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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母听到女儿的声音，立马睁开了通红的眼，轻轻抚摸着宋凌冬的脸，担忧问道：“头还疼吗？”

宋凌冬瞬间红了眼，母亲知道她的病情了。

她咬牙说着假话：“不疼……”

宋母哪能不懂，但没有拆穿，并为了缓解她的疼意，转移了话题。

“凌冬，嫁入侯府，你幸福过吗？”

宋凌冬喉头一紧。

她本以为她幸福过，但当谢时澜告诉她，他一直知道自己爱他却视而不见时，她一点都不幸福。

“娘……我好累。”她看着飘动的床幔，答非所问。

宋凌冬曾对和谢时澜一起生活满怀憧憬，也曾想和他携手相伴直至白首。

但事实让她明白，这只不过是自己一个人的梦而已，现在梦醒了。

宋母上前抱住宋凌冬，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累了，就睡一觉，以后再也不会累了……”

此刻母亲的安慰却让宋凌冬更觉凄凉，她哽咽道：“您后悔吗？生我这个没用的女儿。”

后悔生下她这个和父亲一般早早离去的女儿。

不能尽孝床前，不能陪伴左右。

宋母握住宋凌冬的手，眼中慈爱的目光未动分毫。

“不后悔，凌冬儿永远都是母亲的骄傲。”

宋凌冬一愣，颤声喃喃道：“谢谢娘。”

……

之后的时间，宋凌冬的身体每况愈下。

她清醒的时间愈来愈少，几乎陷入了无止境的昏睡之中。

她知道，她就要死了……

这天，宋母搀着宋凌冬来到庭院之中。

太阳照在身上，宋凌冬却觉得骨子里都透着一股寒意：“娘，你……抱抱我吧。”

宋凌冬轻轻喘着气，呼吸都已变得虚弱艰难。

宋母抱住她，沙哑的声音如羽毛般轻轻荡漾。

“待你见到你父亲后，千万不要跟他顶嘴吵闹，他这人吃软不吃硬，小时候不让你习武，是怕你疼怕你受苦……你爹爹真的很疼你……”

爹爹这个词，在宋凌冬五岁后，就没了印象。

她气若游丝：“嗯，我一定都听爹爹的……”

渐渐的，她已经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眼前刺眼的阳光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雾，宋凌冬靠在宋母的肩膀上，慢慢的阖上了眼睛。

……

侯府，书房。

一地凌乱的奏折公册让冷清的房间显得分外压抑。

谢时澜狭长眼眸布满红血丝，拧眉望着桌上未动分毫的酒壶发呆。

金宝小心谨慎地敲响了门。

“主子，您好几天都没去德臻阁了。”

“出去。”谢时澜嗓音沙哑。

金宝叹了口气，站在门口未再言语。

谢时澜恍惚着，倾身拿起酒壶。

良久，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放了回去。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再次被敲响。

谢时澜蹙眉正要训斥，金宝的话却让他倏地止声。

“主子，宋府老夫人到访。”

谢时澜猝地站起身，稳住虚沉的步子走去开门。

“母亲。”他拱手作揖。

宋凌冬母亲面色平寂，嗓音带着大悲后的嘶哑：“明日，定远侯可有空？”

谢时澜心一紧，宋名的不安如潮水般袭来。

“有空，母亲有何事？”他稳着语调问道。

宋凌冬母亲抬起红肿的眼眸看向他，一字一顿道：“那来送凌冬入土为安吧。”

第十一章 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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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澜闻言不敢置信的抬起头。

他眼中的红血丝骤然增加，谢时澜看着宋母，几乎快要站不稳脚步。

“凌冬她……”

话到嘴边，他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

宋母看着他这副模样，缓缓开口：“凌冬与你和离后回到宋府，大夫告知我她患了头疾，已无力回天。她这辈子唯一爱过的男子便是你，我虽知你愧对于她，但我想，她应该是希望你能送她这最后一程的。”

说完，宋母转身便走，只留谢时澜一人立在原地。

不知过了多久，谢时澜浑身脱力，他跌坐在地上，眼眶发红。

一旁的金宝慌忙上前扶起谢时澜，只见他摆了摆手，说道：“备车，去宋府。”

他一路上浑浑噩噩，想起之前宋凌冬数次对他说自己命不久矣，他却只当做玩笑话。

到了宋府，谢时澜紧抿薄唇，抬头便看见了府门大开，正中间的，便是宋凌冬的灵堂。

谢时澜近乎崩溃，他刚要迈步进去，便被一阵女声喝住。

“谢时澜，我不准你看她！”

他抬眼望去，平日里最喜花花绿绿各种衣裳的北茉此时正身着素衣。

她眼圈发红，张开双手拦在谢时澜面前。

“先前凌冬同我说了许多，骗我讲是说书先生说的故事，什么女子身患绝症，丈夫爱上他人，我早该明白，除了你，还有谁如此薄情！”

