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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对你不撒谎。”

裴立戎倒了杯温水，和着药递给她。

程荔月接过吃下，又问：“……军区怎么安排我？”

裴立戎手顿了顿：“暂时还没通知，但梁司令来过电话，嘱咐你好好养病。”

闻言，程荔月不再说话。

其实她心里清楚，这辈子她是不能会部队了，就算她摆脱了毒瘾，但部队铁的纪律也容不下她。

可能这辈子，她还是跟上辈子一样，碌碌无为过下去了……

这时，大门被敲响。

“裴旅长，程教员，是我。”

是谭燕的声音。

裴立戎正要像往常一样让她回去，程荔月却抓住他的衣角：“我想见见她。”

他愣了愣，沉重的心划过抹轻松。

这一个月她憋着自己，谁都不肯见，什么都不肯说。

裴立戎嗯了一声，去开门让谭燕进来。

得知程荔月肯见人了，谭燕高兴的不得了，可进房间时又开始紧张。

等看到程荔月，她怔了一下才迟钝地敬了个礼：“程教员。”

“进来坐吧。”

谭燕看着面前瘦弱的人，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心疼：“程教员，你……还好吗？”

“我很好。”程荔月笑了笑，“你所有外出的机会都浪费在我身上了吧。”

谭燕忙摇摇头，反应过来，将一枚奖章拿出来，递到她面前：“您看，今天连队的打靶比赛，我拿了第一。”

看着那枚奖章，程荔月眸光微滞，恍然想起三年前的自己。

她看向谭燕，由衷的赞许：“我知道你一定行的。”

“这都多亏了程教员的指导……”谭燕捏着奖章，有些哽咽，“我们都很想你。”

程荔月眼眶一热，强撑着表情：“我也想你们，但我现在……”

顿了顿，她话锋一转，给谭燕鼓劲儿：“我本来就是临时教员，你们每个人都很优秀，也都有自己的路要走，能跟你们做一次战友，我很开心。”

“记住啊，当兵的掉血掉肉不掉泪。”

两人聊了好一会儿，谭燕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裴立戎走进来，把大衣盖在程荔月身上：“去睡会儿吧。”

程荔月摇摇头：“我怕我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又会跟疯子一样……”

闻言，裴立戎眼底划过抹痛色。

程荔月只是疲惫地趴在桌子上，想着以前的事情。

沉默片刻，她突然问：“裴立戎，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裴立戎坐下来，俨然没想到她会说这话，他抿抿唇：“封建迷信而已。”

程荔月神色暗了暗，知道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但还是继续说：“你知道以前我浑身大小姐脾气，总是跟你又哭又闹，想让你把对程小白的关心分我一点，但后来我就不闹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这话，裴立戎愣住了，忍不住去回想。

似乎是从她去打靶场找他那天，她就变得不一样了。

程荔月看着沉思的裴立戎，缓声说：“三年前去靶场找你的头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那个梦很长也很真实。”

“什么梦？”裴立戎下意识问。

程荔月眸光微微黯淡：“我梦见……我死了。”

第40章

听见‘死’这个字，裴立戎面色一紧。

“梦里的我就是个蛮不讲理的大小姐，总是跟你闹，惹你生气，但我也很委屈，因为我明明没伤害过程小白，你却总是不信我……”

“后来我也梦见被她诬陷杀人，梦里我没能洗脱嫌疑，被判了十年，我爸也因为急着回来看我，在路上出了车祸死了，我们离了婚，我坐了牢。”

“在牢里的那些日子，我几乎每天都在哭，想我爸，觉得对不起我爸，也盼着你来看看我，可是你一直都没来。”

“等我出狱的时候，一切都变了，我没有你的消息，也没有人肯告诉我你在哪儿，我拿着爸留给我的钱去了另一个城市，孤零零的活了三十年，到最后一个人死在家里……”

程荔月的声音很轻，语气云淡风轻地像在说别人的故事，而不是关于自己的。

裴立戎看着她，心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似的，钝痛感蔓延。

她的眼神有着不符年龄的沧桑，仿佛讲述的不是梦，而是她真真正正的一生。

他握了握拳，伸手将人揽入怀中：“那都是梦，现实是你会平平安安，跟我过一辈子。”

程荔月笑了笑：“我好像还没答应跟你过一辈子的事啊。”

“不答应也得答应，我已经向军长打过报告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接话。

但愿这辈子，她能平平安安的……

三个月后，医院病房。

“荔月，今天感觉怎么样？”

见父亲来了，程荔月脸上顿时漾出个笑：“爸，我挺好的。”

程父放下带来的水果罐头：“立戎呢？”

“部队有事，我让他回去一趟，一会儿就过来。”

程父缓缓坐下，语重心长地问：“荔月，你跟立戎……不打算离婚了是吗？”

听了这话，程荔月犹豫片刻：“我不知道……”

程父叹了口气：“其实一开始，我也不乐意你跟立戎继续再在一块了，可这几个月他对你的关心照顾我是看在眼里的。”

顿了顿，他摇了摇头：“人年轻，总是会犯一些错，只不过就要看之后有没有缘分，看情况，你俩还是有的。”

程荔月陷入沉默。

其实她知道自己是彻底割舍不下对裴立戎的感情的，这些日子他对自己的爱，她也感觉得到。

可就是总觉得自己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坦然又全心全意的接受他。

这时，许少聪来了：“程叔叔，荔月。”

程荔月见他两手空空，不由开了个玩笑：“你每回来看我都不带点东西，太不够意思了。”

许少聪嘿嘿咧着嘴：“咱俩谁跟谁啊？而且我得省着钱娶媳妇。”

闻言，程父笑了：“少聪有对象了？谁啊？”

程荔月接过话：“就是女兵二连的谭燕，上回拿打靶比赛第一名那个。”

程父想起那个叫谭燕的女兵，眼底透着几分赞许：“原来是她。”

“对了，我记得你过不久就要回燕北军区了，你走了，那不是要跟谭燕分隔两地了？”

程荔月不免替他们担忧起来，两人才建立起的感情，转眼就要一南一北，实在有些困难。

许少聪却说：“没事儿，等结婚的时候我就打报告，都是军人，也各有各的职责，我们都想的挺开的，心在一块就好。”

这话让程荔月百感交集。

心在一块就好……

她和裴立戎的心，现在真的在一块了吗？

第41章

邻近新年，大街上时常弥漫鞭炮的气息。

程荔月刚醒过来，就闻见一股小米粥的香味，转头看去，裴立戎正往碗里倒粥。

粥热气腾腾的，看着心里就暖和。

“你醒了，再等等，这粥太烫了。”

裴立戎将她扶着坐起，细心整理她的乱发：“头发长了。”

几个月前她回来时还是头齐耳短发，现在已经快长到肩膀了。

程荔月拨弄了两下，低估了句：“等出院的时候去剪了。”

“不用，这样挺好看的。”

听到裴立戎这话，她转头看向他，故意质问：“难道我短发不好看吗？”

裴立戎一愣，表情有瞬间的僵硬，显然是从没应付过女人这样‘刁钻’问问题。

憋了半天，才有些生硬又真诚回答：“……都挺好看的。”

程荔月忍不住笑了，却又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