知的本事，我给你算过，你这人命薄，活不过三十岁。我也活不久了，便跟你泄露一点天机，你这人最后是栽到女人手里了。若想活久点，那就砍掉烂桃花，既然娶了元卿月，便好好过日子吧。”

上一世，她恨过他。但这一世，她不恨了。

将她送到兰园的不是他，逼她献身的也不是他。他对所有人都一样，凭什么对她特殊。

归根到底，他不爱她。

她若也不爱，便也就没有恨了。

“你是不是盼着我死呢？”承化伯眯眼问。

“不，我真不希望你死。”

“哦？”

“真的。”

真心没有。

外人都骂承化伯是大奸臣，但上一世他曾救天下黎民于水火，所以她不希望他死，为的是大荣国泰民安，她在乎的那些人能余生安稳。

苏云笙笑，“愿韩大人长命百岁。”

承化伯垂眸，愿他长命百岁，而往后几十年却没有她。

这听着，倒像是诅咒。

苏云笙饿了，而且这种时候一饿起来就抓心挠肺的，难受的紧。

“你给我弄些吃食来。”她踢了承化伯一下。

承化伯沉眸转了转，“喜饼？”

“齁甜的，不吃。”

承化伯翻身坐起，看了苏云笙一眼，转身出去了。打开门，刚迈出去一只脚，几只利箭齐齐朝他射过来。

嗖嗖的，还带着风声。

他跃身而起，又腾空连着翻了几下，以凌厉的身法隐于暗处，再露面已经来到了廊庑下。

“义父，别闹了。”

廊庑下坐着一人，头发花白，穿着绛色的蟒袍，闻之让人胆寒的东厂督公，外面传已经五十来岁了。只是月光照到他脸上，确是姿容昳丽，看不出一丝老态，而且美得阴柔，但给人的气场却很凌厉。

他往西屋望了一眼，再看面前的承化伯，眼里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笑。

“老不正经！”

“骂谁呢？”

“你！”

上官胥翻了个白眼，“小七啊，义父这不是怕委屈了你，给你送来一个喜欢的洞房。”

“我何时说过喜欢她？”

上官胥啧啧一声，“谁把东厂最精锐的暗卫放出去，只为去北金找什么神医，难道不是为了给这苏云笙解毒？”

承化伯哼笑，“比起她的命，我难道不该更在乎她腹中那个，万一是个男娃……”

上官胥也笑了，“我家小七果然有志气。”

这话分明是在嘲讽他，承化伯催着他道：“您老赶紧回吧，我韩府就不留您了。”

“你居然赶你义父，我还等着那苏氏给我敬杯茶呢！”

“放心，你这辈子都喝不到这杯茶。”

“说什么浑话呢！”

承化伯不理上官胥，朝厨房去了。

他拿着食盒回来，见苏云笙正靠着引枕，眉头皱起，脸色不大好的样子。

“怎么了？”

苏云笙有气无力道：“饿。”

承化伯将食盒放到桌上，将饭菜一一端出来。

“过来用饭吧。”

“我起不来。”苏云笙忍着腰疼，冲承化伯伸出手，“扶我一把。”

承化伯见她不像装的，上前扶她，感觉她腰是直，像是不能打弯似的，而且手很凉。

将她扶起，绕着屋子转了几圈，这才感觉好点了。

承化伯沉眸，“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苏云笙用手撑着桌子坐下，长出一口气，道：“很早就出现这种症状了，只是最近越来越严重，约莫再有一两个月，我就彻底瘫到床上了。”

她语气轻松，似乎已经完全做好心理准备了。

承化伯上前给她盛了一碗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沉默片刻，道：“现在还不晚。”

“什么？”

“放弃这个孩子，解白木的毒，至少能保住你自己的命。”

苏云笙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粥，淡淡一笑道：“我意已决，你又何必要一而再的劝我，好像你很在乎我的死活似的。”

说完，她低头吃粥。

许久，承化伯说了一句。

“我希望你活着。”

“那我就劝你一句。别再管我的死活了。”

命数已定，他们谁也帮不了谁。

第一百零五章终是孽缘

用过晚饭，苏云笙已经乏得很了。她撑着桌子起身，来到床前，因为腰板很硬，只得扶着床柱坐下，不小心扯到红绸，落到她头上了。

很像是红盖头……

她左右扯了扯，但因为红绸太大，没有扯开。

这时她听到脚步声，承化伯走了过来，戏谑道：“洞房夜，当然是新郎官来掀盖头。”

透过薄纱，她看到他弯下腰，正笑吟吟的看着她。

她心尖一颤，正有些慌，外面传来敲门声。

“大人，西月宫传来消息，小金妃惹怒圣上，正在宫门外罚跪。”

