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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秘法能否成功还未可知，小王爷前途无量，为何非要执着一个死人……”

谢牧洲神色坚定：“国师不必再劝，我意已绝。”

国师劝不动，只能哀叹一声：“镇南王府的恩情，待小王爷见到盛小姐后便算我还完了。”第13章

古有传言，昆仑之巅的秘法能重聚死者魂魄。

只是条件极其苛刻，需要有万千怨气，再有人愿用生命交换。

故而此法鲜少能成功。

如今战场之上，怨气已有，谢牧洲已愿意以生命做为交换，为盛南嫣重聚魂魄。

国师细细观摩完善阵法。

谢牧洲恭敬行了一礼：“劳烦国师。”

国师不断摇头：“痴儿……”

谢牧洲不为所动，思绪缓缓飘回从前。

周朝开国之初，除了盛家封为一等忠勇公爵，谢家的恩宠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谢家是周国唯一异姓王，有南境封地，军队数十万。

可随着开国皇帝逝去，朝廷实行推恩令，镇南王府渐渐衰落。

到谢牧洲这一代时，谢家已经不得已将他送入汴京做质子。

他自幼于盛家开蒙，与盛南嫣青梅竹马。

备受冷落的那些年，是盛家为他支起一片天地，让他无忧无虑长到10岁。

如今盛家被灭门，谢牧洲如何能坐视不管。

纵使天下人都不信盛家，他都不会相信盛家会谋反。

记忆里，盛南嫣一直都是那个舞刀弄枪，跟在他身后的小丫头。

多少个冰冷的夜，都是她陪着他渡过……9

无论何种代价，他都愿意再为她博得一线生机。

何况，谢牧洲还有另一个不得不救盛南嫣的理由。

不知过了多久，国师疲惫的声音传来，打断谢牧洲思绪：“小王爷，好了。”

谢牧洲回过神：“劳烦国师。”

国师无力的挥了挥手：“接下来就静静等待今夜子时，用盛小姐亲近之物为引，便可开始聚魂。”

亲近之物……这属实有些为难。

盛南嫣的尸体一被收殓，就送去了萧祈炎的房中。

他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靠近，更别说什么亲近之物……

一筹莫展之际，谢牧洲忽然想起那柄长枪。

“国师，兵器是否也能算作亲近之物？”

国师颔首：“可。”

闻言，谢牧洲推开窗望月。

此刻已近亥时末，时间紧迫！

谢牧洲立即出门，直奔军需库。

一刻后，他拎着那柄伤痕累累的长枪回到房间，在国师的示意下放入阵眼。

顷刻之间，狂风大作。

国师衣角纷飞，双手结印，嘴里不停默念着咒语。

谢牧洲的心紧紧提起，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

不知过了多久，国师忽然面容痛苦，与阵前吐出一口鲜血。

于此同时，风停了。

谢牧洲赶忙扶住他：“国师！？”

国师挥手推开谢牧洲，“就快了。”

他咬着牙，将印结到最后。

紧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是盛南嫣！

谢牧洲双眸发红，声音嘶哑：“国师，成了！我们成了！”

国师却像是老了十岁，头上仅剩的黑发也变得雪白。

他转身走出房间。

谢牧洲紧紧盯住盛南嫣，她穿着死时的银甲，头发高高束起，除了眼神空洞，其他都宛若活人！

谢牧洲赶紧上前，想要拥住她：“南嫣……”

人却猛的从盛南嫣身体中穿过！

谢牧洲愣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盛南嫣已死，此刻站在面前的，只是一个灵魂而已。

他按下心头酸涩，轻声唤她：“南嫣，小嫣，是我，谢牧洲。”

不知重复了多少次，伫立不动的盛南嫣终于转动双眸：“谢牧洲？”第14章

谢牧洲欣喜若狂，几欲垂泪：“是我，是我……”

“是我来晚了，让盛家一家都死于非命……”

盛南嫣却一脸茫然：“死了？什么死了？”

谢牧洲愣住：“你不记得了？萧祈炎将盛家一百余人屠戮殆尽，只剩你一人。”

“而后你逼上金銮殿，萧祈炎这才不得不放你出征，然后战死沙场。”

他声音微哽：“如今，我们便是在幽州城中。”

盛南嫣听着，过往的一幕幕霎时钻入脑中。

她回忆着，心口处涌上强烈痛意，几乎快要撕裂灵魂。

谢牧洲见她神色痛苦，满眼担忧：“你……你想起来了吗？”

盛南嫣眼眶发红，却无任何泪水落下。

她哽了又哽，才问：“那一战，幽州战况如何？”

谢牧洲声色悲痛：“胜了，辽军损失惨重，兖州传来战报，他们已经退回草原，只留了一部分驻守我们丢失的城池。”

盛南嫣松了口气，“胜了便好……我也算终于做了一件对的事。”

“不必再担忧到了九泉之下没有颜面见父兄，和盛家的列祖列宗。”

听着她这番言语，谢牧洲只觉心痛。9

“盛家……不该如此。”