“六年，凌冬用六年光阴都没能换得了你的一丝爱意，你现如今凭什么来看她？假惺惺的做什么好人！这里不欢迎你！”

谢时澜看着极度悲伤的北茉，听完了她的一字一句，只觉得心中更加酸涩。

明明她已命不久矣，自己还做出这般事。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良久，谢时澜道：“让我看看她。”

北茉见他这副模样，心中更气，她不说话，只是抱臂站着，冷冷的望着谢时澜。

“不可能。”

北茉话音刚落，谢时澜却直接跪了下来。

这一世，他谢时澜跪天跪地，跪今上跪父母，今日，他便跪亡妻。

北茉被他动作一惊，眼中有些诧异，却依旧不肯放他进来。

她找来了下人，下命不准谢时澜进灵堂一步。

谢时澜就这样跪在灵堂之前，不声不响。

金宝见天色渐晚，他俯身试图拉起自家主子。

“别动我。”谢时澜冷冷的说道。

他便这样从天明跪到了夜里。

许久，宋母走了出来，见谢时澜跪在门口有些讶异。

末了，金宝将事情的起因缘由说给了宋母，她这才挥了挥手。

“北茉那孩子心直口快，你进去吧。”

“谢谢母亲。”

谢时澜道了谢，起身时有些趔趄。

他上前一步，宋母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

“还有，往后请侯爷宋再唤我为母亲，你我二人缘分已尽。”

谢时澜一愣，眉宇间的悲戚又添一道。

“母亲，不管您现在如何看我，但我谢时澜在此发誓，此生，我只有宋凌冬一位妻子。”

说完，谢时澜径直走向了灵堂。

第十二章 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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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

“主子，您从与夫人和离之后再也没处理过公务。从宋府回来之后便不眠不休，这样可不行啊主子！”

金宝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谢时澜满脸憔悴，他靠在木椅上，闭眼便是宋凌冬的一颦一笑。

他与她从小青梅竹马一同长大，从一开始，他一直以为自己对宋凌冬只是友谊。

大婚当天，他对宋凌冬说那番话，也只是不想耽误彼此。

六年来，他偶尔也会觉得离不开宋凌冬，心中也一直把这定义为亲情。

提出和离，只是因为他身中剧毒，他那便宜母亲看不得他，从小便给他下了毒，不过是现在才毒发。

他不愿耽误宋凌冬，他想让她另寻一个好人家。

可是就在和离当天，谢时澜一夜未眠。

可现在认清楚自己的心意有什么用？

宋凌冬已香消玉损。

“懦夫。”

谢时澜扯出了一个自嘲的笑，自言自语道。

他看着眼前已经空了的酒壶，摇了摇头，突然想起了那日在马车上，宋凌冬要他将酒戒了。

谢时澜伸手拿过酒壶，重重的将酒壶摔向地面。

良久，谢时澜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起身推开门，外面的阳光刺的他睁不开眼。

“备车，我要去城南商铺。”

金宝见谢时澜终于出了厢房，眉梢都染上了喜色，他连忙答应着。

谢时澜上了马车，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

没过多久，他便到达了城南。

谢时澜下了马车，看着繁华街景，又想起了那日同宋凌冬并肩同游。

他心中一阵抽痛，不由得的攥紧了手中的编号牌。

谢时澜走进铺子，将编号牌拿给掌柜，一言不发。

“客官稍等，您这编号牌是一年取一样的，小的这就给您去拿。”

他静静的等着，许久，掌柜捧着一件红色喜服与信件出来。

他缓缓接过，倚着柜门打开信封。

上面赫然是宋凌冬的清秀字迹。

“展信佳。”

“看见这封信件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人世。现如今你应该已经同自己心悦的女子大婚了吧？很抱歉我不能到场恭贺。”

“这喜服，是那日你与我大婚时的那件，你穿完之后便随手脱了，我一直心悦于你，自是收好了好好保管。你这次大婚，对方是你心悦之人，便要好好待她。穿过的喜服宋要扔，要好好收起来，这样她也会开心的。”

“祝贺你们白头偕老，新婚快乐。”

看完，谢时澜的泪已经沾湿了信件。

那件大红色的喜服现如今是如此晃眼。

原来自那时，他便已经开始伤她。

谢时澜捧着东西走出商铺，正要上车，面前却突然出现了北茉的身影。

“你把自己折腾成现在这般模样，难道凌冬便会回来吗？”

北茉见谢时澜憔悴的已快要不成人形，眼眸之中有些惊讶。

随后她又十分不屑，若谢时澜当真爱宋凌冬哪怕一分，结局都不会是这样。

“装模作样，侯爷当真是没必要。”北茉不屑道。

谢时澜不做言语，而下一秒，却有人挽上他的手臂。

“许久未见，环儿对侯爷甚是想念。”

第十三章 食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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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澜还没来得及说话，北茉便开口。

“这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