苏云笙看着承化伯面色一肃，看着他直起身，迅速转身往外走，没有一丝犹豫，没有再看她一眼。随着门关上，只留她一人。

她怅然一笑，将红绸慢慢从头上扯下来。

他们不是有缘无分，而是这缘是孽缘。

趁着天未亮，苏云笙带着谨烟回到侯府。

侯府上下主子奴才都在惶恐不安中，所以没人发现她昨天及晚上不在西院。

午后，谨烟从东院打听到消息，说承化伯夜闯宫闱，皇上震怒，责令交出京郊大营指挥使大权，并禁于府内，等候发落。

苏云笙皱了皱眉，夜闯宫闱，这可是大罪，承化伯为了救小金妃真是生死不顾了。尤其因诛杀废太子一事，他已经招致皇上猜忌不满，这次等于是火上浇油。

承化伯奸邪狡诈，却唯爱一人，生死不渝。

苏云笙叹了一声，也不知是为谁叹的。

因上一世没发生这事，所以最后如何，她也不知道。

“这承化伯能擅闯宫闱，显然重伤病危一事就有待考量了，甚至可能会背上欺君之罪。”谨烟道。

“这话是谁说的？”

“我听三爷在东院说的，还说只要承化伯没死，皇上便不会动侯府，毕竟是八世家之一，他们可以不用担惊受怕了。”

苏云笙轻哼，“真当这靖安侯府在皇上眼里还是盘菜呢？”

不是不懂，而是早已不把他们放眼里了。

接下来一个月，京中风平浪静。

承化伯一直被禁于府中，宫里未再追究其他，他的事就被这么放下来了。渐渐的没人再提，渐渐的好似这个权倾朝野的奸臣只能以此了却残生了。

而这时，坊间却有一个传闻，说靖安侯府三夫人苏氏和承化伯暗中苟且，那苏氏腹中怀的就是这大奸臣的种。

谨烟在外面听到这流言，直觉不好，赶紧回来跟苏云笙说。

“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了。”

苏云笙皱眉，她最最在意的便是这，承化伯扶持小金妃儿子登基，却被反咬一口，最后定罪是诛九族，上一世他哪有什么九族，她怕只怕这一世自己的孩子成了他的九族。

即便能逃过九族，一辈子顶着大奸臣私生子的身份，再加上母亲是靖安侯府三夫人，这等混乱不堪，只怕世人的偏见会毁了这孩子。

她执意生下这孩子，不惜舍弃自己的命，可不是为了让他生下来受苦的。

“姑娘，会不会是侯府的人见韩大人落魄了，故意放出这等流言的？”

楚意摇头，“这种事传出去，侯府脸上也没光。”

谨烟想了想，道：“这几日安阳伯老夫人倒是常去东院。”

苏云笙眯眼，这安阳伯老夫人是老夫人的亲妹妹，倒是个爱挑事的主儿，而且她俩有旧怨。

“既然外面有了流言，我必须打破这流言。”

入秋便是恩科，这晚侯府为二公子谢林成摆家宴，祝他旗开得胜，金榜题名。

没人告诉苏云笙，她本也没想去。

只是谨烟打听到一件事，她心思动了起来。

最近，她身子越发虚弱。

前些时候还犯了病，虽然被曲墨染救了回来，但这几日都昏沉沉的，已经许久起不来身了。

让谨烟将她扶起，先缓了口气，抓头却见谨烟正偷偷抹泪。

“好好的怎么哭了？”

谨烟有些绷不住，“您看您现在……哪里好了。”

“我这些日子跟你说的话，你都记得吗？”

谨烟抿重重点头，“记得。”

“那就别哭了，什么时候都不能哭，不然姑娘我走的不安心。”

谨烟听这话更加难受，但还是咬咬牙忍住了，“姑娘，您说的我都记得，往后一定照顾好小主子。”

“先给我梳妆吧。”

她时日不多了，上一世的仇难报，唯一能做的就是为腹中孩子铺好路。虽不甘心，但这是她的选择。

梳洗装扮好，苏云笙才照镜子。

镜中自己容色消退，如一朵枯萎的芍药花，再不复往日的娇艳，徒剩干巴巴的躯壳。她忍不住伸手抚着脸颊，许久许久，只是长叹了口气。

苏云笙过去的时候，宴席已开，圆桌围坐满，没有空座。

老夫人坐在正位，左边是谢林成和大夫人，右边是谢林羽和二爷谢子轩，没有看到薛氏，而小五前些日子被她送到曲墨染的医馆当学徒了。谢子轩和丽娘坐在门口的位置，丽娘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