盛南嫣何尝不知，可将领功高盖主便是错。

“成王败寇，我已死，史书也只能任由萧祈炎书写，是忠是奸，唯有他一人说了算。”

谢牧洲垂在身侧的指骨捏的泛白：“出去走走吗？看看幽州如今如何。”

盛南嫣应声：“好。”

两人走出房间，登上城墙，不想却在城楼口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谢牧洲脸色骤变，下意识朝着盛南嫣的方向扫了眼，才躬身行李：“陛下。”

萧祈炎敏锐的捕捉到他的慌张，定定将目光落在谢牧洲身边。

盛南嫣见萧祈炎，先是一愣，显然没料到他也会出现在幽州。

而后又想起那份迟迟未收到回信的求援战报。

一股强烈的恨意沾满心间，盛南嫣甚至不敢去想，父兄和盛家其余人在战场苦苦等待援军时，是否从未想到，他们忠诚的君王已经将他们舍弃！

念及此，盛南嫣忍无可忍，欺身到萧祈炎身前，意图杀他。

不料还未曾近身，一道强烈的金光护在萧祈炎面前。

是大周国运！

盛南嫣心有不甘，却也只能停手。

萧祈炎未曾发现什么不对，只见谢牧洲额角有冷汗滴落。

“爱卿……很紧张？”

谢牧洲的心高悬着，生怕被萧祈炎发现异样。

他低下头，掩住脸上的神色：“臣……”

“臣只是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场，一时之间难以入眠罢了。”

萧祈炎面无表情，“今日朕剑指你咽喉时，不见你有任何惧意，区区战场，竟能将镇南王府的小王爷吓得夜不能寐？”

谢牧洲立即跪下，将头叩在冰冷的城墙上：“今日之事，是臣该死，臣明日愿重新提议，请陛下以皇后之礼，将盛将军葬入皇陵。”

一旁的盛南嫣闻言，怒从心起：“凭什么？我不同意。”

“我与萧祈炎之仇不共戴天，绝不会死了之后还要受他挟制！”

“谢牧洲，你给我起来！”

谢牧洲充耳不闻。

萧祈炎却剑眉紧拧，再次环视一周：“谢牧洲，你有没有听见南嫣的声音？”第15章

城墙上一片死寂。

盛南嫣立即噤声，不再言喻。

萧祈炎眼中闪过疑惑，“谢卿没听见吗？”

谢牧洲跪着，后背满是冷汗：“回禀陛下，臣未曾听见任何人声，许是陛下思念盛将军……”

他话未说完，便感受到萧祈炎冷厉的目光落在后颈处。

“她不是什么盛将军，明日之后，她只会是我大周的皇后。”

萧祈炎语气笃定，谢牧洲也不敢再去触碰他的逆鳞。

毕竟明日之事，谁又能说的准。

一旁的盛南嫣却无法忍受，“我为国战死，却要以他妻子的名分下葬，真是讽刺。”

谢牧洲仍旧跪着，直到萧祈炎离去才起身。

他揉了揉膝盖，驱散腿上的寒气：“他是皇帝，他想做什么便能做什么。”

“看下方的战场，尸横遍野，可见此战究竟有多惨烈，而汴京城中仍歌舞升平……”

盛南嫣扶着城墙的指骨泛白：“你们何时到的，朝中既有兵，为何不早早支援？”

但凡多给一些兵马，他们这一万人都不至于全军覆没在幽州。

整整一万人……

有人是丈夫，有人是儿子，有人是兄长。

可他们都回不去了，家里在等的人只能夜夜望月，感伤他们为国捐躯，身首异处。

这一万人，不知又是多少个破碎的家庭。5

谢牧洲惆怅的回了一句：“皇帝亲征，筹备之事自然琐碎繁杂，耽误时辰是意料之中。”

盛南嫣霎时涌上股难以言说的疲惫。

玩弄权术之人，究竟何时才能明白百姓之痛？

谢牧洲见她一脸悲痛，忍不住问：“你后悔了吗？”

后悔。

盛南嫣早就后悔了。

萧祈炎不许她做皇后，尚且是个人私情。

只能怪她自己眼瞎心盲，未能为自己选一个好夫君。

可自从萧祈炎为了权术，害死盛家一百余口人。

这就不是个人私情的问题了，而是萧祈炎无容人之量。

“开国皇帝能定下周国，便是因为识人善用，容人之量非常人能及。”

盛南嫣眼眶发烫：“倘若重来一次，我绝不会再选萧祈炎。”

谢牧洲轻叹一声：“只是不选萧祈炎吗？”

懊悔和恨意在胸腔内翻涌，盛南嫣一时未能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谢牧洲眉头紧皱：“月满则亏，水盈则溢，盛家已经是鼎盛，无论你选谁，盛家都难逃一死。”

此言不差，盛南嫣何尝不知。

她沉默，事已至此，盛家无一幸存，再说这些已经没了任何意义。

谢牧洲：“倘若你顾盛家一家，只需弃兵权，永远远离汴京便能求得一条活路。”

“可若是如此，辽人铁骑必然踏碎山河，覆巢之下无完卵，盛家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