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熟悉的男声乍响，一瞬间，程岁宁血液倒流。

是程世民！他找过来了！

接着，一道慌张苍老的声音传来：“你别在这儿闹！你要钱，我去给你赚……”

奶奶！

程岁宁呼吸一窒，连忙赶上前。

此时，大厅内。

满头白发的奶奶正死死的拽着大声吵嚷的程世民，声声哀求——

“钱我给你，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把钱都给你，咱们别在这儿闹，岁岁以后还得在这儿工作呢，你让别人怎么看她啊？！”

“你能有几个钱？”程世民不听，扒开她手接着喊，“程岁宁！再不滚出来，老子就把这里砸了！”

说着冲上前，将接待台上的电脑狠狠砸碎！

众人惊喊着四散避开。

程奶奶拉不住他，急的顾不上周围人各异的目光，“嘭”的一声跪倒在地！

“世民，就当妈求你了，咱别闹了！妈给你磕头，给你磕头行不行？！”

程世民没躲，就站在她面前抱着手臂，扬声道：“你想磕是吧？那你磕啊！”

闻言，刚跑来的程岁宁心一颤，大声阻止：“奶奶，不要！”

然而话没说完，就看到奶奶一个头重重磕在了地上！

第7章

“砰”的一声，像雷轰在心里。

程岁宁忍着眼眶的酸涩，快步上前将奶奶扶起。

程奶奶见到她，不喜反怒：“你出来干什么？快回去上班，别在这瞎掺和！”

程岁宁置若罔闻，将奶奶护在身后，颤声和程世民对峙：“再闹下去，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

“威胁老子？”程世民猛的抬手，一巴掌扇在程岁宁脸上，“女儿孝敬老子，那是天经地义！”

随着耳光声响起的，还有周围人的惊呼。

程岁宁脸颊刺痛，也更加羞愤难堪，偏过头交代护士：“报警！”

这句话瞬间激怒了程世民，他挥舞着拳头冲上前：“你还敢报警？老子今天打死你！”

眼前的这一幕和脑子里妈妈死的场面渐渐重合。

程岁宁晃了下神，躲闪不及，被程世民打倒在地。

一旁的奶奶见状，立即冲上前抱住程世民的胳膊：“岁岁，快走！”

程岁宁还没回过神来，就见程世民用力将人推开。

霎时，“嘭”的一声巨响，奶奶的头磕在护士台上，鲜血迸溅。

红色的血液流淌在洁白的瓷器上，鲜明，刺目！

刚刚还人声鼎沸的地方突然就静了下来。

程岁宁目眦欲裂，崩溃大喊：“奶奶！”

她跌撞来到老人身边，抬起的双手一直在发抖，却不敢去触碰。

泪水夺眶而出，程岁宁咽着干涩的喉咙：“奶奶……”

“别怕……奶奶没事。”程奶奶哆嗦着抬起手，轻轻擦掉程岁宁脸上的眼泪。

程岁宁回握住她满是皱褶的手：“奶奶，您一定要撑住，别睡……”

程世民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见没人关注他，便慌忙逃离。

这时，匆匆赶来的医护人员从程岁宁手里抱起老人，放到平推车上，迅速推进了手术室。

急救的红灯亮起。

程岁宁站在阴冷的走廊里，看着沾满奶奶鲜血的双手，无法呼吸。

做了那么多场手术，见了无数鲜血，但从没哪一次像现在这样，触目恸心。

她无助的靠在墙上，甚至不敢去设想手术的结果……

万一！

想到这个词，程岁宁觉得自己快要被绝望和悔恨撕裂。

她无法承受，下意识想要寻找一个依靠。

她拿出手机，给周温宴打去了电话。

然而回应的始终是冰冷的机械音：“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程岁宁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回拨。

直到手上的血液凝固，直到手术室外的红灯熄灭，周温宴也没接电话。

“吱呀——”

手术室的门被拉开，一身无菌衣的主刀医生谢铮走出来。

程岁宁上前一步，满怀期望的看着他：“我奶奶……

却听谢铮说：“对不起，我尽力了。”

程岁宁眼里的光瞬间寂灭，手机从她的掌心无力滑落。

“啪”的一声摔落在地，四分五裂！

程岁宁眼睫一颤，她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走进的手术室！

她望着手术台上蒙盖着白布的老人，无力跪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呼喊：“奶奶！”

片刻后，走廊里响起悲恸又压抑的哭声，久久不绝。

……

火葬场。

周温宴得知消息赶来时，就看见程岁宁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骨灰盒。

她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整个人了无生气。

他心紧了紧，很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只变成两个字：“节哀。”

听见熟悉的声音，程岁宁木然的抬起头，和周温宴四目相对。

“你为什么现在才回来？”

周温宴被她眼里铺天盖地的绝望哀伤刺了下，沉声挤出一句：“抱歉。”

各异的情绪在程岁宁心里翻滚着。

她张了张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道女声打断。

“岁岁，人死不能复生。”

程岁宁顺着声音看去，这才注意到周温宴身后的许韵。

她意识到了什么：“你们……”怎么在一起？

没等问完，许韵直接告知：“我们一起去的京都医院。”

一瞬，心如死灰。

在奶奶去世，自己最需要周温宴的时候，他和许韵在京都你侬我侬。

这一刻，程岁宁再无话可说。

她抱着骨灰盒径直离开，越过周温宴时，轻声说：“周温宴，离婚吧。”

第8章

周温宴抬手握住程岁宁的手腕，眼底情绪翻滚：“你说什么？”

“分开一段时间是你说的，考虑要不要将这段婚姻继续下去也是你说的。”程岁宁强忍着刻骨铭心的痛，一字一句的回，“我想好了，就到这儿吧。”

说完，程岁宁挣脱周温宴的桎梏，护着骨灰盒，一步步走进雨里。

她单薄的背影兀的刺痛了周温宴jsg的心，感觉好像有些事情突然变了。

他抬腿去追，却被许韵拦住。

“温宴，岁岁现在情绪不好，让她一个人待会儿吧。”

周温宴剑眉紧皱：“为什么要把我们一起去京都医院的事情告诉她？”

许韵微愣：“这是事实啊，如果现在不说，以后岁岁知道了误会我们骗她，情况只会更糟。”

闻言，周温宴凝视着她，似乎是要将许韵看穿……

许久，他才收回视线：“我和你只是普通的医患关系，希望你记住。”

周温宴丢下这句话，头也不回的离去。

许韵看着他背影，眼里满是志在必得。

另一边。

程岁宁抱着骨灰盒回到家，将自己的东西全部收拾好，搬出了自己和周温宴婚房。

离开之前，她将离婚协议留在桌上，最后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婚纱照——

她和周温宴10岁相识，17岁在一起，22岁结婚……

她曾经以为两个人会在一起一辈子，却在25岁这年分开，惨淡收场。

程岁宁忍住心头不断翻涌的苦涩，转身离开。7

她先回了一趟医院，将程世民闹事的监控交给了警方，才回到奶奶家。

奶奶编制的竹筐还在角落，可空荡的屋子里再也没了她的身影。

程岁宁眼里满是萧瑟，心痛和追念深刻似海。

挑选了几天墓地之后，她最